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冰火兩重天

吟！

剎那間，一道劍鳴之音如驚雷般在虛空中響起。

璀璨奪目的光華掠過天際，朝項千羽的頭顱賓士而來。

「玲瓏，你有事沖我來，反正在這裡都是要死的，為何不給他一具全屍？」

月華美瞳中閃爍出濃濃的震驚，喊道。

說話間，環繞其腰間的白色絲帶亦朝項千羽而來。

循聲望去，只見一與月華容貌相同的女子持劍疾馳，如天外飛仙一般。

只不過這女子渾身穿著黑衫，面若寒霜，那三尺青峰之上冒出著白色的寒氣。

雖光著腳丫，露出誘人的腳踝，但其冰冷的氣質，卻是讓人只敢遠觀而不敢心生褻玩之意。

不過其冷艷氣質，卻另有一番風韻和美感。

她與白衣女子一看便知是雙胞胎，但氣質形象卻是兩個極端。

如今更是針鋒相對，一副生死相向的模樣。

「賤貨，背信棄諾。永遠都裝出一副聖女模樣，真噁心！我的道，是殺戮之道，一切皆可殺。」

黑衣女子氣勢一變，渾身充斥著黑色氣流，道：「在這古墟之地，連我們這半步宗師都得死，更何況這無名小輩，何不讓我殺個痛快！」

白衣女子月華不住搖頭，未曾多言，輕揮絲帶，攬盡月華之力。

嗡！

轉瞬間，月華的背後由月華之力凝聚成一劍圖，無數柄顏色各異的寶劍橫陳於空。

入眼一望，只覺頭暈目眩，有大夢一場的衝動。

此女已初窺夢境師奧秘，以月華之力為媒介，只為營造一春秋大夢。

夢境師，以夢入道，舉手投足皆能營造夢境。

領悟武道大道一般都是在內勁三重天，也是如今武道界相傳之宗師境方有資格領悟。

然而白衣女子月華是個絕世天才，雖未入宗師之境，但卻已有夢境師隨手之下，對手一夢千年的趨勢。

「走吧，走到仙宮之下，哪裡無人能使用武力。她就算想殺，都殺不了你！」

月華望著不言不語的項千羽，嫣然一笑，喃喃道。

大好年華，卻要喪身於此，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這梵華山頂峰雖寬廣，但卻是一天地牢籠，無論如何，都無法走出去。

她本欲摧毀這裡，轟出一條道路。

但卻絕望發現，自己這足以笑傲世間的半步宗師，竟無法破壞此地一平平無奇的石頭。

她與黑衣女子月玲瓏於三日前感受到梵華山對自己有種奇特的吸引力，相約入山，卻陷此困境。

當項千羽進入大湖之際，兩人打了個賭。

賭約便是項千羽的性命，若項千羽進來，由月玲瓏殺了他，若不進來，則任其離開。

她悄然布下夢境，想以一場旖旎之夢引導項千羽離開。

過程中，月玲瓏在一旁監督，不能告訴項千羽絲毫消息，若她有提示，那麼項千羽將會立馬死亡。

她本覺得這沒有任何挑戰，畢竟自己乃世間絕美之人。

可項千羽卻自始至終未曾將她於夢境中創造的人物放入眼中，是一正人君子。

不過她卻不希望項千羽是正人君子，她多麼希望項千羽意志不堅定，沉迷旖旎之夢中。

那樣的話，他便不會與自己兩人一同葬身於此！

以善念行走天下，是她的選擇，但最終卻未能拯救這人的性命，讓她心情沉重。

「那我便先殺了你，再殺這小子！」

黑衣女子月玲瓏的殺意如同實質，喝道。

三尺青峰之上的力量宣洩在虛空中，所過之處，宛如黑洞，吞噬一切。

嘭嘭嘭！

兩人開始激烈碰撞起來，拼盡了全力。

當能量波及到仙宮周圍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項千羽漫步仙宮之下，瞧見仙宮牌匾上的天地至理四字，閃爍出一縷怒意，旋即恢復正常。

他的動作看上去毫無規律，時而輕笑，時而皺眉，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停留望天。

從頭到尾，他都未曾望過拚鬥得如火如荼的一黑一白兩雙胞胎。

時間漸漸流逝，天邊皎月更明亮了。

項千羽白衣之上增添了些許綠色光點，隱隱間與白色的仙宮遙相呼應的趨勢。

他盤膝坐下，指尖有一紫紅彼岸花懸浮，一瓣瓣枯萎，凋落。

眼見即將化作塵埃，但卻在綠色光點的滋潤下，再度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若絕世大賢見此景，定會目瞪口呆。

此乃輪迴異象，生死兩難，為萬物對立的一面，是無法相互轉變的。

然而在項千羽的手中，卻是舉重若輕的展現出來了。

兩女的戰鬥結束了，身上盡皆傷痕纍纍。

黑衣女子月玲瓏的那柄之前冒出無盡幽光的長劍，此時已裂痕斑斑。

不過月玲瓏的眼中卻依舊充斥著濃烈的殺意，彷彿她是為殺戮而生的。

從出生便開始殺戮，直到終止，亦只為殺戮。

白衣女子月華的長衫之上沾滿點點血跡，嘴中喘著粗氣。

月華仙子微微搖頭，道：「還想繼續嗎？」

黑衣女子顫顫巍巍站起來，如一柄開鋒的寶劍，氣勢直衝霄漢。

咚咚！

此時，虛空中傳出一陣戰鼓聲，只聞其聲，便覺熱血沸騰。

「看來梵華山曾傳出仙宮佛音的傳言是真的！」

月華仙子露出苦澀笑容，輕語道：「我們註定要死了，雖早已知道結局，但卻未曾想來的這麼快。」

言語間，她只覺天地大勢的壓力成倍增加，嬌軀發出清脆響聲。

佛家亦有善戰之音，戰鼓雷鳴，一切污穢之物，盡皆化為塵埃。

白色仙宮漸漸演變為乳白色，其上夾雜著淡淡的金色紋路。

那早已黯淡無光的神秘紋路和佛家字元，如今再現光芒。

一筆一畫之間，盡顯大道韻味。

就算是戰意高昂的黑衣女子亦是不住搖頭，自知死亡臨近，指尖輕輕滑過那裂痕斑斑的寶劍。

死前，她只想擦拭寶劍。

作為劍客，臨死前須讓自己的寶劍錚亮。

與劍一同赴黃泉，是不幸中的萬幸。

等死，是一種難過的滋味。

但無力抵抗這天地壓力之際，除了等死，別無選擇。

人力，豈能與天地相比。

沉默安靜之際，盤膝而坐的項千羽睜眼。

兩道璀璨如雷霆的光芒從其黑色瞳孔中釋放出來，他站了起來。

哪怕天地大勢傾軋，亦是挺直胸膛。

兩女紛紛側目，眼中儘是震驚。

她們未曾想到這雖然意志堅定，但卻實力微弱的男人在此時此刻竟站了起來。

難道他覺得自己能走出這片被天地遺棄的地域嗎？

兩女心中升起一種想法，她們瞬間給出了答案，這是不可能的。

三天內，她們嘗試過上千次，這片地域雖美如畫，但卻只能進不能出。

「沒有用的，這是天地牢籠，永遠走不出去！」

月華仙子眼神清澈，提醒道：「臨死前，不要讓自己太難堪了！仔細回味下自己一生中開心的事吧，讓自己笑著離開！」

項千羽瞄了她一眼，繼續走著。

一路上，一道道綠色光點從其指尖彈出，沒入各個方位的湖水之中。

「呵呵呵，看見你這小賤蹄子吃癟我怎麼這麼開心呢？知道從小到大我為什麼討厭你嗎？因為你太裝了，總是裝成聖女累不累？」

黑衣女子月玲瓏不屑一笑，道：「都說好人有好報，你為何會和我死在這裡呢？小子，幹得好，這樣的女人太假了。臨死前來姐姐這裡，我讓你領略什麼叫女人風情！」

「那你呢，你以為你冷血無情，但你所殺之人無不罪孽深重！你之前真的想殺他嗎？」

月華嘴角微微翹起，笑意濃郁，道：「你也想讓他離開，你真以為你曾傳音提醒他，我沒察覺出來嗎？」

「你……」

月玲瓏一時語塞，她之前的確提醒過項千羽，但這神秘男子卻如若未聞，進入這裡。

她執劍刺殺項千羽，並非想殺他。

而是知道月華定會出手救下項千羽，想在與月華的戰鬥中佔據先機。

見月玲瓏無語凝噎，月華那如若仙子的容貌浮現笑容，小小的酒窩看上去格外好看。

「兩個蠢貨！」

項千羽輕輕搖頭，吐字道。

什麼！

一瞬間，月華和月玲瓏都瞪大眼睛望著項千羽。

她們未曾想到這進入此處便到處閑逛，不言不語的男子，會突如其來的冒出如此驚人之語。

她們不是沒想到項千羽乃絕世高手，但以兩人的眼界來看，就算是巔峰宗師境之人前來，都得飲恨當場。

再加上她們的靈覺強大，感知到項千羽那初入外勁的武道修為，所以自始至終她們都未曾將項千羽放在心上。

「怎麼？看我這麼帥，心緒澎湃了！」

項千羽玩味笑著，道：「就算如此，你們兩人依舊是蠢貨！」

他很開心，自己布局無數年，終究成功了，方才心情大好的開了個玩笑。

這汪大湖，名為西子湖。

自己曾暗藏無數後手於湖底，白色仙宮為西皇宮，相思樹便生長於其中。

自己離開的這些年內，賊老天發現此處，以天道規則束縛，凝聚天地至理四字，欲鎮壓自己的後手。

但始終是自己棋高一著，提早布下滅天帝陣生門於此。

天道規則之下，十不存一，但生門中卻暗含生機。

我的天，這是白痴嗎？

饒是月玲瓏那冰若寒霜，彷彿永遠不會變化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溫怒。

這人，簡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自己曾好心提醒他，更曾饒他一命，如今他竟辱罵自己。

月華亦是懵了，這還是之前視自己那足以令紅塵之人癲狂的嬌軀如無物的人嗎？

他之前的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是裝的？

她現在開始擔心起來，這人會不會是扮豬吃老虎？

他誘騙自己兩人決戰，到這禁錮一切勁力的地方，對自己兩人實施殘暴的事情！

越是這樣想，她越后怕，項千羽不再是白衣勝雪的樣子，演變成披著羊皮的狼。

她莫名覺得那句俗語說得對，不怕男人有色膽，就怕男人有耐心！

失去立生之本的實力，她那堅韌的意志力消失了，多了些小女人的柔弱，多愁善感。

「就算如今沒有實力，殺你這外勁螻蟻，易如反掌！」

月玲瓏執劍而立，氣勢洶洶道。

吟！

項千羽未曾理會她的威脅，淡定向她的位置走去。

「你……」

月玲瓏流露出一絲緊張，生澀道。

啪！

下一瞬間，她只覺後腦勺一痛，回目一望，卻見項千羽站在自己後方。

無盡憤怒湧上心頭，她一生與人對戰，何曾遭受到如此羞辱。

想繼續衝殺，卻提不起半分力量。

「有種沖我來！」

月華面色凝重，身形搖搖晃晃走上前來，道：「無論你想如何，先經過我！」

她眼神堅定，就算項千羽真是個衣冠禽獸，欲對自己行不軌之事，她也無所謂。

大不了自己當作是做了個春秋大夢，反正自己乃夢境師，擅長營造夢境。

「你……小賤貨，你算什麼？憑什麼要先經過你！」

月玲瓏秀眉微蹙，繼續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滾！」

不知不覺間，她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融化了。

漆黑眼瞳中閃爍出一抹複雜之色，嘴唇微微顫抖。

嘭！

月華一掌拍在月玲瓏肩上，將其擊飛，月玲瓏摔落在地，無力站起來。

「我算什麼，我算你姐姐，早出生半分鐘也是姐姐。小屁孩，敢和我大呼小叫的。天塌下來有大個兒給你頂著，真後悔你小時候哭，沒好好打你一頓，敢以下犯上了。」

月華面露不屑之色，道：「本人不是裝聖女，是真的心地善良。我想當聖女還用裝嗎？小子，你想怎樣，放馬過來，本聖女哼一聲，算我輸！」

剎那間，月華從那飄飄若仙，不入凡塵轉變為女中豪傑。

甚至還挑釁的朝項千羽勾了勾手指，一副傲然之色。

「你……」

月玲瓏頓住了，嬌軀劇烈顫抖。

「你什麼你，叫姐姐！」

月華秀眉一挑，道：「我真不知道你和誰學的，跟冰塊似的，像我這樣活潑可愛。輕輕一笑，俘獲萬千少年的心不好嗎？」

項千羽嘴角浮現齣戲謔笑容，這雙胞胎還真是有趣。

他繼續向前走，月華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情不自禁緊張起來。

但她的心越發堅定，有時放棄一些東西，只為保護最關心的人，很值得。

雖是如此，但當一襲白衣的項千羽身影在她的瞳孔中放大的瞬間，她還是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還能將我吃了不成？」

她傲嬌的向前挺了挺身子，道。

她不是沒想過反抗，但最終放棄了。

在這天地牢籠地域內，以女兒之身是絕對打不贏男人的。

更何況，若反抗后，這男人發狂，自己兩人都要遭殃。

她可曾聽說，男人哪方面只有一次，只要犧牲自己，那麼月玲瓏將得以保全。

項千羽搖搖頭，伸出手。

那邊摔倒在地的月玲瓏雙目通紅，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哭喊道：「姐！」

月華眼中儘是欣慰，蘭息輕吐，繼續朝項千羽勾手指，道：「來吧！」

一聲稱呼，便足以令她充滿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