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悲歌

第一章雪夜悲歌

紅月大陸最北端帕米爾大公國境內彤雲密布，一場罕見的暴風雪正在醞釀。

位於公國都高原雪城西郊十五里，著名的帕特拉莊園內的一間會議室，雖然壁爐的炭火燒得正旺，但是氣氛卻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和壓抑。帕特拉莊園的主人，帕米爾大公國財政大臣，世襲一等侯爵本傑明226;休斯沉著臉盯著會議室中央的一副擔架，已經五六分鐘沒有開口了。

擔架上，躺著一個二十五六，濃眉大眼，英氣逼人的年輕小夥子，他就是本傑明的長子蒙特羅226;休斯。如果僅從外表上看，蒙特羅就像睡著了一般，顯得那樣安詳。可是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現，蒙特羅竟然沒有呼吸。

擔架旁邊，年逾七十的莊園管家霍恩斯老淚縱橫，不知所措的看著主人本傑明。

「你確信，比武是公平的？」本傑明終於開口了，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竟然顫顫巍巍的癱倒在沙上：「我的意思是說，薩格勒布那小子有沒有採取什麼違規的手段？蒙特羅是八級戰士，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六級戰士呢？」

「老爺，我親眼所見，比武是公平的。是大少爺主動要求薩格勒布決鬥的，地點就在市中心的戰神廣場上，有一千多人圍觀。他們還找了布瑪神父做裁判。開始的時候，大少爺一直壓著薩格勒布打，本來布瑪神父已經要宣布大少爺獲勝了。可是突然之間，大少爺踩翻了廣場上的一個花盆，身子失去平衡，胸膛恰好撞上薩格勒布的劍……」霍恩斯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懊悔不已的說道：「老爺，都怪我，我沒有攔住大少爺。」

「這不怪你。蒙特羅的脾氣我知道，他要想做什麼，你是攔不住的。」本傑明的眼睛里也開始蕩漾晶瑩的淚水：「自從三年前蒙特羅在比賽中獲得青年組冠軍之後，他的狂妄已經讓我很擔心了。我一直在想，要是有個人出來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收斂收斂就好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教訓他的人就要了他的命啊！」

霍恩斯說道：「老爺，我這就去通知凱特他們，把薩格勒布抓回來千刀萬剮！」

「不行！你想讓我們休斯家族被世人恥笑嗎？你想挑起帕米爾兩大家族之間的戰爭嗎？帕米爾大公國是承認決鬥的國家，更何況薩格勒布是元帥的兒子，是接受挑戰的一方，是在公平的條件下，用公平的手段獲得勝利，有一千多人圍觀，還有布瑪神父做裁判，我們還能說什麼？要怪，只能怪我們自己！」本傑明的眼淚終於滾滾而下：「兩百多年的輝煌，我們休斯家族真的要在我手裡亡了嗎？」

本傑明今年已經五十七歲了，早就過了生兒育女的最佳年齡。本傑明打算，等他百年之後，把世襲侯爵傳給長子蒙特羅。可是現在蒙特羅突然夭折，傳承兩百多年的休斯家族立刻就面臨著後續無人的緊迫局面。

「老爺！」霍恩斯攥著拳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下面的話說出來：「您……您還有萊克小少爺啊。」

「不要對我提起這個名字！」本傑明大吼一聲，失去愛子的傷痛在這一刻終於爆了：「那個該死的啞巴剋死了他的媽媽，他是我們休斯家族的恥辱，我真的希望我從來沒有生過這麼一個兒子！」

看到主人在咆哮，霍恩斯無奈的第下蒼老的頭顱：「神啊，求求您不要這樣折磨我們啊！」

其實本傑明一共生育了兩個兒子，大兒子蒙特羅今年二十六歲，從小就聰明伶俐，是一個學武奇才，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八級戰士，並在三年前的一次全國範圍內的比武大賽中獲得了青年組第一名的好成績。因為太優秀了，本傑明對蒙特羅的寵愛可以說是到了極致，只要蒙特羅提出來的要求，他都會想盡一切方法去滿足。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造就了蒙特羅蠻橫狂妄的性格，蒙特羅仗著自己的一身好武藝和父親在帕米爾大公國的權勢，整天在高原雪城內橫衝直撞，儼然成了城中一霸。

然而，為所欲為的代價是巨大的，蒙特羅最終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生命。就是今天傍晚，蒙特羅市在內的戰神廣場上看上了正在和薩格勒布一起逛街的一個美女。為了搶奪這個美女，蒙特羅不惜向薩格勒布決鬥。蒙特羅被廣場上的一個花盆絆倒，用胸膛撲向薩格勒布的利劍，結果當場死亡。

與蒙特羅比起來，本傑明的小兒子萊克226;休斯卻是本傑明心中永遠的痛。萊科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媽媽就因為難產而死，萊科因為在母親的肚子里停留的時間太久，導致大腦缺氧，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白痴。萊科今年二十歲了，可是他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連穿衣服都需要別人幫忙。在整個帕米爾公國，人人都知道財政部長本傑明有一個白痴兒子，為此本傑明在上層社會受盡了人們的嘲笑。本傑明覺得萊科是他的恥辱，因此從萊科三歲開始，就把他關在莊園的後花園內，任何外人都不讓見。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繼承並維持休斯家族的，因此本傑明才會勃然大怒。

本傑明咆哮了一通，突然問道：「霍恩斯，導致蒙特羅和薩格勒布決鬥的那個女孩子是誰？什麼背景？」

霍恩斯覺得很奇怪，自從女主人死了之後，本傑明已經二十多年不問任何關於女人的問題了：「那個女孩子我認識，他是愛德華男爵的女兒希娜，今年好像十七歲，是魔法學院三年級學生。希娜很漂亮，是公認的魔法學院第一美女，因為和薩格勒布是同學，他們似乎在談戀愛。」

「愛德華男爵？」本傑明沉思了很長時間，對這個名字感到很陌生。

霍恩斯說道：「他只是一個落魄貴族，而且不是世襲罔替的，他們家族的封地在他父親那一代已經沒有了。按照貴族繼承法，三代之內如果沒有為國家建立功勛，爵位自動降低一等。愛德華的爺爺也是一個男爵，如果他在有生之年不能為國家建立功勛的話，他的兒子最多是一個騎士。」

「原來是這樣？」本傑明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霍恩斯，明天你準備一份禮物送到愛德華家裡去，就說七天後休斯家族將會迎娶他的女兒希娜。你告訴他，這門親事他最好答應，否則的話他連騎士都沒得做。」

霍恩斯迷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蒙特羅的屍體：「老爺，這……」

「你錯了，不是蒙特羅，是我要讓那個女人做我的小老婆！」本傑明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害死了我的兒子，她就必須為我生出一個兒子來做賠償！我們休斯家族，絕對不能在我的手裡斷送！」

「什麼？」霍恩斯身子一歪，險些暈倒。

「轟隆隆！」突然，一聲炸雷驟然響起，夜空瞬間被閃電照得雪亮。

「不好了，城裡失火了！」帕特拉莊園內響起一陣驚呼聲。

神聖歷三五一年一月八日夜，雷暴再次光臨紅月大陸，摧毀了帕米爾公國都城高原雪城內最高大的建築光明大教堂，教堂內十三萬多本藏書以及布瑪神父在大火中化成灰燼。

凡是聯想到兩百多年前那場被毀數百萬冊圖書的浩劫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自問：莫非，又是一個雷劫之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