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努力到最後,令嘉近乎絕望地蹲下身,埋頭無力哽咽,「Please.」
死亡是生命個體的基本事實之一,它早晚都會到來。
令嘉在劍橋上哲學系,她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理解了這句哲言在書本中的含義,可當墳墓里真正躺著自己的愛人時,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釋懷?
令嘉不能。
參加葬禮之前,她已經在肯辛頓公寓的衣帽間里,暗無天日整整躲了一個星期。
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哭幹了所有的眼淚,今天可以鼓起勇氣,可事實上,時間沒有帶走她哪怕一丁點痛苦。
隔著車窗外橡樹斑駁搖曳的樹影,女孩分明沒有流淚,但那沉鬱哀婉的泣聲卻無時無刻不從她纖弱的靈魂中溢出,飄散在空氣中,有著叫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傅承致說不上來心尖哪裡在被撓癢,如同黑沼澤上開了朵白花,有種隱忍而矛盾的快樂。
兩者反差恰好刺激了掠奪者的**,叫他忍不住開口喟嘆,「Eyesarerainingforher,hearisholdingureforher.」
眼睛為她下著雨,心卻為她打著傘。
助理反應了半刻意識到這詩的出處。
但顯然,這不是替墓碑底下那位兄弟念的,那是……傅自己的感慨??
助理的心忽地狂跳不止,不著痕迹朝後視鏡投去視線。
老闆的眼睛里倒沒什麼要流淚的跡象,可內容聽上去確確實實是他發自內心真情實感的詠嘆。
而且,直到此刻,他的目光仍然近乎凝成實質地落在那位小姐身上。
霍普清楚,也許任何一位紳士看見這樣美麗脆弱的異性都會充滿憐惜保護欲,可是傅絕不可能是那些紳士之一。
很反常,他對自己私生子弟弟女友,似乎有著過分的關注。
「今天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助理摸著最後一點良心試圖規勸:「Sir,令嘉確實很美,但您一定遇見過更美的女人,恕我直言,如果您是因為墓地這個特定的場景對一個可憐的女孩產生情感,這樣的審美未免有點畸形。」
「你的判斷有誤。」傅承致目光未動,慢條斯理糾正。
「首先,今天絕非我們第一次見面。」
「其次,我對自己的情感擁有絕對控制權,不需要任何規則來判斷它是否畸形,就算框架必須客觀存在,那一定由我來搭建。」
傅承致緩慢矜持地揚起唇角。
他確實見過令嘉。
剛剛拿到碩士雙學位那年,老頭病危,他甚至沒來得及過多歷練便匆匆進入合宜的權利核心。在一幫股東和元老的合力掣肘打壓下,傅承致在北美的投資首戰以失敗告結。
這是他活到二十四歲歷經的人生最低谷,那天,他應付完董事會那些規矩條例又臭又長的長老派攻訐,強忍怒氣結束會議回家。
恰巧碰見老頭將沈之望召到自己病床前。
那是沈之望第一次得以跨足家門,不用猜傅承致也知道,老頭是想臨死前悄悄給私生子塞點東西。
但傅承致並不在乎,因為那點兒零星的財產相對他龐大的金融帝國來講實在微不足道,只能算指甲縫隙漏下來的邊角。
巧的是,那天沈之望把令嘉也帶回來了。
等待男友結束談話間,她站在玻璃花房檐下幫傭人給花兒澆水,偶爾偏頭與他們說笑。
十七歲的令嘉,像極了恆溫花房裡一年365天光照充足的保加利亞玫瑰,美麗珍稀,那切實是只有富足溫柔的真空環境,才能培育出的不諳世事,無雜質的善良與爛漫。
起初傅承致以為她是家裡來的客人親眷,管家告知他,令嘉是那個野種的女朋友。
他頓時像活吞了只綠頭蒼蠅,興緻全無。
那時傅承致確實沒料想,有一天再見令嘉的時候,他的弟弟已經英年早逝。
更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原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當令嘉重新出現時,過去鮮活的側臉純真竟仍然清晰可辨。
十七歲與二十歲的令嘉,是全然不一的美態,卻都毫無偏倚地長在了傅承致審美矩陣的最大極值點上。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的標註很草率,因為我也忘了出自哪本書了,哈哈哈哈。
然後排下雷:
1.請大家忽略小傅蹦出來的英文詩跟諺語,因為他就是特別愛裝逼,這是他的特殊癖好每日小金句。
2.愛情線可能也許大概是「強取豪奪0.2」?當然,小傅合法商人使得都是合法手段,坑蒙拐騙威逼利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