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降臨天使

第八章降臨天使

高原雪城的夜晚是美麗的，無論春夏秋冬都是一片銀白，特別是光明大教堂。

白色的大理石建築，白色的魔法燈光和尖頂上的光明法珠遙相輝映，遠遠望去感覺不像人間。

今天的光明大教堂被一種悲傷的氣氛所填滿，每一個得知聖女培訓班最優秀的學員希娜跳樓身亡的人都趕來了，他們站在鮮花簇擁的希娜的為屍體前面默默流淚，甚至一些普通教民也來了，其間還有一些希娜的同學。

每個人都不願意相信，如此美麗，如此善良，如此優秀的希娜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死去了。人們在唾罵愛德華無恥的同時，心中也在一遍一遍的回憶和希娜交往的片段，緬懷希娜的好，惋惜她的離去。

一直持續到深夜十二點，人群才逐漸散去，偌大的光明教堂中，只有高大威嚴的光明神塑像，塑像前面的希娜，以及默默流淚的的蓬特。

蓬特把所有人都趕走了，因為他有很多話要說。

作為希娜的教父，同時曾經是特別培訓班的老師，蓬特和希娜之間的感情很深，就如同父女一樣。正是因為這種關係，希娜在被父親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才選擇加入光明神教，尋求蓬特的庇護。

然而，希娜最終還是沒能逃拖她的宿命，即便是光明神也庇護不了她了。

「真是一個傻孩子啊！」蓬特注視著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希娜的臉：「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你怎麼偏偏選擇這種最極端最讓人傷心的方法呢？你難道不相信，只要有我在，你父親的計劃就不能實行嗎？」

自鳴鐘響了三下，已經是深夜三點鐘了，蓬特有些累了，於是坐在希娜的屍體前方，伸手拿出懷裡的《光明禮讚》手抄本，苦澀的笑了笑：「萊科，你是個怪物，你教出了十二個怪物，可是你怎麼就撒手不管他們了呢？他們都還是孩子，他們只聽你一個人的話。你知道不知道，希娜喜歡你，你要是在這裡，就不會生這樣的事情了啊！」

去年魔法陣生爆炸之後，所有人都認為萊科，艾麗西斯和十二個學生永遠也回不來了。只有蓬特和普拉蒂相信，創造了太多奇迹的萊科肯定能回來。事實驗證了他們的堅持，學生們終於回來了。

可是因為學員們政見不同鬧起了分裂，有的還成了敵對關係，萊科在和學生們分手的時候有過約定，要互相保守秘密，不向外人透1ou其他人的情況，因此蓬特並不能確定萊科是否也同時回來了，更不知道萊科在什麼地方。

否則的話，蓬特早就啟程尋找萊科去了。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傳聞南方的米諾斯王國中出了一個叫萊科·休斯的人。鑒於這個人和特別培訓班的學員蘭絲關係密切，蓬特曾經懷疑過他就是萊科·休斯。可是後來又聽說，這個人變成了獸人帝國的神恩薩滿，蓬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在蓬特心中，萊科是光明教的光之子，是光明神的使者，不可能是薩滿神教的神恩薩滿，更不可能是獸神使者。

「萊科，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照顧好你的學生啊！」一滴眼淚落在手抄本上。

蓬特抬頭望向光明神塑像：「偉大的，萬能的光明神啊，咦……」突然，蓬特呆住了，他感覺今天的光明神塑像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光明神塑像矗立在光明大殿北面正中央位置，高六米，全部由金屬鑄造，重達十七噸。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大殿內都會有數十盞魔法燈，耀眼的光芒給整座大殿營造出一種神秘和莊嚴的感覺。特別是塑像的兩隻眼睛，那是經過魔法處理的兩顆能夠射乳白色光芒的魔核。無論是誰，也無論站在大殿的哪一個角落，只要他抬頭仰望光明神塑像，都會產生一種被光明神注視的感覺。

可是今天，蓬特注視著光明神塑像，卻沒有被注視的感覺。

蓬特以為自己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於是擦了擦眼睛再看。這一次蓬特看的更清楚了，他絕對可以確定，光明神塑像生了變化，那兩顆魔核所出的乳白色的光柱全部集中到了希娜的屍體上面。

而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光柱的亮度越來越高，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光柱流淌進了希娜的屍體。

「光明神啊！」蓬特驚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雖然蓬特是光明教會的一個地區主教，雖然他心中堅信有光明神的存在，但是這種現象太奇怪了，奇怪的有些詭異，甚至有些恐怖。

在光明教會的典籍中，光明神塑像光的現象曾經不止一次生過。一般情況而言，只要光明神塑像沒來由的光，就代表著兩種可能，一種是即將有天使降臨，是福音。而另外一種卻是災難，那些光芒是凈化之光，凡是被凈化之光籠罩的生命體都將灰飛煙滅。

「是凈化，還是降臨？」

蓬特的大腦幾乎失去了分析的能力，他只是本能的跪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呼喚偉大的光明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伴隨著光芒逐漸加強，蓬特看的更清楚了。千真萬確，的確有某種東西通過光束向希娜的屍體內部流淌。漸漸的，希娜蒼白的臉龐有了紅暈，空氣中傳來在一陣喀吧喀吧的聲音。蓬特知道，希娜從高處墜地，體內至少有十幾處骨折，這些喀吧聲似乎就是那些折斷的骨頭互相摩擦出的。

是降臨，絕對不是凈化之光！

凈化之光出現的時候，會伴隨著電閃雷鳴，威力堪比禁咒魔法。典籍中曾經描述過，在光明神教創建之初，凈化之光曾經瞬間讓一座數萬人的城市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現在神像出的光芒是那樣柔和，看起來沒有一點破壞力，絕對不是凈化之光。

蓬特內心湧起一陣狂喜，難道真的會有天使降臨在他面前？

天使降臨在光明教會中被當作神跡來看待，無論哪一座教堂出現了降臨天使，這座教堂立刻就會成為聖地，教堂的主教會立刻成為紅衣大主教，而且是最有資格競爭下一任教皇的紅衣大主教。

蓬特的喜悅不僅僅來自降臨天使即將帶給自己的榮耀，還在於希娜。

每一個天使降臨的時候，都是一組純粹的能量體，只有和位面中的生命體相結合，才具有一定的形態。雖然天使選擇希娜的屍體降臨並不意味著希娜復活了，但是希娜的身體卻可以永久保留下來，甚至當天使完成任務回歸天國的時候，也不會腐爛。

「感謝偉大的，萬能的光明神！」蓬特已經淚流滿面。

在喜悅的同時，蓬特心中還有一絲迷惑：天使為什麼降臨？

根據光明教會典籍的解釋，每一次天使降臨，都是因為光明神認為人類世界出現了強大的邪惡力量，他們褻瀆了光明神，而光明神的代言人光明神教又無力消除這股邪惡力量，因此才派遣天使降臨人間，協助教會清楚邪惡力量。

當今世界出現了光明教會消滅不了的邪惡力量了嗎？降臨天使將要針對誰來作戰？

肯定不是因為當下正在進行的戰爭。因為戰爭雖然慘烈，但是規模卻比幾百年前德羅大帝國征戰天下時候小得多。當年都沒有天使降臨，如今怎麼可能。

不是因為戰爭，那是因為什麼？

突然，一個名詞鑽進蓬特的腦海：雷劫之年。

難道說傳言是真的，今年真的是雷劫之年，真的會有強大的邪惡勢力入侵人類世界？

神像的目光更強烈了，竟然出嘶嘶的聲響，在光芒的照射下，希娜的膚色不但紅潤起來，她的胸脯開始有規律的一起一伏，她的眉毛在一下一下的糾結著。似乎希娜感覺到了劇烈的痛苦，正在拚命忍耐，或者正在努力使自己睜開眼睛。

終於，最後一點能量物質鑽進希娜的屍體，光明神塑像恢復常態。

「凡是邪惡的，都將被消滅！」冰冷的話語傳來，降臨天使緩緩睜開眼睛。

降臨天使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活動了一下四肢，懸空站了起來，點點頭說道：「不錯，很純潔的靈魂，很純潔的身體，雖然弱了點，但是我喜歡！」

「尊敬的天使大人，歡迎來到人類位面！」懷著激動地心情，蓬特顫抖著說道：「我是蓬特，光明教會駐高原雪城教區大主教，聆聽神諭！」

天使一步跨越十數米，飛臨蓬特頭頂：「恩，你奉獻的這具身體很好。」

蓬特畢恭畢敬的說道：「啟稟天使大人，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名叫希娜，是本教光明聖女候選人之一。她能為天使大人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是她莫大的榮幸。」

「希娜？」天使歪著腦袋呻吟了一會兒：「好名字，你也我叫希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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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娜大人！」蓬特抬頭仰望空中的天使。

「從今天開始，我將以希娜的身份在這個位面行走！」天使希娜哼了一聲，轉身一步跨越到光明神塑像面前，虔誠的跪下說道：「吾主，希娜成功降臨，位面的邪惡即將被徹底掃蕩，懇請主人賜予開光！」

塑像雙目射的光柱再次籠罩了希娜，這一次不再是柔和的白茫，而是一種耀眼的金光，如同一股黃金熔流一般傾瀉而下，希娜的身體頓時金光燦燦，猶如一尊黃金鑄成的塑像。

「偉大的，至高無上的光明神啊！」金光中蘊含著強大的最純正的光明力量，蓬特雖然遠隔三十多米，但是身體也無法承受，只能一邊顫抖著，一邊跪在地上倒退。

這就是降臨的最後一個儀式開光——接受來自天國的力量。

只有完成這個儀式，降臨才算成功，降臨天使才具有了獨自行動的授權和能力。從這一刻開始，降臨天使將會以人類的身份在紅月大6生存，一直到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回歸天國為止。

開光的過程持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當蓬特感覺到周圍的金光完全消失，他的身體和靈魂不再遭受光明力量壓迫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向希娜所在的位置張望。

此刻的希娜已經和剛才大不一樣，身上雪白的聖女長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由不知名藍色金屬鍛造的精美戰甲。戰甲的組成很簡單，除了胸甲和裙甲之外，就只有一套護肩，一套護腕和一套護膝。戰甲射出藍幽幽的光芒，給人一種虛幻但卻強大的感覺，每一片甲葉都和身體完美貼合，高聳的胸脯猶如兩座傲人的山峰一樣挺立。

希娜獃獃的站在原地，正低頭看著胸甲中央的一塊紅色的寶石，臉上現出迷惑的表情。

蓬特也是一愣，因為他認識那塊石頭，那不是天使希娜從天國帶來的物品，而是原來的希娜佩戴的一樣飾品。

兩個月前希娜走入光明教堂的時候，把自己從洪荒世界帶來的所有財寶都捐獻給了教堂，甚至包括一把光稜鏡。可是，這塊石頭她卻保留了下來，而且貼身攜帶，空閑的時候還會拿出來撫摸把玩，有的時候還會對著石頭自言自語。根據希娜的描述，這塊石頭是從洪荒世界找到的，是萊科送給她的禮物，因此她才捨不得捐獻。

正是因為這種情況，蓬特才斷定希娜內心喜歡萊科。

天使希娜一步走到蓬特面前：「蓬特，這是什麼，為什麼光明之火都無法鍛造它？」

「回稟大人，這是希娜生前最鍾愛的物品，名字叫做月亮。」蓬特回答道：「從外觀上看，這是一塊上品雞血石，或者，是什麼火系魔獸的晶核？」

「雞血石？你們這個位面的雞血石擁有生命烙印嗎，你們這個位面的魔核具有自主意識嗎？」希娜說話的語氣有些憤怒：「它是一個生命體，竟然吸收了一部分光明之火！」

「生命體？」蓬特這一驚非同小可，一塊石頭怎麼會有生命呢？

能夠和降臨天使分享光明之火的生命體是什麼東西，降臨天使缺少了一部分光明之火之後會造成什麼樣嚴重的後果？無論是有意還是碰巧，天使選擇用希娜的身體降臨，也就是說光明教會提供的身體存在缺陷，如果教皇追究起來，蓬特難辭其咎。

「不錯，是生命體，而且是一個強大的純潔的生命體！它不但吸收了一部分光明之火，還吸收了一部分宿主的記憶，現在，宿主的記憶系統已經不完整了。」天使希娜用力甩了甩頭：「從出生到長大，從變成魔法師到光明聖女，記憶時斷時續，需要的找不到，不需要的卻抹不掉！」

希娜眉頭緊皺，不安的在大殿內來回踱步：「不過，有一個人的記憶卻十分清晰，幾乎佔據了宿主大半思維空間，真的很奇怪，莫非問題的關鍵在這裡？」

「有一個人？」蓬特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萊科·休斯？」

希娜停下腳步，凌厲的目光瞬間鎖定蓬特：「果然如此！」

希娜緩緩抬起左臂，手掌中央逐漸凝集出一顆耀眼的光球，她準備強行把月亮從胸甲中央摳出去。

蓬特心中焦急，下意識的說道：「大人，不可！」

「哼！」希娜手腕一翻，光球對準蓬特：「你敢對我號施令？」

「大人，蓬特絕對不敢大人號施令，只是……」事已至此，蓬特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只是我覺得，這塊石頭之所以沒能被光明之火煉化，而是變成大人戰甲的一部分，或許不是光明之火無法煉化它，而是偉大的，萬能的光明神有意為之。」為了增加可信度，蓬特繼續說道：「偉大的光明神是萬能的，他怎麼可能連一塊石頭都不能煉化，他一定另有含義，一定是希望大人保留這塊石頭。」

「吾主的確無所不能！」手臂緩緩放下，光球也逐漸消失，希娜冷冷的說道：「你說得對，這或許是主人給我的一條線索，要想清除這個位面中的邪惡，就要從那個叫做萊科·休斯的人開始！」

「啊！萊科是惡魔？」蓬特大驚失色：「不不不，天使大人，萊科不是惡魔！」

蓬特這句話雖然無禮，但是希娜卻一點也沒有理會，而是站在原地，高舉雙臂，當雙眼緩緩閉上的時候，一股看不到卻能感受到的強大能量從身體內射出來，洪水般湧向大殿之外。

降臨天使唯一的任務就是清除邪惡力量，因此光明教會有記載的幾次天使降臨事件中的天使都曾經製造過震驚世界的殺戮，凡是他們要尋找的人，都是被他們認定為邪惡陣營當中的人，都將被他們無情的殺死。

這個天使要去尋找萊科，也就是說他認定萊科是邪惡的，要殺死他。

蓬特急了，他再也顧不上自己和天使間巨大的地位差距，竟然站起來急切的說道：「尊敬的希娜大人，萊科先生不是惡魔，他擁有一顆善良的心，他能夠背誦我教盛典《光明禮讚》，他很可能是下一任光之子！」

希娜還是無動於衷，磅礴的光明力量已經幻化成數千條細小的能量絲線，向更遠處延伸出去。

「這個萊科先生和我很熟悉，我們曾經在一起共事，他是一個實力高的人，應當具有聖魔導師的能力。」反正豁出去了，蓬特上前一步道：「他創造了太多的奇迹，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把十二個只有三四級水平的魔法學徒打造成了十三四級的高級魔法師。大人，你去尋找他，是想和他合作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您就找對人了，在我們這個位面，只有萊科這樣的人物才有資格和大人合作。也只有大人和萊科先生合作，才能更快更徹底的清除邪惡力量。」

突然，希娜像是找到了什麼，身體轉向西南方，凌厲的目光彷彿穿透了萬水千山，盯著一個點默默無語。

「啊……」希娜出一種類似鋸條互相摩擦的刺耳的呼嘯，臉上開始出現笑容：「不錯，宿主保留了他足夠的氣息，我已經確定他的方位了。」

「大人，請你三思啊！」蓬特以是滿頭大汗。

「蓬特，你的話太多了！」希娜收回目光，冷冷的看著蓬特：「作為教會中的一個小小的地區主教，你能和我說幾句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你竟然敢在我面前羅里啰嗦，你難道也被邪惡力量玷污了嗎？」

蓬特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的確太失禮了。

在人類位面，降臨天使擁有極大地權利，除了教皇，光明聖女和光之子之外，他可以宣布任何人是瀆神者，並不加任何審判就予以凈化。

「大人恕罪！」蓬特噗通跪倒在地，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吾主既然選擇讓我在你這裡降臨，就說明你對吾主的忠誠無懈可擊，因此，吾主會獎賞你的！」說完，希娜騰空而起，一步邁出光明教堂，再一步已經到了高原雪城之外。

就在希娜離去的一剎那，整座光明教堂突然金光大盛，耀眼的光芒將整座城市都照亮了。與此同時，嘹亮的聖歌開始在天空中回蕩，如同幾千幾萬個光明聖女集體歌唱一樣。

大6上所有光明教堂的鐘不敲自鳴，所有光明法珠開始散比平日亮幾十倍的光芒，所有注視光明法珠的人心中都響起嘹亮的聖歌。

剎那之間，整座教堂的人被驚醒了，整座城市的人被驚醒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教堂的尖頂，感受著天空中一股祥和溫暖的氣息。凡是信仰光明神教的人，全部跪在地上，熱淚盈眶的大聲呼喊光明神的名字。

神跡，幾百年來光明神再一次展示神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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