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作夥伴
許一飛抬頭一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臉上透露著不屑,看這個人穿著打扮都沒有什麼太出眾的,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文化人。
但是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人並不簡單。因為即便是前世擁有眾多資料前提下,學習過幾年知識,在整個文化市場也有幾件東西把握不住。
在細心觀察之下,才覺得假貨的成分更大一些。那幾個販子都當成了壓箱底的好物件,但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能夠如此篤定文化市場沒有一件真貨。
聽他的語氣絕對不像是吹噓,臉上那種不屑的神情夾雜了幾分厭煩。
看起來這個人,說不定真有點真才實學。許一飛慢慢站了起來,說道:「東頭那一家你看了嗎?有個斷了一半的玉佩那應該是真貨吧,雖然只有一半還有點殘,但是我看成色沁色都不像是假貨。」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說道:「假的,那件尤其不走心,連沁紋都沒有做好,玉雕刀法的走向也不符合時代的特點,糊弄一下外行人還勉強可以。」
「小兄弟,你賺點零花錢不容易,可別在這兒胡買,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哥哥替你掌掌眼。」
許一飛要的就是這句話,他趕忙說道:「我對文物這一行確實是很有興趣,不知道從哪兒才能學習到更多知識,其實我也有一些心得體會,找不到同行交流,我看大哥你是一個內行,找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那個人倒是一點也不客套,立刻答應了下來,兩人走出文化市場,許一飛這次沒有草率行事,他他們向前走了兩里多地,到了當地一個有名的所在。
在八十年代,比較大的飯店都是國營的,而這裡是全市最富盛名的一家。
這家館子在民國時期就是有名的魯菜館,所有的師傅都是代代傳承,不僅僅是在本市,即便是在整個北方地區都是非常有名的。
只是當時國營飯店服務態度可不是特別好,服務員都趾高氣揚,但是在當年服務行業的這種現狀,可以說是普遍性的。
都是勞動人民,誰也不比誰矮多少,都是吃公家飯。
那個年輕人見許一飛引到了這處國營大飯店,也不由得一愣。
在這裡請客,如果不是家境十分殷實,便是一些剛開始投身於經濟大潮的買賣人。看起來對方只不過是一個高中生的年紀,別是不知道深淺,貿然跑到這裡來吧。
他連忙說道:「小兄弟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這裡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飯店,菜價實在是有點虛高,咱們初次見面,用不了這麼隆重,換一家吧。」
許一飛聽了面現不悅之色,他回道:「咱們一見投緣,我有事情請教,那你就是我的老師。徒弟請老師第一次吃飯,總不能糊弄了。」
「這裡我是來過的,不瞞你說,別看我年紀不大,但是也做著一些小生意,咱們好好吃,好好聊,我有事情請教之外,說不定了咱們還有生意要做呢。」
聽到對方這麼說,那個年輕人只得答應了下來。
二人進入這家飯店,來到的一個雅間,這在當年的飯店裡面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在當年的國營飯店幾乎不存在什麼雅間,像是這種還有特權意味的場所都被取消,所有的座位都是平等對立的。
但這家飯莊子是從民國時期就已經做好了的格局,現在整棟樓房還是原來的建築結構。
這種木質結構很難做出什麼大的改動,所以才保留了類似於雅間的小房間。
許一飛之所以選擇在這裡,也是因為兩個人談生意的時候不太容易被其他人打擾。
即便是在前世,來這家飯店也不超過三次,但是這家飯店做的菜肴都是幾十年流傳下來的,全都是一些傳統魯菜。
做工精細用料講究,也正因為如此,更是少有人問津。
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初期,還有一些生意場上的人來這裡消費。要是在七十年代,在這裡可以說是門可羅雀。
可是所有的飯店員工都是國家職工,有固定薪水,生意好壞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這也是菜品每況愈下的原因之一。
改革開放之後,消費又開始上漲,飯店菜品質量的需求也開始水漲船高。
從那時候起,飯店裡面的老師傅又被領導們聘請為顧問,菜品在這些年當中才恢復到以前的水平。
雖然在前世川菜大行其道,但是魯菜永遠都是最為認可的一種菜系,
諸如蔥燒海參九轉大腸等等菜品,耗時費力,需要廚師精益求精,甚至要提前預定才能夠準備好。
在80年代,類似這種菜品還沒有回復,但是其他可以現場做好的菜肴還是比較豐盛的。
許一飛不動聲色點了左右八九個菜,把桌子幾乎鋪滿之後,那個年輕人也對其另眼相看。
這些菜價格加起來,一個中等家庭一個月收入都不值,看起來像是高中生模樣的對方點菜時候氣定神閑,沒有半點不知所措。
看起來在飯店點菜是經常事,只有這樣表情才會如此的自然。
他那裡知道,許一飛在前世的時候,飯店林立,下館子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可是在八五年,能夠表現出這樣氣質的人少之又少。
兩個人邊吃邊聊,先是談了一些關於文物的常識心得,沒有一開始就切入正題。
年輕人對於文物領域之所以有如此的傲氣,是因為家傳的緣故。他的父親爺爺是北京有名的圈裡人,父親又是故宮博物院的資深員工,他從小受到家庭的熏陶,自然對此道有極深的研究。
但即便如此,對面學生侃侃而談說出來的知識點還是能讓他感到耳目一新。雖然從深度上來說不如自己這種世家子弟,但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程度了。
其觀點異常新穎,對於文物價值這一方面,在長久的遠景上有獨到的見解。
說起來也沒什麼稀奇的,許一飛可是多活了幾十年的人,拍賣行的具體價格都心知肚明,對於文物在長久發展的價格變化肯定是了如指掌。
他們言談甚歡,慢慢的熟悉了起來,就像是兩個知己朋友那樣,一掃剛開始的拘謹。
慢慢的,看到氣氛融洽,雙方說到了正題。
之所以許一飛找上門來,是因為看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並不像是體制內工作的樣子。他身上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閑散氣質。
看起來像是無所事事,混跡於文化市場做「撿漏」行當。
這都是眼力獨到的人,憑自己的本事,在文物市場找到價值不菲的真貨,然後利用差價賺取錢財的行當。
但是北方沿海城市文化底蘊並不濃厚,文物存留量相對較少。
改革開放之後,文物販子們在這裡面也做不出什麼太大的文章,所以說整個文化市場也都是小打小鬧,而且蝦兵蟹將以次充好,假貨橫行。
在文化市場的顧客也大多是一些極為初級的愛好者,對於文物並沒有什麼太大愛好深度,和當地文物販子的水平正好相符。
但是這個年輕人是從外地剛剛搬到這個城市的,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在這種氛圍之下自己的一身白領,也沒有任何的用武之地。在這幾年當中,身為故宮博物院資深人員的父親實際上給自己的兒子安排了數次工作。
這些工作談不上什麼待遇良好,都是一些在文物部門底層的打雜工作。
在這個年代端上鐵飯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別人肯定喜出望外。
可是這個年輕人志不在此,他一直想要把自己的所學發揮出來,所以在工作上敷衍了事,最後甚至主動辭職。
80年代的辭職可是絕無僅有的事情,把自己的父親氣得夠嗆。
一次兩次還可以,到了後來,這個年輕人的父親乾脆也就聽之任之,隨便他胡鬧了。
所以許一飛看對方臉上沒有任何體制內職工的氣質,猜測的十分準確。
年輕人現在也很苦惱,他沒有想到自己原來的生財之道因為換了一個城市就徹底的沒了指望。
所以今天在文化市場,他才會打發牢騷,說話也毫不客氣,許一飛將對方來歷打聽明白之後,便開門見山將自己的想法說的出來,
他對年輕人說道:「其實我一直也想在文物上做點小生意,但是現在臨近高考,實在是沒有時間。」
「想找人投資合作,但是在這個城市還真的沒有什麼內行人,我也是十分的頭疼,今天咱倆碰到了,可以說是有緣分。」
年輕人聽了,立刻眼睛裡面透露出興奮的光,他聽得出來對方絕不是在客套敷衍,而是真正有著一定的投資財力,想要在這個領域把生意做起來。
年輕人立刻說道:「這件事情交給我,在這個行業我還是有些人脈的,父親有很多老部下都在各地當文化站站長,有一些在河南,陝西文物大省,各地都有分佈。」
許一飛聽了樂得一拍大腿,心裡暗道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