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遇到廠長

許一飛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平日里看起來沉默寡言的大爺，居然有如此的膽魄。

五塊錢是一個什麼概念，那時候人均工資平均四十多塊錢，在街道上糊紙盒的那些集體小廠，二三十塊錢的月工資都有。

這個大爺居然開口說出這麼一個價碼，這可是一張大團結啊！看起來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別看大爺幹了一輩子也是個收廢品的，但是卻能夠在抓住一點點機會的時候，就傾盡全力。

剛才自己表現得實在是太過著急，讓對方看出來這些卷子的重要性，所以才導致現在的獅子大開口。

許一飛冷靜了下來，他裝作一副不屑的神情說道：「大爺，你是不是有點沒譜了，十塊錢就買幾張破紙？你現在放的這些書加起來值不值十塊錢？自己還不清楚嗎？」

哪裡知道那個老頭不愧是活了一把歲數，他現在已經認定了自己判斷沒有錯。

不陰不陽的說道：「拿不出錢來，憑什麼讓我耽誤一整天的功夫，我和你明說，那些卷子再耽誤兩天可就真的找不回來了，自己想清楚，我也不強求。」

幾句話說的許一飛無可奈何，他暗暗後悔，自己剛才實在是太過莽撞。

看起來現在的心性逐漸的退化，和十八歲的年齡越來越接近，做事情已經失去了前世的冷靜。

現在如果還和這個老頭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他對方感覺到自己對卷子的重視程度，不但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還會導致更為嚴重的結果

一旦這個老頭把這些卷子整理出來，詢問別人，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隱患。

許一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身來，轉身慢條斯理的走開。

雖然這個廢品站的老頭把試卷捅出簍子的機會非常小，但是這個險可是絕對不敢冒。

一旦真的出現了問題，自己的這輩子恐怕也算是徹底的交代，說不定還會比前世更加的悲慘。

高考試卷在沒有開考之前，都屬於國家的絕密文件，如果發現了泄露的情況，必然會一查到底。

自己的那點小聰明怎麼能對付得了那些偵緝方面的專家。肯定會被順藤摸瓜，三兩下就給揪了出來。

那時候難道和這些刑偵專家解釋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人，那真是鬼都沒有辦法相信。

沒想到區區十塊錢就能難倒自己，自從來到八十年代之後，一直沒有把錢這個東西太當回事。

因為校園生活和金錢沒有太多的牽扯，所以對於創業等等事情都拋之腦後。現在看起來金錢永遠是極其強大的力量，錢不是萬能的，可卻能解決無數的問題。

十塊錢八十年代可是十分有分量的。在菜市場上十塊錢買的東西，恐怕一個壯漢都提溜不動。

憑自己現在這麼一個高三的學生，想要搞到這麼多錢，實在是太過困難。

家裡面雖然條件比較寬裕，可是突然開口向父親要這麼大數額的錢，很難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必須盡自己的能力，在最快的速度搞到這十塊錢！

王海洋的家裡條件非常好，因為他家一直做點小生意，現在看起來不值一提，但是在當年可以算是富裕家庭。

在平時王海洋就經常請自己吃東西，現在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最快的方式就是找到他，問問手頭寬裕不寬裕，或者能不能和家裡面借到十塊錢先應急，後面再慢慢想辦法。

他早早的來到王海洋上學的必經之路上等待，雪卻又下了起來，沒有風，雪片就像是一陣陣的絨花灑落，不多時地上又積累了一層。

前些日子的舊雪還沒有消融，現在新雪覆蓋在上面，整個大地就像是在短時間內變了樣子。

雪靜靜的下著，許一飛百無聊賴，在地上踩著雪，順手就將那些積雪收集起來一些，塑造成小小的各種造型。

他又做了兩三個寫意的小雪貓，雖然沒有第一次做的那麼細緻用心，可這種造型簡單活靈活現。

突然旁邊傳來了踩雪的聲音，以為是王海洋到了，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人穿一身藏青色毛料中山裝，拎了一個黑皮包。

這種毛料的衣服價格是比較昂貴的，一般人家也會做，但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不會穿。

能這樣穿了上下班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幹部身份的人，他手中的黑提包也表明了這一點。

他正在低頭看著許一飛剛剛弄好的雪貓，眼神中透露出興奮的光芒，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種眼神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這種歲數，這種身份人的身上，許一飛覺得有些發毛，便站起身來，想要走開一段距離。

沒想到這個中年人走得更近了，說道：「同學，我問一下，這兩個造型是你做的么？」

「是啊，剛弄的。」

「那能不能做出類似的其他造型？比如同樣風格其他的動物，或者人物建築之類的？」

這兩句話說的許一飛心裡一動，聽著對方說話的意思，頗有點內行的感覺。諸如造型，風格之類的話可不是平常人能夠說得出來的。

大部分人只能說一些好看，漂亮之類的形容詞。看起來對方也是一個關乎於造型領域的人，只是他這種歲數身份為什麼對一個小小的雪貓這麼有興趣？

對方看到了許一飛不說話，知道大早晨的這樣追問頗有些唐突，趕忙解釋道：「同學別誤會，我是咱們市華清玩具廠的廠長，就想問一下前一陣你是不是在楊新路做過類似的雪人造型？」

這幾句話提醒了許一飛，就在不久前，為了讓楊倩雪開心，自己做了雪貓，隔天又做了一個哆啦愛夢的雪人。

他敏感的意識到自己這種超越時代的造型，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但仔細想想，除了哆啦愛夢，其他的造型並不是什麼具有版權效應的，只是自己憑藉專業知識，自己創造出來的一些模板式的造型。

可以說這種造型就是幾個模板之間略微變化，並沒有什麼太複雜的東西，應該不會導致自己的身份泄露，所以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那個中年人臉上興奮的表情更加明顯，就好像是找到了尋找很久的東西一樣。

他連忙說道：「這裡也不是談話的地方，我是想找你商量一下關於這些造型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能否幫忙設計一些類似的造型，越簡單越好，讓缺乏動手能力的人也能夠輕鬆做出來就行。」

許一飛心裡明白了，對方自報家門之後，這一切的解釋就順理成章。

前兩天自己在路上做的那幾個造型應該是被這個華清玩具廠的廠長偶爾看到，所以今天才過來搭訕。

如果在其他時間裡面為了減少麻煩，是不會和對方做什麼商談的，但是現在卻靈機一動，想到了解決了十塊錢的好辦法。

他對著廠長說道：「這種造型我倒是可以幫忙，其實他是有模板的，把關鍵點說明后，再做一下隨機性的修改，造型就多了。只不過我現在是一個高三學生，很難有精力騰出時間了。」

廠長聽了臉上稍微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可是他馬上說道：「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只要能夠把關鍵的地方繪製出圖紙，我們廠的技術員應該可以舉一反三。」

許一飛卻面有難色，繼續說道：「畫這種圖紙看似簡單，可是也要浪費一天的時間吧。我家裡面經濟條件不好，還得一邊複習功課，一邊出去挖點蛤蜊，補貼家用。」

「真不是不幫你，實在是家裡面太困難了，不好意思啊。」

他現學現賣，把廢品站老大爺那一套信手拈來用在的這個廠長身上。

真是良心喪於困地，如果在平時，這種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尤其現在高中的功課上並沒有什麼太要緊的。

但現在這是解決那十塊錢唯一的途徑，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不管希望再這麼渺茫，也要嘗試一下。

沒想到這個廠長聽了，臉上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說道：「這個簡單，你只要能夠出了圖紙，給你按照我們單位獎勵設計人員的獎金給你。但是造型一定要簡單。」

「我們廠最近主打橡皮泥的推廣，太複雜的造型一般人接受不了，只有這種看起來是人就能做才可以。」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許一飛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趕忙說道：「我現在家裡面急等錢用，到了晚上放學的時候咱們還在這裡碰頭，圖紙絕對拿得出來，也不多要，十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圖。」

廠長臉上一陣的為難表情，因為那時候的單位財政上可不像以後那麼容易操作，幾乎每一分錢都需要經過廠裡面的財會人員核實。

貿貿然拿出十塊錢和普通學生做交接，是完全不符合規矩的。可是這個廠長猶豫了一下之後，便立刻點了下頭。

「行，5:30吧，咱們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