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登基

顧恩澤本熾暖、愉悅心房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

冰渣渣、滲人骨髓的涼。

他目光有些不敢置信得望著香香,拉著紗幔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顧恩澤望著香香白裡透紅、姝色傾城的眉眼,她櫻唇妍麗瑩潤,看著粉嘟嘟,軟糯糯,卻不敢相信這樣軟嬌的香香能說出如此誅心的話。

他鳳眸低垂,眸色幽邃暗沉,明明滅滅。

他喉結不由得滾動,又抬眸看了一眼香香甜美的睡顏,慢慢,緩緩,長長呼了一口氣。

「呼。」他猛得閉上眼睛,握在紗幔上的手青筋暴起,又不動神色咽了一次唾沫,驀得睜開眼眸。

鳳眸冰冷如刀,面色清冷如水,他放下紗幔,正要轉身,忽聽到一聲嬌俏俏軟糯糯的聲音:

「我其實不喜歡夫君……什麼都不說的時候。」

顧恩澤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拳了鬆開,鬆開又拳上,眼帘低垂,鳳眸盯著地上艷麗團簇的波斯地毯花紋,一時沒有動作。

他想走,腳上卻如同生了根,紮根在這塊地上拔也拔不動。

他眸光明明滅滅,垂在身側的手又拳了起來,半懸在空中,唇角抿成一抹筆直的弧線。

他一時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香香無知無覺,她似乎還在香甜的美夢裡,眉梢眼角在夢中也彎彎,漾著清清淺淺的愉悅,如若凝脂的香腮透著淺淺的淺緋色,應是一些嬌羞。

她雪腮蹭了蹭軟枕,蹙了蹙瓊鼻,嘟了嘟櫻唇,飛快得接道:

「我喜歡夫君,欽慕夫君,所以相與夫君心心相印,情投意合。」

顧恩澤猛得抬眸,眸光攸得亮起,黑黝黝如同夜幕的瞳仁晶亮晶亮,似乎整個銀河的璀璨星辰皆倒映其中。

他轉身,飛快得撩開紗幔,只見香香抱著軟枕還在嘀嘀咕咕:「若夫君什麼都不願說,我怎麼知道夫君的心意,怎麼能與夫君心心相映。」

她聲音清甜可人,又軟糯糯,如同裹了蜜糖,聽得顧恩澤心都軟了。

顧恩澤眸光璨若星辰,直勾勾盯著香香艷若桃李的小臉,面上有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欣喜若狂和慶幸。

「呼——」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覺渾身輕鬆。

如今,一放鬆,他方發覺脊背發寒,微微涼嗖嗖的。

顧恩澤一愣,眸光有些恍然和不知所措。

原來,他剛竟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多少出生入死的關頭,多少劍拔弩張的場面,多少血濺當場的慘烈,他都雲淡風輕,坦然應對,卻唯唯今日因一句話而汗濕後背。

「香香。」顧恩澤低低嘆了一聲。

他抬眸直直得望著香香,輕聲呢喃一聲,聲音弱得微不可察,卻帶著難明晦澀的語氣,鳳眸複雜幽邃。

睡夢中的香香似有所覺,或者她睡夢中恰好夢到了什麼,軟甜軟甜應了一聲:「嗯,夫君我在。」

「夫君,你要坦誠。」香香嘟了嘟唇,輕聲一聲,尾音兒帶了些軟糯糯、嬌俏俏的輕嗔。

她將手頭的軟枕團在一起,左扭右扭,嘟了嘟唇,哼唧半天,眼尾面頰的緋暈兒更紅了幾分,然後顧恩澤聽她道:

「所以,你什麼時候要把那日的話告訴香香?香香好想知道。」

「好想。」她扁了扁嘴巴,蹭了蹭懷中的軟枕,抽了抽鼻翼,將自己埋在了軟枕中,哼哼唧唧抱著軟枕撒嬌。

這句話說得委屈巴巴,顧恩澤坐在她旁邊都聽出了她的楚楚可憐。

顧恩澤眉目舒展開來,眸光閃過絲絲縷縷的笑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倒是沒想到香香如此惦記此事,惦記到夢中也追著他問個不停,還差一點讓他心生誤會。

顧恩澤有些慶幸,慶幸剛自己沒有直接掉頭就走。

「呼。」他垂眸,又不自覺長長舒了一口氣。

倏爾,他明目含笑,英挺的俊眉微彎,菱唇勾出令人如沐春風的弧度,眸光溫柔繾綣,他伸出骨節分明的玉指,輕輕戳了戳香香氣鼓鼓的雪腮。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他輕聲道,聲音清潤溫柔,如同三月的暖風、潺潺的流水,潤澤心田。

面頰微微酥癢,香香纖細的柳眉微微蹙了蹙,抬起纖軟嫩白如削蔥尖的素指一下子抓住了顧恩澤的手指。

溫暖的溫度,熟悉的骨節。

睡夢中的香香唇角漾起了淺淺的弧度,拉著顧恩澤的手指貼上自己的面頰,倏后,小臉在顧恩澤手背上如同小貓咪一樣輕輕蹭了蹭。

蹭罷,她猶覺不足,又拉了拉顧恩澤的手,將他壓在面頰下,枕著這隻手又沉沉睡下了。

顧恩澤坐在床畔,一直眸含暖色凝視著香香,香香拉他,他便彎身俯首,任香香為所欲為。

此時,他右手壓在香香面頰便不能動,他便用左手輕輕理了理香香鼻翼上散開的兩根青絲。

他慢慢俯身,左手拄在塌上,慢慢側身躺在了榻上,與香香面面相對,呼吸相貼,他眸色如水靜靜注視著香香。

不知過了多久。

「嚶嗯。」香香嬌嬌軟軟呢喃一聲,放開了手中拉著的手背,慵慵懶懶伸了一個懶腰。

「啪!」一聲脆響。

香香耳朵支棱一下,迷迷糊糊睜開睡眼惺忪的剪水瞳,只見顧恩澤正眉目溫柔寵溺得望著她,她右手還貼在顧恩澤的面頰上。

顯然,她剛才伸懶腰時一巴掌糊在了顧恩澤面頰上。

「呀!」香香驚呼一聲,瞬間睡意消退,她忙將手拿開,緊張得望著顧恩澤道:「夫君你痛不痛?」

她半撐著身子伏在顧恩澤上方,琥珀色的杏瞳泠泠帶水,罥煙眉蹙成一團,她微微嘟起了櫻唇,手想放在顧恩澤面頰上,又躊躇不敢。

「不痛。」顧恩澤眼底漾開柔柔的笑意,抬手抓住了香香的纖指,溫聲道。

他本還想說什麼,卻攸得眉心一蹙,收回了抓著香香的右手,唇齒間輕輕溢出一聲:「呃。」

「夫君怎麼了?」香香眨了眨水泠泠、圓潤潤的杏仁瞳,疑惑得凝睇著顧恩澤,小臉也緊張得有些隱隱發白。

顧恩澤右手背在身後,不動聲色得拳拳握握緩解由於長時間被壓而造成的僵硬和酸麻。

見香香眸中的焦急,他抬起左手,輕輕撫了撫香香的眼尾,綻唇笑道:「沒事,小懶貓,該起床了。」

他生得姿容勝雪,氣質高華,平日里落落穆穆,此時一笑,笑若朗月人懷,神色奕奕,讓人移不開眼。

香香雖早已知曉他的俊美,此時又不免有些沉浸在顧恩澤的清雋無儔中。

她不知不覺垂身在顧恩澤上方,秀挺的瓊鼻與顧恩澤英挺的高鼻樑相貼,清澈通透的杏仁瞳里印著顧恩澤俊美無儔的容顏。

她撫上了顧恩澤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尾,慢吞吞眨了眨水泠泠的大眼睛,聲色嬌甜,如嬌鶯初啼:「夫君,你真好看。」

她眼神獃獃萌萌,似乎被迷花了眼。

「呵哈。」顧恩澤不由得輕笑出聲,順勢攬住了香香,與她換了個位置,將她壓在了身下,撫上她燦如春華、姣若秋月的小臉,笑盈盈道:

「傻子,你這才叫好看。」

他說罷,不待香香反駁,便不再克制心中洶湧而來的暖意,低首含住了香香甜糯糯的櫻唇。

他閉上了雙目,態度虔誠,動作小心翼翼,細細品著這最清甜嬌貴的蜜糖。

日落日出,裊裊的炊煙、緋紅色的朝霞開啟了新的一天。

今日,九月初九,重陽登高日,顧恩澤將榮登九五至尊的寶座。

衛將軍府,寢殿。

並蒂、春梨為顧恩澤穿上華貴繁複的龍袍,又為他披上一層又一層東海鮫紗,香香托著腮,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顧恩澤面如冠玉的俊顏在華貴、雍容的華服下更是熠熠生輝。

看著並蒂手裡鑲金嵌寶的腰帶,香香眸色一亮,她從床榻下來,蓮步輕移來到顧恩澤面前,翦水秋瞳中波光瀲灧,笑盈盈道:

「我來為夫君系腰帶吧。」

「嗯。」顧恩澤眸含暖色,眉目溫柔得點了點。

並蒂伶俐得躬身,雙手托著將鑲金嵌寶的腰帶呈給了香香,而後,她與春梨便輕手輕腳離開了寢殿。

「夫君丰神俊朗,宛若天神下凡!」香香繞著顧恩澤環視一圈,后美目流盼注視著顧恩澤,嬌俏俏得稱讚道。

顧恩澤因她眸中不加掩飾的傾慕而心生喜悅,英眉舒張,凌厲清晰的下頜線都比平日里柔和三分。

香香抬手環住了顧恩澤的勁拔的腰腹,將手中雍容華貴、珠光熠熠的腰背環在了顧恩澤的腰上,又細細為顧恩澤理了理衣袍。

倏后,她環住了顧恩澤的腰,仰頭望著顧恩澤,嬌聲道:「夫君,香香等你回來。」

「你真不和我一同上去城樓?」顧恩澤垂眸望著她繾綣的眉眼,心中一動,有些酸酸澀澀,再一次確認道。

「不去。」香香堅定得搖了搖頭。

今日登基大典,顧恩澤想讓香香與他一同等城樓,接受萬民朝拜。

可,香香拒絕了,這於理不合,顧恩澤是推翻了大越皇朝,她不願顧恩澤再受苛責。

見顧恩澤眸光驀得黯淡下來,香香心頭暖洋洋的,又甜滋滋的,她知道是顧恩澤在意她。

她抱住顧恩澤的腰,輕輕蹭了蹭顧恩澤勁拔的腰身,貼著他軟軟道:「我可以在窗檯遙望夫君,我已經選了一個視野極佳的位置,可以正面看到夫君最英俊的時刻。」

「我怎麼能錯過夫君如此重要的時刻。」她仰頭凝著顧恩澤,眨了眨杏眸,顧盼生輝。

顧恩澤聽她解釋,心中緩了很多,他懂得香香的顧慮。

其實他不在意,但他願意順著香香。

此時,吳府。

吳可心身著一身淺白色的錦袍,滿頭青絲用一根玉簪挽在發頂,她不安得拉了拉陌生的錦袍,抬眸問吳父道:

「父親,這樣不會被看出來吧?」

她不自覺又垂下頭,指尖顫動,雙手拽了又拽錦袍的邊緣,兩隻皂靴微微攏在一起。

吳父打量著吳可心,看著她穿著吳俊小時的衣服,不仔細看,只以為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眼眸流露出滿意。

他撫了撫下巴的鬍鬚,漫不經心道:「沒事,今日登基大典,今日大家都心思浮動,關注不到。」

「走吧,今日父親給你討回個公道。」

他唇角慢慢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狹長略渾濁的眉眼中流露出蓬勃的野心和勢在必得。

吳可心放開衣角,雙手握拳,挺直脊背,深呼一口氣,面上肅穆,乖乖巧巧得應道:「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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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暴戾將軍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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