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作聰明

第三十一章自作聰明

五月花是一家不錯的酒店，坐落在魔法學院北門斜對面。

萊科和普拉蒂要了一間包房，隨便點了幾樣小菜和一瓶葡萄酒，邊吃邊聊起來。萊科的主要目的不在吃飯，而是讓普拉蒂好好休息休息，因此故意吃得很慢。開始的時候，普拉蒂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立刻狂奔回冶金實驗室。可是很快，萊科談話的內容就深深吸引了他，他再也不提結賬的事情了。

萊科沒有煉金大師的名號，但是卻有煉金大師之實，當年製造的那套時空置換裝置是這個世界有文字記錄以來最大最複雜的魔法裝置，其中涉及到的那些煉金方面的知識浩如煙海，隨便拋出幾樣都能令普拉蒂目瞪口呆。

驕傲的普拉蒂此刻已經被萊科徹底懾服了，就如同一個謙虛的小學生一樣豎著耳朵傾聽，生怕漏掉了什麼。

藉此機會，萊科悄悄地把一絲精神力輸送給普拉蒂，幫助他緩解疲勞。

因為精神力動，萊科的聽力得到強化，他突然聽到酒店門口傳來一陣招呼客人的聲音：「尊敬的魯尼院長，您可是有一陣子沒有來我們五月花了，快請進！」

魯尼院長也來這裡吃飯嗎？萊科站起來，打算走出去和魯尼打招呼。

魯尼院長的聲音傳來：「給我準備一間包廂，我要和愛德華男爵一起共進午餐！」

原來還有愛德華這傢伙，萊科悻悻的坐了下來。

接下來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魯尼院長和愛德華被酒店老闆領到萊科隔壁的包廂，魯尼院長點了幾樣菜，讓店老闆先出去，然後對愛德華說道：「現在沒有外人了，你有什麼儘管說吧？」

愛德華先哀嘆了一聲，然後才說道：「尊敬的院長大人，不管您怎麼說，我都要把我的女兒帶走。如果學院執意阻攔的話，我就不得不採取司法程序，控告你們囚禁我的女兒。」

這個愛德華還真執著，竟然要控告魔法學院，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希娜送給本傑明了。

「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有一個兒子，今年十四歲，是吧？」魯尼的回答很奇怪，竟然談到了愛德華的家事。

「院長大人真是好記性，霍利今年的確十四歲。」愛德華又嘆息一聲說道：「再過兩年，霍利就要舉行成人禮，要到大公那裡備案，辦理貴族繼承人的登記手續。院長大人是知道的，我沒有什麼本事，我們愛德華家族已經三代碌碌無為了，霍利不能繼承我的男爵爵位，他只能做一個冰雪騎士了。」

「因此，你就打算犧牲女兒希娜的幸福，成全你兒子霍利的貴族夢？」魯尼悶哼一聲：「糊塗啊，難道希娜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要狠心把他送到一個比你年齡還大十幾歲的老頭子身邊受折磨？」

「這怎麼是受折磨呢，這明明是享福嘛！」愛德華的聲音也提高了很多：「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幸福是什麼，不就是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貴族嗎？本傑明侯爵的原配夫人早就死了，他一直沒有再娶，希娜嫁過去不是做陪床的侍女，而是做侯爵夫人。侯爵夫人啊，整個帕米爾公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渴望做呢。這是希娜的福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侯爵大人已經老了，也許再過十年，頂多二十年，希娜就會成為休斯家族的的主人。如果希娜能夠為休斯家族生出一個兒子來，我們愛德華家族就有可能和休斯家族合併，我的兒子霍利最起碼也可以得到一個伯爵的頭銜的！」

「無恥！」萊科憤怒的一拳擊在餐桌上。

普拉蒂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萊科講解煉金技術，被這一拳嚇了一跳，莫名其妙的問道：「萊科大師，你怎麼了？把秘銀和精鐵相互融合，製造鋒利的魔法武器怎麼會無恥呢？」

「哦，我說的不是這個。」萊科一邊掩飾，一邊繼續側耳傾聽。

「糊塗！」隔壁也傳來一聲拳頭敲擊桌子的聲音，魯尼生氣的說道：「你以為本傑明226;休斯侯爵是一個大傻瓜，會讓你的如意算盤得逞？你醒醒吧，本傑明這是在報復你，因為正是因為希娜的原因，他的兒子蒙特羅才會死亡的。我想，不出三年，本傑明就會把希娜掃地出門，到時候你什麼也得不到。」

「謝謝院長大人的關心，你說的這一切我都已經考慮到了。」愛德華似乎胸有成竹：「只要希娜能夠生育一個兒子，這一切就不會生。只要希娜能夠堅持兩年時間，霍利就會辦理完相關手續，擁有繼承我男爵爵位的資格了。退一步講，侯爵大人真的要趕走希娜，也會給我們一大筆賠償金，我就能買回我失去的封地，我們就再也不會過現在這種苦日子了。」

「啪啪！」房間里傳來兩聲清脆的耳光，魯尼憤怒的說道：「這是替我的同學，你的父親打的，這是替我的老師，你的爺爺打的。我真的難以置信，當年你爺爺是一個多麼高貴正直的人，他怎麼會養育了你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後代？」

怪不得魯尼要請愛德華吃午飯，原來愛德華的爺爺曾經是魯尼的老師。

「您是高級貴族，您打我，我沒話說！」愛德華一點也不在乎：「但是希娜我必須帶走，因為她是我們整個家族的唯一希望。」

「希望？」魯尼被氣得冷笑起來：「實話告訴你吧，昨天晚上，蒙巴薩226;亞齊元帥已經對外宣布，一年後他的兒子薩格勒布將會過繼給本傑明侯爵做乾兒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是一場政治交易，這意味著我們帕米爾公國的兩大勢力集團準備聯合。和元帥大人比起來，你愛德華算什麼？有薩格勒布在，你的希娜可能為本傑明生兒育女嗎？」

「有這樣的事情？」愛德華驚呼道：「我怎麼不知道？」

「哼，你是什麼身份？一個落魄的，四處混飯吃的男爵而已，你早就被排除在高原雪城貴族圈子之外了。」魯尼被氣壞了，因此說話毫不留情面：「要不是看在你爺爺曾經教過我兩年魔法藥劑學的話，我才懶得管你家的破事。」

「這……這怎麼辦？」愛德華終於亂了方寸：「院長大人，看在我爺爺曾經教過你的份上，看在我父親曾經是你的同學的份上，您就給我指一條明路吧？」

「還用我說嗎？」

「可是，本傑明侯爵大人已經下話來，四天後他們就會派人來我家迎娶希娜，我……我不敢得罪他啊！」被逼無奈，愛德華終於說了實話：「要是我不交出希娜，我就會被趕出帕米爾公國啊！」

「這有何難，你躲起來不就可以了嗎？」魯尼說道：「據我所知，你已經破產了。你現在居住的房子是租來的，馬車也抵押出去了，你們家除了你和一兒一女之外，就只有一個老管家龍德爾，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隔壁久久無語，估計愛德華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北方一百五十里，有一處我們赫伯家族的莊園，你小的時候，你的父親曾經帶你去過那裡，你還記得嗎？」魯尼終於開口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那裡住幾年，你的一切生活開支都有我來支付，待到本傑明把這件事情淡忘了之後再回來。至於你兒子霍利，我會和內政大臣皮爾斯226;墨菲大人說一說，盡量保留你家的貴族身份。」

隔壁的萊科聽了，心中泛起一陣感激：為了一個希娜，魯尼算是下了血本錢。

愛德華猶豫了好半天，才說道：「我還是很擔心，畢竟本傑明是一個侯爵，比你們赫伯家族高一個等級，萬一……」在愛德華心中，嚴格的等級制度是任何人都無法跨越的。

「這一點你更不用擔心。」能夠耐心和這樣一個混蛋解釋，魯尼的涵養非常深：「本傑明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他迎娶希娜本來就是偷偷摸摸進行的，他絕對不敢張揚出去，更不敢大張旗鼓的報復你。」

這一點萊科完全贊同，在他殘存的記憶中，本傑明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的話他不會贏得貴族中的貴族這樣的美譽，也不會因為面子而狠心的把啞巴兒子囚禁了二十年。

按道理說，魯尼為愛德華安排好了一切，他應該接受，並表示感謝才對。

可是沉默了大約一分鐘，愛德華卻突然轉換話題道：「院長大人，您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那個叫做什麼萊科的魔法老師吧？」

「可以這樣說。」魯尼隨口答道：「萊科老師對我們很重要。」

「莫非這個萊科老師看上了我的希娜？」愛德華的聲音顯得很興奮：「我聽艾麗西斯伯爵說，他是一個大人物。魯尼院長，您能否告訴我，萊科是一個貴族嗎？他的爵位有多高？」

「你問的太多了！」魯尼的聲音明顯不悅。

「不，我一定要知道。」愛德華堅持道：「他是伯爵，侯爵，公爵？」愛德華連續問了三次，魯尼都沒有回答，他的聲音已經帶有狂喜的成分了：「莫非，他是某個國家的王子？啊，一定是這樣了。一個隱姓埋名的王子，到我們高原雪城來遊戲人間，他做魔法老師只是為了掩蓋身份，真實的目的說不定就是為了尋找浪漫的愛情。」愛德華越說越興奮，隔壁傳來他來回走動的聲音：「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怪不得艾麗西斯伯爵大人說過，就連帕米爾大公見了他，都要彎腰行禮呢！」

「愛德華，你這是在說什麼啊！」魯尼不耐煩了：「萊科老師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他不是什麼侯爵伯爵，更不是什麼王子。」

「魯尼院長，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掩護他的真實身份。但是我敢肯定我的判斷，他是一個身份極其高貴的人，他的動作是那樣優雅，只有那些古老的家族才會有那樣的動作。」愛德華的思維進了死胡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正確：「你難道沒有現，那個萊科老師在看希娜的時候，眼神中有一股火熱的光芒嗎？」

「你……哈哈哈！」魯尼被逗樂了。

「你笑了，證明我的判斷正確。」愛德華的神經已經進入極度的亢奮狀態：「一個可以和公爵平起平坐的王子，一個到魔法學院來遊戲人間的青年，一個對我的希娜懷有無限好感的魔法老師，天哪，我時來運轉了。」

這一次，不但魯尼哈哈大笑，隔壁的萊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普拉蒂更是被弄糊塗了，他莫名其妙的看著萊科：「萊科大師，我剛才說的話有錯誤嗎？」

因為愛德華的固執，接下來的談話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美好前景當中不能自拔。愛德華認定萊科是一個遊戲人生的王子，是一個比侯爵還要高貴的貴族，而他自己也將成為王子的老丈人，幸福的，奢侈的，有尊嚴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

奇怪的是，院長魯尼明知道安德森在異想天開，卻不當面指出來，反倒用一些很含糊的話來搪塞，雖然沒有正面認可萊科是一個王子，卻從側面上暗示萊科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魯尼的模稜兩可，更讓愛德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在也沒有心思享受午餐，找了一個借口向魔法學院奔去：「希娜是魔法學院的校花，她可以成功，她一定能成功，她必須成功！」

一直到愛德華走到大街上，包廂裡面才傳來魯尼開心的大笑：「愛德華啊愛德華，我算是服了你了。我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你自己先提出來了。哈哈，去吧去吧，我支持你！」

隔壁房間內，萊科突然感到一陣背心冷：「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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