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刻也不想忍!
蘇長歡低嘆一聲,擰頭就走。
「哎,緩緩,你身上起了水痘,不能經風的啊!」尹初月跟在後面追。
蘇長歡不吭聲,一路飛跑向前。
蘭心院是柳嬌蘭和一雙兒女所住的院子,因為是家中主君蘇明謹慣常安歇的地方,所以修建得十分奢華精美,便連老太太的慈心院也比不上,更不用說她和母親所住的寧心院。
未入院門,已聽得自已娘親的悲嗚之聲。
「緩緩她一直高燒不醒,到今日已是第三天了!你這為人父的,居然一點也不過問!蘇明謹,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我怎麼沒過問了?」蘇明謹的聲音透著不耐煩,「不是一直在找大夫?今兒還讓昌兒冒雨去請那韓神醫來,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不要你怎麼樣!」許氏哽聲叫,「可這三日三夜,你可曾去她房間,瞧她一眼?」
「姐姐,你消消氣,別太激動!」柳嬌蘭的聲音柔柔弱弱插進來,「並非老爺不去看她,只是她生這水痘,可是會傳染的!」
「傳染?哈哈!」許氏怒叫,「沒見過哪個做爹的怕傳染,就丟著暈迷三天的女兒在那裡,連院門都不敢踏!」
「姐姐,你糊塗啊!」柳嬌蘭仍是嬌嬌柔柔,「明謹他跟別人一樣嗎?他是太子太傅啊!他自已染上,倒也不打緊,可這病要是再過給了太子,過到了宮裡,令皇家遭殃,可不是給蘇家招災嘛!」
她這一番話,輕輕巧巧的把許氏堵住了,她本就不是善言辭之人,此時只能悶聲痛哭。
「哭,就知道哭!」蘇明謹訓斥道,「身為當家主母,考慮事情,只看眼前,遇事只會亂哭亂怨,平日里總是說我偏著蘭心院,可你自己瞧瞧,嬌蘭她說話做事,是不是比你周到細密,比你有分寸?她能想到的事,你從來都想不到!當初我讓她主持中饋,你還跟我鬧,可這家幸虧由她來當,若是由得你,不知亂成了什麼樣兒!」
「老爺,姐姐也是關心則亂!」柳嬌蘭輕笑道,「求老爺不要再責罵姐姐了,姐姐為著那可憐的女兒,已然操碎了心!你就原諒她這一回吧!」
「看你的面子,就不與她計較了!」蘇明謹冷哼一聲,「許氏,你還不退下?」
「我不退!你不去看緩緩,我今日便不走了!」許氏滿心委屈,撐著病體,跑來理論,不想反被人教訓了一通,心中悲苦自是難言,連著吼了幾句,眼前發黑,癱倒在地上,仍是痛哭不已。
蘇明謹並不上前攙扶,只煩躁叫:「要哭回你自己房裡哭去!這要是過了病氣給蘭心院,這家裡一大攤子事誰來管?」
「就是啊!」一旁的蘇念錦坐在椅子上幸災樂禍,「動不動就哭,真是煩死人了!你快走吧!老賴在我們蘭心院幹什麼啊?」
說完,竟起身推搡許氏,把她往外頭拉。
「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啊?」趙嬤嬤忙上前相勸,卻被蘇念錦一巴掌抽開去,轉身仍是去拉許氏,動作比起方才更加粗暴,竟是又掐又撕,又薅又扯。
許氏本就氣得手足酸軟,又加久病,居然反抗不得。
蘇念錦撅著小嘴發牢騷:「你說你,死賴在這裡做什麼啊!沒見父親正陪我下棋嘛!快點走吧!滾啊!」
她自小受寵,知道自己才是這蘇府最金貴的女兒,一向囂張跋扈,從不將正室一家三口放在眼裡。
柳嬌蘭裝模作樣呵叱:「錦兒休得無禮!她可是蘇家主母!當敬著愛著才是!」
嘴上說得好聽,那屁股卻動都沒動一下,只由得蘇念錦揉搓許氏,掩著帕子在一旁看笑話。
蘇長歡立在那裡,冷風吹過,渾身輕顫。
這樣的場景,在前世,也是司空見慣了。
她一向畏懼父親,便算為母親,也不敢跟父親頂嘴爭論。
可這一世……
她咬著牙,擼起袖子,快步而入,拎起蘇念錦,重重的甩了一巴掌,猶自不解恨,又抬起腿,將她重重的踹了出去。
「蘇長歡,你敢打我?」蘇念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著臉,驚愕至極,一時竟忘了疼痛。
「打的就是你!」蘇長歡厲聲回,「你大逆不道,毆打自已的主母!我打你都算輕的!像你這般忤逆不孝,我告到官府,定將你活活杖斃!」
「老爺!救命啊!」柳嬌蘭撲過去,扶起蘇念錦,開始哭哭啼啼,「這剛才還說又病又暈的,如今卻上來就打人,瞧把錦兒這臉打的,這一天到晚的,都在作什麼妖啊!」
蘇明謹忙過去察看,見蘇念錦只是臉有些腫脹,略略放了心,擰過頭來,一臉慈父面容卻陡然變得猙獰。
「你是瘋了嗎?居然敢打你妹妹!」他揚起大掌,惡狠狠的朝蘇長歡掄了過來。
蘇長歡倒是早有準備,頭輕輕一側,他便落了空,因為用力太大,自己順勢前撲,差點摔了個嘴啃泥。
「居然還敢躲?」蘇明謹氣得面色青紫,咬牙切齒。
「為什麼不敢?」蘇長歡針鋒相對。
「蘇長歡,你今日是要造反啊!」蘇明謹惡狠狠的瞪著她。
要換作以前,被他這麼一瞪,蘇長歡早嚇得腿軟腳軟,跪伏於地,可這一次,蘇長歡腰桿挺得筆直,神情淡漠,竟是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便算造反,也是被父親逼的!」蘇長歡梗著脖子,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父親身為太子太傅,每日教太子讀書,可自已行事,卻處處令人不齒!」
「你……你說我……不齒?」蘇明謹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
「說的就是你!」蘇長歡牙尖嘴利,「你身為一家之主,眼見蘇家主母被庶女凌虐,居然袖手旁觀,就你這般作派,如何有資格去做太子太傅?」
「是你母親自取其辱!」蘇明謹怒叫,「是她行為不端,跑到這蘭心院大哭大叫……」
「這蘭心院是誰的院子?」蘇長歡打斷他的話,「是柳嬌蘭的嗎?不是!她不過一個姨娘,不過是個伺候人的賤婢!這蘇府後院,上上下下,一草一木,都是母親的,她愛去哪兒,便去哪兒!」
「你說誰是姨娘?」蘇念錦那邊跳腳,「我母親如今可是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