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何主任也並沒有強求,見宋振學有顧慮,就笑道:「你可以多考慮考慮,我這邊還有事兒,就先不留你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銀行出來,然後,宋振學就聽見他問身邊人:「那個李廠長走了嗎?你讓人去打聽打聽,看他的廠子有多大規模,吃不吃得下咱們的產品。」
宋振學就忍不住皺了皺眉,他還是有幾分疑惑——什麼都對的上,唯一的賬戶對不上,可以說,這個生意裡面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賬戶了。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西北,這個技術很重要,他是必定要買得到手的,但是,十八萬不是個小數目,就算前期付款只有八萬,哪也不是小數目,就說現在這年代,你找個有八萬身家的,幾乎是找不到的。
所以,最好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划算,哪怕何主任是在這邊將東西給賣掉了,但研發公司嘛,說不定還有別的技術?
宋振學想到就去做,轉身先去找唐慧娟:「我打算親自去西北一趟。」
「現在就去?」唐慧娟有些詫異,隨後也不知道怎麼的,腦袋裡就出現了宋振學之前說的那些話——什麼騙錢的,拐賣人的。上午剛將存摺給他,下午他就要打算去西北了。
西北那地方,她聽老師講過,民風彪悍,早些年好多出匪賊。倒不是她地獄歧視,她老家這邊早些年也多有水賊海盜呢。各地都有這樣的人,黑的白的,好相處的不好相處的。
就算是樹葉子都還沒有完全相同的呢,更何況是人呢,千奇百怪的都有,分散開分佈的。
就是吧,她會忍不住多想。八萬塊,就算她信任宋振學,但是,那可是八萬塊,她不光是將自家的東西全給賭上去了,還有師兄師弟家的,要真是沒了,她可是一輩子都賠不起這筆錢的。
「你自己一個人去?」唐慧娟問道,宋振學笑道:「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說實話,我自己帶著這麼多錢出門,我還真是有點兒不敢去。」
「你功夫好,咱們一起去,倒是也有個做伴兒的。」宋振學又說道,唐慧娟就抿抿唇,看看看看,他現在是想辦法勸自己一起去了,之前還說讓自己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隨意冒險呢。
這前後矛盾啊。
宋振學雖說是自有老夫老妻默契多,一切不用多說的濾鏡在,但是,他不傻,唐慧娟猶豫不猶豫的,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雖說是想不到唐慧娟在猶豫什麼,但他還是很善解人意:「或者你要是忙,對了,你還得上學呢,上學不好請假這麼長時間,這樣,你大哥有空沒?還有,你不是很多師兄弟的嗎?能不能介紹幾個給我認識?」
現在可以稍微認識認識,了解一下品性什麼的,等以後指不定就要聘請保鏢了。富豪嘛,都得有保鏢才對。
尤其是他記得,後面世道還亂過一陣子,他重生一輩子,可是為了賺大錢享受生活的,而不是只三五年就丟了性命的。
他這樣說了,唐慧娟倒是略微鬆口氣了——能主動說自己多帶外人去,可見也不是沖著攜款私逃去的。而且,就算是真有什麼壞心思,也該是往老家那邊去,而不是往他自己都人生地不熟的西北去。
他老家可是中原地區的——雖說宋振學沒主動強調過,但是那說話的口音,還有他們老鄉幾個私下相處的時候都說的是家鄉話。
家鄉話這東西,短時間內你學是學不會的,就算是學會了說話也不會那麼流暢的。
「你要幾個人?」唐慧娟問道,宋振學伸手:「兩個就行,要不然路費也得一大筆錢了,還有吃吃住住的,現在咱們廠子這情況,正發愁這錢的事兒呢。」
雖然錢不是省出來的,但大手大腳的花用是肯定不行的。
唐慧娟點點頭:「那我和你去,我再找個師兄。」
「你不上學了?」宋振學驚訝地問道,唐慧娟搖頭:「我可以自己在路上複習,我肯定不會耽誤功課的。」錢這東西,是交到誰手裡都不放心的。她當然是很放心師兄,但是她怕師兄看在自己面子上,對宋振學太過於客氣,會沒有提高提防和警惕心。
「我現在也算是咱們廠子里的重要人物了,這樣的大事兒,我怎麼能不去呢?」唐慧娟笑眯眯的說道,仰頭看宋振學,心裡有點兒胡思亂想——這一趟,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一個就是好的,宋振學是可信的,可靠的,這筆錢是真的拿去談生意做買賣的,一個就是宋振學是個騙子——但是誰家的騙子能布局一年,給自己開這麼高的工資,還確實是有個廠子的,能自己生產產品的?
「學校那邊我可以請假。」唐慧娟又說道,反正她功課好,老師是不會為難她的。至於落下來的功課可以以後慢慢補,距離考大學還有好幾年呢。
宋振學想了想,也應了,不過還是要多交代兩句:「去了外地不要隨意亂走,你可能也聽不懂當地話,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問我,不要自己隨意做決定,就算是做好人好事兒,也不能自作主張明白嗎?一定要跟緊我,最好是寸步不離。」
唐慧娟忽然笑道:「就我這相貌,也沒人看得上啊。」
人販子拐賣女孩兒不都是挑好看的,或者好生養的嗎?她這臉上這麼大的一塊兒胎記,一看就不好看,再加上瘦弱,不屬於好生養的行列。在她看來,她這種的,應該是賣不出去的吧?
「再不好看也會有人買,只要是個女的就行。」宋振學說道,略有些冷酷:「有時候,那些買賣人口的……就是活畜生,連畜生都不如,那都是行走在陽間的惡魔。」
停頓了片刻,他又說道:「再說,誰說你長的不好看了?」
唐慧娟眨眨眼:「你覺得我長的不難看?」
「是,你一點兒都不難看,你要是說臉上的胎記,外國有一種說法,那是上帝親吻過的地方,你若是不好,上帝為什麼會親吻你?」
宋振學信誓旦旦:「當然,你要是自己非得覺得不好,那就趕緊賺錢,攢錢去做個手術,現在可能是沒有這個技術,但是咱們的國家發展是日新月異的,以後肯定是能有這個技術的。」
唐慧娟以前是從不覺得自己的胎記有什麼不好的,相比起來,她臉上就多了一個胎記,其他方面,手腳俱全,智商不低,五官端正,身體健康,已經比這世上三成人都好太多了。
可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兩天就總是會留意到這個了。現在被宋振學安慰了一番,唐慧娟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有點兒甜吧,至少他面上是沒有嫌棄的。但也有些擔心,萬一說的就是客氣話呢?
不過,這最後幾句她可是記住了的——賺錢才是首要的,有錢了,以後就能做手術去掉這個了。她自己雖然不嫌棄難看,但是,這世上,又有誰是會嫌棄自己太好看的?
這臉上的胎記就跟指甲蓋一樣,有需要的留一留,沒需要了,直接剪掉不就完事兒了嗎?誰還想留作紀念不成?
「最好是今天晚上出發,你現在去找你師兄弟,就按照一天五塊錢給結算,去多少天算多少錢,路費和住宿吃喝的,都算咱們頭上。」宋振學也不想說廢話了,兒女情長他是體會不到的,他就覺得說的沒意思——有沒有那什麼胎記,唐慧娟不還是唐慧娟嗎?也沒有換成另外一個人對不對?
就這段時間相處,他是早就觀察過了——雖然多了胎記,雖然會練武了,功夫還不低,但是說話的語氣,小動作小習慣小愛好,這些,通通都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的,人還是那個人的。
要真是糾結什麼上輩子這輩子不一樣,能不能算同一個人,這日子就沒辦法過了。他不光得質疑唐慧娟是不是上輩子那個,他還得想自己的親媽,自己的兄弟,還是不是自己的親人了,再往外延伸,那這個世界是不是他的世界呢?那周圍的人是不是真實存在呢?
那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呢?
他不是哲學家,他就是個普通生意人,探討那麼深奧的道理完全是沒有用的,除了對生活越發的焦慮和疑惑,就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了。
「好,那咱們分開行動。」唐慧娟點頭應了,轉身就去找人。宋振學則是趕緊去買票,倒是還能買到今天的,但是得半夜了,十一點鐘的。
他拿了車票才到外面就看見一個三十多的男人騎著個自行車,一個漂移轉彎,帶著唐慧娟就停在他面前了:「宋廠長?」
宋振學點頭,看唐慧娟,唐慧娟是真不愧有工夫在身的,半點兒不受剛才停車的影響,淡定從容的下來,站好,伸手介紹:「這是我師兄,叫黃明德,我這個師兄是所有師兄弟裡面工夫最好的一個了。這是宋廠長,叫宋振學,就是他帶我們往西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