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卧底
汴梁的城郊,靜悄悄的。
李漁從荊棘嶺出發,又經過了兩整天,在夜裡到了汴梁城。
這座城邑,依然如他離開時那般壯闊雄偉,高聳的城牆上,閃著幽幽的火光。
城中的燈彩,從遠處的天邊俯瞰,就如同璀璨的星河。
在那一條條的街道上,在那無邊風月的汴河裡,正有數之不盡的達官顯貴,正沉醉在酒池肉林中,情慾和酒精,讓他們盡情地揮霍著祖輩的榮耀和餘蔭。
李漁更加知道,在這座城池的下面,還隱藏著無數的罪惡。
這就是汴梁,一座充斥著慾望,包裹著錦繡,糜爛了內核的城池。
即使是在廣袤的六朝之內,也難以找出這麼一座宏偉、骯髒、迷人、包容的城邑了。
益州很安全,益州很平和,就如同一個心懷天下隨時出山的隱士,剋制而且自律。
但是李漁不屬於益州,他屬於這個汴梁,這裡才是他的舞台。
他深嗅了一口汴梁城郊的空氣,笑道:「我太喜歡這裡了。」
在他的頭頂,玉簪亮了一下,彷彿再應和他。
李漁拔下玉簪,收起蟠龍拐杖,將貪石解放出來,朝天邊一丟。
如同一道流星劃破天空,貪石嗖的一下,回到正經門中。
李漁比它還快。
一座小樓,只有兩層,閨房綉榻邊的小軒窗敞開著。
李漁輕車熟路,進到房中,床上的少女手指一動,隨後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她嘴角一笑,被窩中的手指也暗暗放下。
潘金蓮沒有睜開眼睛,她感覺到身上一涼,李漁扳過她的臉頰來,在她誘人的小嘴上親了一口。
潘金蓮稍一掙扎,隨即不再反抗,雙眼如帶醉意,眼帘又慢慢合上,忘我地沉浸在略顯粗暴的撫摸中。
「想我沒有?」
潘金蓮將臉往李漁的頸邊藏著,在他鬢邊輕聲耳語:「你身上有趕路的涼風和塵土的味道,你第一個就來我這裡了,是不是?」
李漁笑道:「那當然了。」
李漁正在情慾高熾,一片火熱之際,本來極易動情的潘金蓮,反倒失去了往日的媚態。
她死死抱著李漁的胳膊,輕輕啜泣起來。
「謝謝你,李漁哥哥,謝謝你第一個來找我,我好高興...」
李漁也有些心熱,這個少女就算出手再狠,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是留給自己的。
李漁輕輕還著她,撫摸著她的秀髮,說道:「傻蓮兒。」
他心底,多少有些心虛,因為李漁的第一打算,本來是去大喬那裡的,可是他又怕小喬也在。
瓊英不知道睡在哪了,到最後就來了金蓮這裡。
潘金蓮纖腰一扭,不再哭泣,整個人鑽進被子里,露出一個頭來,臉上掛著淚珠,真箇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她朝著李漁嫵媚地一笑,讓李漁瞬間感覺,自己熟悉的蓮兒回來了。
「李漁哥哥,蓮兒想...今晚想被哥哥*死。」
......
李漁回來了,但是他又沒有回來。
因為他除了第一晚上,把潘金蓮耕耘了一遍,根本沒在正經門露過面。
元妙山的丹房內,林靈素看著熟悉的人影,沉默了一小會,笑道:「你怎麼回來了?你回來早了。」
李漁搖頭道:「不早不晚,恰逢其會。」
林靈素眉心一動,故作姿態,問道:「逢什麼會?」
他嘴上說完,卻把拂塵一擺,一道淡淡的光盾,將丹房籠罩起來。
除非是有修為碾壓林靈素百倍的神仙在,不然此間的聲音,將不會傳出去。
李漁依然很小聲,直接挑明,「我掐指一算,汴梁有大事發生,許是宮主看咱們陛下不順眼,想要另立明主了。」
「胡說,神霄宮一向忠心不二。」
李漁抱著臂,冷笑連連。
林靈素多少有些驚訝,他眯著眼,看向李漁,「說吧,你是從何得知的?」
李漁把自己的分析,闡述了一邊,林靈素扶額道:「你們這些精明的人,真是難糊弄,一句話不慎,我這計劃就泄露了?」
「所以我回來了啊!」李漁湊上前,笑道:「我願為宮主充當幕後軍師,咱們一道讓趙佶榮登太上皇雅座。」
林靈素笑道:「也好,有你在,就更多了些把握。」
李漁趕緊問道:「最重要的,宮主打算扶持誰,來代替趙佶。」
這個是李漁心中,最為緊要的問題,若是扶持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比如說趙佶的那幾個極品兒子,那麼可能會把自己害死。
「趙福金!」
李漁愣在原地,「宮主,你不是開玩笑吧?」
「沒有,就是福金,這帝位非她莫屬。」
「這不成了牝雞司晨了么,宮主考慮過大宋士人將帥的反彈了么?」
漫說是大宋,就算是大唐,此時那位女皇,還只是李世民的一個床上用品,還是一個優先順序很低的床上用品。
林靈素語氣很堅定,他看向李漁,說道:「我必保福金,坐上大宋人皇的寶座。除了她,沒有人配的上這個位置。」
李漁滿腔的政變熱情,剛一開始,就被林靈素澆了一盆冷水。
扶持一個女皇帝,那麼難度只怕不是倍增了,而是百倍增。
蔡京要是知道,估計要笑掉大牙了。
李漁扶著額頭,說道:「仔細想想,趙欽、趙構之流,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就是福金,茂德帝姬趙福金。」
老林在李漁的印象中,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從來不固執。
不管自己提出什麼意見,他都會認真考慮,而且多半會聽自己的。
越是這種人,他執拗起來,那是根本別想拽回來的。
林靈素見他一臉愁容,笑道:「你無須害怕,你出去這半年,錯過很多事。福金的聲望,不是你能理解的。」
「兵馬如何?」
林靈素笑道:「京中禁軍,歸白虎堂調遣,而殿帥高俅乃是我的至交好友。」
「靠得住么?」李漁懷疑地問道。
「此事一開始,就是我們兩個謀划的,早就準備了十幾年了。這些年他忍辱負重,裝傻充愣,以弄臣身份混跡官場,而我則成為國師,都只為今天。」
李漁倒吸一口涼氣,這倆的私下的交情,他多少也有點了解。
據說都是蘇軾身邊出來的,一個是書童,一個是小廝。
沒想到,這倆貨早就憋著挖趙佶的牆角了。
「大宋最能打的,是西軍和如今在江南道和明教對峙的宗澤新兵。西軍正在橫山和党項人決戰,如火如荼,根本分不出一個兵來;江南道方臘本來已經到了覆滅的邊緣,但是蔡京要養寇自重,保持自己對這路兵馬的掌控,讓明教存活至今。」
「他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放眼大宋,再沒有一支兵馬,有實力阻止我們了。」
李漁本來是要來逆風局的,這時候一聽,竟然是一場躺贏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