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我們一起回菊花村吧
穆風趕到挈克房屋的時候,他正愁眉苦臉地看著手裡的信件,前方來報說內亂又爆發了,這次幾乎所有的月氏都加入了,大戰迫在眉睫,雖然挈克已經派了人馬過去,可不知道管不管用,這種事,就算這次阻止了,下次肯定還會發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真是非常惱人的了。
此時,屋子裡還有源叔和段弈墨。
段弈墨是源叔叫來的,挈克今天叫源叔來就是想商討下如何應對這次事件的,畢竟那些長老們都已經得罪了,好在,還有源叔。
源叔便提議叫國王殿下也來商討,挈克同意了。
正當三人緊密討論時,穆風卻是突然推門而入。
挈克正要抱怨他不是說過這個時候不要來打攪他的嗎,卻見穆風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慌張。
挈克心下一慌,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忙站起身,問道:「怎麼了?」
只見穆風咽了咽唾沫,緩緩走近,直到淚水破堤而出,他說道:「娜朵,死了。」
挈克感覺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好半天不知道穆風在說什麼,只是呆立在原地,身旁的源叔和段弈墨都緩緩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挈克顫抖著聲音問道。
穆風拚命壓抑自己的情緒,重新說道:「娜朵死了,在扁都口,被氐人圍攻,如今,氐人已經快到城門了。」
挈克卻是突然笑了笑說道:「你說什麼?」
穆風見狀,一拳打在他臉上,說道:「我說,娜朵被氐人殺死了!」
挈克反手又是一拳打在穆風臉上,突然怒聲道:「所以我問你在說什麼?」
說著正要又一拳打回去的時候,卻突然有個人抓住了自己,挈克回身,只見源叔抓住自己的手說道:「氐人已經兵臨城下了,趕緊派兵。」
挈克一把甩開他,回身接著對穆風說道:「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源叔卻是忽然一拳砸在挈克臉上,怒道:「氐人已經快到城門了,趕緊派兵!」
挈克被打的一懵,只聽源叔大聲說道:「再不派兵,百姓們就要遭殃了,阿圖卡斯挈克。你是天可汗!你在幹什麼,現在是講私情的時候嗎?難道你要看更多的百姓遭殃嗎?」
挈克楞了一下,隨即緩緩站起身,從衣兜里掏出兵符遞給穆風道:「派兵。」
穆風接過兵符,正要離開,一個聲音卻是突然響起道:「等一下。」
眾人回頭,是段弈墨。
只聽他說道:「不能派兵,現在立刻讓城門處的百姓撤離,我們要等,等敵人佔領了城門的時候,在反攻。」
語畢,挈克一拳打在他臉上,怒道:「你說什麼!為什麼要等他們佔領城門!娜朵死了,我們難道還要窩囊的任他們攻打嗎!」
穆風一把抓住挈克,對段弈墨說道:「什麼意思?」
段弈墨踉蹌了下,冷靜說道:「這是個好機會,如今內亂嚴重,只有讓國人知道國家面臨災難,面臨共同的敵人時,他們才會團結一心,我們先不反攻,等到城門被攻下的消息散播,介時月氏,羌人便回同仇敵愾,團結一心,共同抵抗同一個敵人。」
語罷,房屋內陷入了一陣沉默。
挈克最先說道:「憑什麼!我憑什麼還要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進進城,我等不了!」
「挈克!」穆風抓住他說道:「就按照段弈墨的來!」
挈克一把甩開他說道:「住口!娜朵死了!你知道嗎!我要殺光這些氐人,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沒娜朵陪葬。」
穆風一拳又打在他臉上,不同的是,這次是真打,是真的用盡全力打了過去,只見挈克重重摔在地上,嘴裡吐出口獻血,穆風淡淡說道:「不要再任性了,這是最好的方法。」
挈克躺在地上,身子突然顫抖起來,他在哭,只聽他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將人馬都調走了,才讓她一個人陷入危險,都怪我……」
穆風不再管他,出去對隨從吩咐道:「傳信號煙出去,告知城門的百姓們立馬撤離。」
「是!」隨從忙下去了。
……
段弈瀾火急火燎地往段弈墨的寢宮趕,他有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是真的非常大的事情。
說出來,段弈墨一定會激動不已。
段弈瀾甚至都忍住開始跑了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就在剛才,他收到了一封信,是段弈楠來的,他本以為段弈楠還是堅持要來,正發悶著該怎麼委婉地將他勸回去,一打開,卻發現完全不是,信中說,他們遇見了一個名為蘇丹寧的女子,這女子拿著墨哥哥的玉佩,說是墨哥哥的情人,要見他,如今段弈楠已經安排了人馬送她過來了。
蘇姐姐還活著!
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消息!
哥哥一定會開心死的。
可是段弈瀾到達寢宮的時候,下人卻告訴他段弈墨出去了,段弈瀾只好在裡面等,他要在第一時間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
還沒等到哥哥回來,卻等到了氐人兵臨城下的消息,情勢刻不容緩!段弈瀾只好暫時先拋下這件事,他作為特勤首領,此時當然是應該派兵前往城門處才是。
剛到達馬場,卻見那裡多出了許多人,原來,他們是西涼國其他地區的子民,聽到西涼國城門都已經被攻下的時候,便自願加入戰爭,誓死捍衛城池,畢竟,若是敵人一路從城門攻過來,他們也都自身難保。
段弈瀾緊急步兵排守,跟隨其他幾個首領一齊前往城門。
敵人是氐人,並沒有多少人,他們也打得很輕鬆,先前聽到城門被攻下來,都以為是多厲害的人呢,沒想到一下午就打完了,當然也可能是士氣都比較高昂的原因吧。
段弈瀾就肩膀處受了點傷,當然還是死了些士兵的,好在戰爭很快平息,沒出什麼太大的事情。
段弈瀾渾身癱軟,順勢倒在地上,好久沒打過仗了,都快忘了殺敵的快感了,肩膀還是很疼,段弈瀾這才發現,本以為是小傷口的肩膀,此時正汩汩向外冒著鮮血
事情似乎不太妙,正要掙扎著起身,一雙手卻是忽然將用布將自己的胳膊包紮起來。段弈瀾抬頭,是一個士兵。
只見他看著自己說道:「別動了,我給你包紮好。」
段弈瀾點點頭,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天空,日光西斜,夏日的夜晚是很短暫的,雖已近黃昏,等完全天黑還要好一會呢。
段弈墨站在在城門處看著下面的動勢,慢慢舒了口氣,好在,這次是平安度過了。
身後有腳步聲,是源叔,只聽他笑看著自己說道:「雄才大略,我果真沒有看錯人。」
段弈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源叔過獎了,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
源叔走至他身邊,跟他一起俯瞰著城下,突然問道:「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段弈墨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這次過後,挈克不會再對他怎麼樣了,他恢復了自由。
「離開這。」
「不考慮下嗎?接下來這個國王,可是會容易很多啊。」
段弈墨搖搖頭,說道:「志不在此,挈克他雖然現在還不夠格,但這次事件后,我相信他會改變很多,他有野心,也有能力,只是一直以來欠缺一點疼痛罷了,這個傷疤,他會永生難忘,並且引以為鑒的。」
源叔笑了笑,說道:「你果真如傳聞中所說,是宮門關不住的流浪皇帝,那麼,你準備去哪呢?」
「哪裡都行,不過在這前,我想先回趟菊花村。」
「菊花村?那是哪裡?」源叔不解地問道。
「那是……那是家,是我的家。」
源叔看著他,沒有說話。
段弈墨嘆了口氣,說著望向城門下,此時一切人員都在做後續工作,傷亡的都在轉運到醫護那裡,其他能自理的士兵們都在互相包紮,你攙著我,我扶著你,一瘸一拐地往裡面走去。
突然,一輛馬車進來了,這個馬車之所能一下子抓住段弈墨的眼睛,是因為這馬車是皇家的馬車,是中原梁國的馬車。
驚訝之餘,段弈墨立馬反應過來應該是段弈楠來了,這小子,怎麼還是來了。
說著正要下去,卻見馬車停了下來,從上面下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男子,嘴裡叼著根稻草,一下來便四處看著,腳步也非常謹慎,這人,一看就是高手,怕不是段弈楠的保鏢?
第二個下來的,是個女子,女子面色土黃,戴著頭巾,下來對前面的男子說道:「飛影大俠,這裡怎麼了?」
不等回答,從女子身後又急忙竄出第三個人,這人也是個女子,只見她一下來便驚慌地四處看著,著急地問道:「這裡剛發生過戰爭嗎?怎麼地上都是血,還這麼多屍體!」
段弈墨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個聲音,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個聲音。
「丹寧!」
城門下的蘇丹寧回身,撞見了段弈墨的眼神,她突然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他們第一次在菊花村見面的場景,當時,墨墨渾身是傷,蘇丹寧為他包紮,等他醒來,看向陌生的蘇丹寧,問道:「你是誰?」
「啊,我。」蘇丹寧還沉浸在他的美貌中不忍自拔,段弈墨突然的蘇醒,讓她嚇了一跳,忙說道:「我,我叫蘇丹寧。」
「丹寧!」段弈墨說著,連忙從城門處跑了下來。
他們擁抱在一起,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真好,又見面了,蘇丹寧的眼角,簌簌流下兩行淚水,這次不同,與她前幾日流下的淚水不同,這次。是幸福的淚水。
「墨墨。」
「恩?」
「我們一回菊花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