第八章 風起
「你知道龍泉現在這麼亂,為什麼三大幫會還是沒有絲毫動靜么?」葉傷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問道。
蒼冥想了想,突然恍然道:「他們這是坐山觀虎鬥!難道他們想......」
葉傷撫掌笑道:「不錯,他們就是想讓那些小幫會實力消耗的差不多了,然後一舉殲滅掉他們,最終龍泉只剩下三大幫會,驚狼幫和他們的地盤,還不都是他們的了,這是他們一開始就盤算好的。你說這是誰想出來的呢?」
蒼冥露出思索之色,「張摩雲我見過,他那種貨色跟大街上一個地痞比,也就武功強那麼一點點,他那漿糊腦子是想不出來的。他也沒能力讓三大幫會結成聯盟,屠洪和鐵無心絕對不會聽他的,難道是任青岩在背後教他的?」
「任青岩已經死了。」葉傷斬釘截鐵的道。「任青岩他老了,而且是老頑固,安於現狀那種。他是絕對不會去想什麼三足鼎立的事情的,他清楚的知道,若他在天玄門還能和他們抗衡下,但是他死後,岳海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有那些小幫派在,他們之間還有緩衝的餘地。就算是任青岩在背後掌控一切,出面的也會是岳海,怎麼也不會輪到張摩雲,我看岳海多半也下去陪他師父了。而下手的人必然就是肖鈺了。」
「其實讓我肯定任青岩已經死了,還是張摩雲告訴我的。」葉傷哈哈一笑,面露譏諷之色。
蒼冥有些古怪道:「他怎麼會將這種事情告訴二少你?」蒼冥從來沒懷疑過葉傷的判斷,在他看來,葉傷說任青岩死了,那他一定就是死了。
葉傷笑道:「張摩雲最近春風得意,連走路都望著天,跟我說話毫不客氣,一點顧忌都沒有,彷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我從他眼裡看到了得意和囂張,此刻怕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任青岩若在,他只會乖乖的夾著尾巴做人。」
「那到底是誰指使他做的?二少你就別考我了,你知道我一根筋,我實在想不出來啊。」蒼冥愁眉苦臉的道。
「既然想不到就別想了,走吧,回去,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葉傷大笑一聲,起身走下樓去,蒼冥急忙丟下手中的酒杯跟了上去。
葉傷帶著蒼冥進了小院剛開闢出來的密室中,這房間中裝飾簡陋,就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卷抽,四張椅子,再無其他物品。
葉傷將卷抽鋪開,赫然是一張龍泉城的平面圖,將龍泉城的街道、房屋都標的清清楚楚,細緻無比,甚至從上面可以找到他們這座小院。
「你看,驚狼幫的勢力在西門,而西門外面是南鄭的軍營,南鄭軍隊想進龍泉城,只有三條路,一是打開西門,二是繞道北門,三是順著長江往下,到下面的渡口乘船逆流而上,從龍泉碼頭入城。北門有我西秦大軍駐守,而長江汛期已到,下游水勢湍急,浪濤洶湧,想要逆流而上那是痴心妄想,所以,他只能從西門入城!」葉傷手指重重的按在地圖上的西門斬釘截鐵的道。
「二少,你是說驚狼幫是被肖鈺那小白臉給算計的?」蒼冥恍然大悟道。
「正是肖鈺的手筆。他不但想滅了驚狼幫,他還想將龍泉城所有的幫派都給滅的乾乾淨淨。秘雲衛傳來消息,肖鈺前段時間秘密會晤了宇文絕,內容么,就是讓宇文絕幫他守北門三個時辰,哼,三個時辰啊,可以讓他從容的領著南鄭大軍將龍泉城的勢力清洗完畢。」葉傷冷笑道。
「接著,宇文絕那個可憐蟲就會在剿滅青紅幫的過程中『意外』身亡,趁著北魏群龍無首,肖鈺再帶著軍隊再背後狠狠的捅一刀,北魏在龍泉的勢力就再也不能對南鄭構成威脅,這樣就避免了同時與我西秦和北魏開戰的局面。等兩國反應過來時,南**源不絕的大軍早就進駐了龍泉。」
葉傷面容一肅,帶著一絲凝重說道:「肖鈺等了那麼多天,唯獨今天不在龍泉城,我相信今晚便是南鄭軍發動攻擊的日子。蒼冥,你即刻出城,拿著我的信物將父親借與我的兩衛蒼雲、流雲軍秘密調到龍泉北門外,你命令傳到后,馬上返回大營,調集所有軍隊等候命令,時機到了,我會派人接引你們入城。」
「屬下遵命!」蒼冥強忍住心中的疑惑,行了一禮,匆匆退出了密室。
安排好了一切,葉傷帶著幾個護衛向天水居走去。天水居真正的主人是誰沒幾個人知道,而葉傷卻恰恰是其中之一。這天水居正是他窮五年的心血設計圖紙,又花了三年建造,終於在兩年前完工,每一層的圖紙,每一寸的作用都是他精心設計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得到龍泉。
天水居花費了他無數的心思,儘管他精通機關學、算學、建築,但是一個人的智慧畢竟是有限的,為了保密,又不能假手於人,當完成圖紙那天,十五歲的葉傷彷佛憑空老了十歲,那模樣竟然像是二十五歲的樣子。但是葉傷心裡卻有著無盡的滿足感,在平時天水居是遊覽宴會的理想場所,只要葉傷原意,天水居可以在頃刻間變成一個戰爭機械。他知道天水居終將跟著他震驚天下,如同他先祖所創立的蒼雲、流雲軍。
而為了建造它,葉傷更是絞盡腦汁,搜羅天下珍惜的材料做為天水居的原材料,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葉家的權勢差點都吃不消,如果不是葉傷的父親葉銘全力彈壓,葉家一眾族老早就跳出來讓葉傷解釋那些錢財的去處了。
一刻鐘后,葉傷便趕到了天水居,他剛一踏上天水居二層,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他留在天水居的十幾個高手正團團圍著一張酒桌,個個如臨大敵。被他們擋住了,葉傷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正坐在桌子前喝酒。
不遠處,這隊人的頭目,正被一名屬下攙扶著,面色蒼白,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他正滿臉驚疑之色的望著酒桌前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中年男子,室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葉傷心下也暗驚,這頭目的實力他很清楚,在江湖一流高手中也是排的上名號的,看情形多半是被這道人所傷,這道人什麼來頭?
葉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中年道人端坐在酒桌前,靜如山嶽,面透瑩光,雙目星彩流轉,不似一般江湖高手般精光湛湛,仿若一汪波瀾無驚的深水。酒桌上放著一把六尺長的寶劍,劍鞘通體青色,上面刻畫著朵朵青色的白雲,連綿成一片,一股森寒的氣息從劍上散發出來,葉傷僅僅看了一眼,身體頓時就冷了幾分。
似乎覺察到葉傷的目光再看著他,中年道人轉過臉來,目光陡然望向葉傷,目中電光一閃而過,葉傷忍不住悶哼一聲,倒退一步才站穩,雙眼如同被針扎了般,一陣陣的刺痛,不禁心下駭然,好厲害的眼神。這道人收回目光,仔細的打量了下葉傷,突然驚咦一聲,又重新審視起葉傷來,過了片刻,彷佛自嘲般笑著搖了搖頭,同時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莫非真的喝醉了......」
那道人伸出一雙溫潤如玉般的手,緩緩的提起酒壺,又慢吞吞的往酒杯中倒酒,房間中靜悄悄的,只聞嘩啦啦的倒酒之聲。他的一舉一動彷佛都透著一股玄妙的韻律,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著他的動作走。
好一會兒,那頭目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葉傷已在這裡。忙掙脫了攙扶著他的手下,向葉傷行了一禮,恭敬的道:「二少爺,這道士......」
葉傷揮揮手,打斷了這頭目的話,淡淡的嗯了一聲,點頭示意已經知道怎麼回事。葉傷早吩咐過今天天水居不再招待任何人,而這神秘道士估計是賴著不走,才和他們起了衝突。這緊要時刻,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個道士,莫非是肖鈺請來的人高手不成?可是觀這道人的氣度,比他曾經見過的西秦一位宗師過之而無不及,肖鈺有這麼大能耐請來一個宗師級高手么?再說宗師級高手可是從來不參加世俗戰爭的。
葉傷心裡暗自揣測,腳下卻向前一步,一干屬下自動分開一條路讓他走了過去。
「晚輩葉傷見過前輩。」葉傷向中年道人作揖為禮,語帶恭敬的道。
誰知中年道人卻不搭理他,端起酒杯喝光杯中的酒,眼睛微眯著,面露愜意之色,似乎再細細的品味著口中的酒,「不錯,不錯,此酒味醇而不失烈性,入口唇齒留香,入腹則火辣如刀割,實乃酒中極品,好,好,好!」中年道人連贊三個好,才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望著葉傷。
葉傷被他銳利的眼神直瞧的頭皮發麻,他第一次在別人的目光下感覺到有些不自然。
「小傢伙,別亂揣測了,老道我只是追著一個該天打雷劈的王八蛋到這裡來的。你放心,不會在這待很久。」中年道人說完,站起環視了下周圍,才又皺眉道:「這好好一座酒樓,被你搞成一個絕世兇器,未免有傷天和。老道我雖然看不出你這酒樓裡面的道道,但這地方的煞氣也太過濃郁,分明是殺戮將起的模樣。老道既然碰上了,不能坐視不理,就毀去煞氣最濃的地方,也算為你積點陰德。」
老道說完,也不理葉傷陡然巨變的臉色,輕輕跺了跺腳。「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天水居陡然晃動了起來,接著猛的向下一沉,待屋內眾人重新穩住身體,再望向窗外時,卻發現他們原來所在的二樓竟然和地面相平了。這也就是說整個天水居,生生的被陷進地面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