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有罪

不。

她怎麼可能會討厭他呢？

她真正討厭的人其實是自己，如果是他想讓她活著，為什麼呢？

凌笑玉意識恍惚中，她眼角有淚在緩緩下滑，滴落到枕頭上，心口處的抽痛更甚，她想到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那人朝她奔來時……

他為什麼會還要再想要見到她呢？

這些年來他所受到的傷害，她從來都不是無辜的，她有罪，她該死。

應該就是就這樣讓一切都結束了。

「你知道嗎？如果你再也不會醒來的話，他會很傷心的。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陸顏霜更輕的嗓音這時響起。

女子的音調，還是凌笑玉從未聽到的。

她腦子裡第一閃過的想法，小鳳凰和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女子陪在她的身邊？

但不論如何，如果有這樣的一個女子一直陪在小鳳凰身邊的話，也很好。

那麼，她就算是離開了……

他應該也能很幸福吧？

她希望，在沒有了她的下半輩子里，小鳳凰也能真正過得幸福快樂。

……再也不見。

陸顏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也或許，對方可能是真的很討厭鳳凰嗎？不然為什麼，她這些話越說，對方那種抗拒的情緒就越明顯？

以至於讓陸顏霜花費了更多精力才將人給救回來。

鳳凰在門外守著的時間，也就更長了。

崔月月到一半時就離開了。

姬風姬睿姬羽塵三個孩子也是見陸顏霜在忙，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們逐漸的大了，也是與陸顏霜分開，連崔母想要見到他們，都得去他們的院子里才行。

凌笑玉只覺得意識渾渾噩噩的，好像有消失過那麼一瞬間……但是很快，她又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氣息。

等她睜開眼時。

入目所見，依舊還是那個房間，這張床，包括她陷入昏睡前所瞧見的陸顏霜……

「為什麼？」意識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她看著眼前的一切。

陸顏霜就坐在床邊，睜大了一雙眸子好奇瞧著她，「我也想知道是為什麼？聽了我的話，你好像更加不想活著的？」

本來還可以早一點醒過來的，她也可以少花點精力。

陸顏霜湊近了人。

凌笑玉不自然就往後避開。

她還是第一次跟人離得近，身為青羽門的掌門，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她，連當年拜師時，對師父，兩人之間的相處都沒有這麼親昵過……

除了，小鳳凰。

一想到這她臉色又是一僵，隨即黯然，「就算是我活了過來，我也是廢人了，有什麼用呢？」

她的唇邊出現苦澀笑意。

「誰說過你就是廢人一個了？」陸顏霜挑眉，別有深意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鳳凰既然會把你帶到我這裡，你是沒看到，他當時帶著你過來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如果我能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那你修鍊的事兒~」

她刻意的留了個話頭。

沒有再繼續的說下去。

凌笑玉一顆心卻也已經隨著她這番話提了起來，猛地抬眼，定定對上陸顏霜，「你的意思，是我還能夠再修鍊嗎？」

她覺得這個說話實在是太過天荒夜談。

卻又忍不住的期待。

甚至本能的檢查起了自己的丹田，試圖運轉靈氣……可是，還是不行。

她的丹田已經碎了，還是碎在了她師父『凌笑玉』的手裡。

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我不應該再活著的。我應該要贖罪。」她閉了閉眼，連嗓音都變得晦澀起來。

陸顏霜沒吭聲，挑了下眉，「沒有人是不該活著的。」

至於贖罪，什麼罪？

她倒是也算清楚了。

畢竟之前，鳳凰都跟陸顏霜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陸顏霜真正好奇的，是這位青羽門掌門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就……哪怕沒有那麼一丁點的私心嗎？

她又是否有過那麼一點點，喜歡鳳凰？

如果有的話，陸顏霜才好撮合，順帶著做個媒人。

不過凌笑玉對比只是避而不談。

陸顏霜之後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好幾句，依舊沒得到答案，她只能放棄。

打開門將鳳凰給叫了進來，「她醒了。傷勢還行，要慢慢恢復。」

鳳凰眼神跟著亮了亮，站在門外。

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奔進來。

陸顏霜當然知道他心裡的忌憚是什麼？

一個滿心只想利用他，讓他成為青羽門的附屬的人，他愛，卻也不敢靠近。一旦靠近，就有可能會是粉身碎骨。

「沒關係的。如果再沒有機會開口的話，你會後悔嗎？」陸顏霜走過去，伸手拍拍他的肩。

鳳凰抬眼，與她視線一個碰撞，又避開了，「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對我說過的這些話，我想，還有一句最應該開口的疑問句，既然來了……去問吧？」

「無論答案是什麼。」

萬一，再也沒有機會問呢？

萬一，再也不能開口呢？

陸顏霜想。

鳳凰與她擦身而過，陸顏霜主動貼心的為他帶上了門，只留下來裡面的兩個人。

凌笑玉還躺在床上，初醒過來，她身上的傷勢也需要養，正是虛弱，聽見了有人開門的動靜，即便緊張，她人也依舊是躺著一動不動。

鳳凰來到了她的床邊。

「我想知道。」他站定，眼神深深落在對方臉上，「有一件事，算是我這些年，一直都想知道的吧。」

是什麼！

她本能的緊張，一雙眸子定定對上他，唇瓣緊抿，卻沒吭聲。

鳳凰這回也再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問了出來，「在你心裡，有過那麼一點喜歡我嗎？」

「凌笑玉，當初，為什麼要為了我傷害自己的師父？」

他不相信，自己當初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錯覺。

應該還是有那麼一點是真的吧？

鳳凰想著，眸光漸漸幽深，躺著的凌笑玉卻恨不能原地消失，她閉上眼，根本不想回答。

這些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

難不成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可能性嗎？

更或者，應該說，只要她後悔的話，她做錯的事情，也要就此翻篇嗎？

他能嗎？

他心裡對她沒有恨意嗎？

而且她要的……

「沒有。」她沉了沉氣息，回答開口。

房間里下一秒，響起了一陣低低諷笑，閉著眼的她只能聽見。

或許，他真的會就此放棄了。

殺了她！

不然怒而轉身離去……

可惜她的猜測都出了錯。

凌笑玉察覺到了一道氣息靠近，噴拂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猛地詫異睜開眼。

下巴被一隻手給捏住，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