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黨員指路
不過，水蘭天也沒有看著女兒欺負兒子，至少得讓她明白，哥哥都作了什麼。
山崎的懂事或者說任勞任怨，不能被視為理所當然。
同時也教導兒子，人善可以，但不是要被人欺。
……
4月底，山、庄兩家的漁船滿載而歸。
把漁貨按噸甩賣給廠里，並在押金的基礎上補齊了船的租金，然後是船員們的工錢
最後一結算，兩位船長都大鬆了口氣，滿是風霜的臉上，忍不住拉出了笑容。
隨後也不多休息，只休整了五天，確定船隻沒問題，就再次出海。
若是從前，水手們一定是怨聲載道，現在卻沒有人有怨言。
個個摸著鼓起來的腰包，個個都有幹勁。
改革，把大家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都調動了起來。
……
6月底，漁船再回來，卻得到一個壞消息，廠子里的訂單滿了，眼下只能收一船。
不是不想收，而是真收不了，機器就能加工那麼多。
山建國和山愛國父子倆關起門來商量，山愛國表示沒意見。
山建國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讓給了莊家，誰叫人家是借款呢。
莊家沒有推辭，並且把借款還了——幾百噸的漁船的租賃費，冷藏庫還開著，每天都得耗錢。
而山建國找船員們開會，自掏腰包，按上次的數目把工錢結了，把壓力全抗下來了。
20個船員，四萬多元。
等船員放假了，父子倆對著300多噸的海鮮，一起露出了苦笑。
這不是300斤，是300噸，就算去菜市場賣，一下子也賣不掉，該怎麼辦呢？
……
相比大人的愁眉不展，山崎和山黛開始了快樂的暑假生活。
不過，第一天去摸貝，兩人就發現，他們常去的海灘被封了。
不，是去海灘的路被封了，要修路，封了幾公里長，去海灘要走很遠的路。
兩人垂頭喪氣的回到家，正遇上在門口種菜的山愛國。
看兩孩子一副打了大敗仗的樣子，山愛國好奇的詢問。
知道后大笑，大手一揮，親自領軍出征。
不就是路遠嗎？我們坐公交車。
……
父子女三人走到車站，正好趕上了一輛海岸公交車。
那是鉤著電線的電驅動車，淡綠色的雙節車廂。
車上沒多少人，很空，山崎老實的坐下了。
山黛卻很好奇的走來走去，山愛國在售票員的逼視下，只能苦笑著跟在後面。
山黛最後坐在了後車輪位置的椅子上，雙腿可以搭在車輪隆起的部位，就像是躺著一樣。
「嘿嘿。」
「你就皮吧。」山愛國按著她腦袋，在她身後的椅子上坐下。
售票員沒事做，打開話匣子，「這兩個都是你家的？難道是龍鳳胎？你可真好福氣。」
「還好還好。」山愛國說到這個，絕對自得。
售票員失笑，隨口道：「對了，你們這是去哪兒？」
山黛搶答，「阿姨，我們去海灘，那邊的路封了。」
「你上幾年級了？」
「剛上完學前班，馬上就一年級了，我三歲就在沙灘上混了。」
「哈……」
山黛說的老氣橫秋，惹來一片笑聲。
有乘客搭話，「這麼說，你們是罐頭廠的吧？」
山黛煞有其事的點頭，「對，我爺爺是船長，我爸爸是水手。」
「罐頭廠啊，那現在效益好啊。」
「做出口的現在都來錢。」
「聽說罐頭廠改承包制，船長都發了。」
「你知道什麼，船長根本拿不出錢承包船，都沒有實權，上面還有出資承包的船東，那都是廠領導的親戚，他們有門路拿貸款。」
聽著乘客們議論，山愛國感覺還不如外人了解廠子呢。
一個老人家問道：「小夥子，是不是這樣？」
山愛國苦笑，猶豫著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反正我們家是出錢承包的，不過現在一船魚壓在手上，說是訂單滿了。」
有乘客譏笑，「哈，那就是了，那的訂單都是給領導親戚留的。」
「老爺子，現在可不比當年了。」
「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切向錢看。」
「這話說的太重了吧，哪有這樣？」
「哎，要到站了啊，請準備下車的乘客拿好東西，準備下車。」
售票員用車上的喇叭打斷了辯論，免得越說越不像話。
「小夥子，你跟我來。」
「啊？」
「你不是要賣魚嗎？來啊，放心，我是黨員，不會騙你的。」
「哦、哦。」
山愛國抱著希望，帶著兩小，跟隨老人下了車。
老人家五六十歲的樣子，頭髮白多黑少，穿著布鞋汗衫，怎麼看就是一普通老頭。
「別看我，我以前就是一普通工人，乾的是特殊工種，55歲就退休了，現在在那裡看停車場，賺點外快補貼家用，買些麥乳精給孫子孫女。」
順指看去，老人家說的是海濱的大賓館。
「還不明白？那裡面住的都是商人，還有許多外國商人，只要你的貨正，還愁賣不出去？」
山愛國一個激靈，「啊，多謝指點。」
「記得，整套西裝，還有名片，否則人家不讓你進門，這人要衣裝，不是面子，首先是禮儀。」
「是是，我知道了，謝謝老先生。」
「不客氣，快去準備吧，還有，記得千萬別輕信人，一定要簽合同，商場如戰場啊。」
「是，謝謝，謝謝。」
山愛國連連點頭，當即找計程車回去。
改革，伴隨著局部陣痛，也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但只要堅持下去，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
山愛國直接帶著兩小去父親家通知父親，山建國讓他跟著去廠里，兩孩子則留家裡看電視。
本來是找大女兒和女婿的，後來一想，還是先內部解決。
於是，找小女兒，讓她這個大專生幫忙做名片。
山愛華眼珠子一轉，當即以肚子痛請假了，女人嘛。
「你這是幹什麼！中午午休的時候……」
「我懂外語啊，英語，日語，俄語，我都會一些，合同是看不了，但搭幾句話還是成的。」
山建國被女兒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任其胡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