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我好感動啊

第1070章 我好感動啊

天將明,北地城門郊外十幾里處,驟然間地平線抖動非常,馬蹄急促而來,映這身後殘血的破曉,肅殺之意鋪面席捲。

緊跟著最前頭馬背之上的人倏爾勒緊韁繩,身|下戰馬驚鳴,周圍幾十個人全副武裝士兵,將囚車押送部隊頃刻困起來,堵住他們的前路。

整齊的戰甲士兵一字排開,形成銀黑色的貼牆密不透風。

押送的人馬皆是忍住隨身的武器,刀光微微閃現,卻都沒有出鞘對壘。

高馬上司南手握馬鞭,居高臨下掃視一圈,見著來說話的人,重重的一鞭子在空中劃過,來人直接被打翻在地,疼的爬不起來,司南眼神陰戾,吐出一字:「滾!」

他目光望向囚車之中慢慢想要直起身子站起來的阮賢,捏緊馬鞭的氣力越發大。

囚籠當中,阮賢因著高度受限無法站起,自己又慢慢的底身,而後屈膝跪下,挺直了背脊,像是守護他最後的尊嚴,帶著鐐銬的雙手握住囚車木杆,對著敢來的兒子輕輕搖搖頭。

司南直覺心中抽疼非常,他跟著阮賢二十多年,刀山劍林,屍山血海,什麼苦沒吃過,卻從未見阮賢卑躬屈膝,那停止的背脊也隱見佝僂。

這是他的父親,是北地的守門人,是李玕璋親封的鎮國侯,無數軍功環繞,卻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阮賢,不該如此下場!

司南見著又來的說話的人,一腳揣上其心坎,大罵說:「阮今朝呢,讓她滾出來見我。」

他扯著馬韁繩來回走了小許,聲音又凌厲又越發高漲,「北地是誰的地盤,是要本少帥來說嗎?帶走我北地的人,誰給你們這些腌臢人的狗膽子!動本帥的老子,自己的狗命不想要了,也數數自己家那幾口人!我司南手上人命多的是,無辜的該死的都有,不在乎多些故意為之的!」

言說間,熟悉的人影就走了疾步過來,司南看清是他家那胳膊肘拐的山路十八彎的妹子,絲毫不客氣,昂首望著她,手中馬鞭凌空一甩,發出駭人的聲響。

司南半回眸,斥聲說:「阮玉玉,你若敢說,是你給了這些人狗膽,我現在就擰斷你的脖子!」

阮今朝說了聲讓開,走到司南跟前,只是問:「你是要劫囚嗎?」

司南啐了一聲,冷哼說:「什麼囚?我只曉得,那木籠子裡面人是我的養父,是將我當做親子撫育的人,是交給我一身本領的人,是守護大宜江山十年的忠臣良將。」

「他坐囚車?阮今朝,你腦子被狗啃了嗎?這囚車大宜領土之中,誰都可以上,唯獨他阮賢不能不行不可,他是大宜所有武將的嚮往,此舉是要告訴所有從武報國之心的人,這就是下場嗎!」

「狡兔死走|狗烹,戰事還未完,高堂寶座上的人就急不可耐的要處置,為了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人了?」

阮今朝平靜地說:「誰不知呢,你現在如此跑來,才是讓爹爹死,上面至少現在是不想動爹爹,是想保住爹爹的,可你來了,帶著怎麼多人了,旁觀者就是認定你劫囚,那麼,北地沒有謀逆,也是謀逆了,你明白嗎?」

司南哼了一聲,「你少給我將什麼彎彎繞繞的朝政權衡,這是北地,就按照我的意思來!動我的父親,除非我刀斷脊骨碎了!」

阮今朝上前,神色冷峻,「你鎮守好北地,不要讓程國有機會來,也不要管這件事,只要你在北地好好的,那麼就算朝堂的任何聖旨來了,都是無用的。」

司南手中的兵權只要在,就是她和阮賢最後的退路。

她不信這輩子會同前世一樣,她要去搞清楚這些東西。

老天爺讓她重來一次,不是獨獨讓她泄憤報仇的,也是要讓她自己搞清楚來龍去脈的。

司南盯著她,抬高了聲音,「阮今朝,我看你是在京城把腦子呆傻了,哪裡的人只有利益,只要利益得當是敢拿著至親的性命去搏一搏的,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狼狽樣子!」

司南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馬上上,「你敢抓父親嗎?那個躲在你背後的畜|生,我現在就碎了他的滿身骨!什麼縱|橫謀划,什麼小犧牲大利益,他沈簡怎麼不去?」

「這門婚事,我從始至終都覺得你腦子被紅棗踢了,腦花被小胖給吃了,你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沈簡的話最好,沈簡的安排最妥當,你看看清楚,那個可是你的親生父親,是你阮今朝的親生父親,這父親你不要,我司南要!」

阮今朝抿唇眸子泛紅,他最怕司南罵她,打骨子裡懼怕,眼淚花自己就要湧出來,她無法控制的。

司南見她要哭,當即別過頭,從牙縫之中抖出幾個字,「你現在是能動氣的身子骨嗎?那頭的父親,和你身上這個,你不要,我都要。」

「司南!」

司南聽著阮賢叫他,給他招招手,「你們兄妹都過來。」

「我不過來,你給我過來。」司南馬鞭一甩,跟著的幾十個人皆是做出備戰的架勢,抽刀而出,「這是你的地盤,你慫球球做什麼!」

阮賢拍著囚車,對著發橫的兒子怒火,「窩裡反老子要你命,就你這德行,還管北地,老子這次回去就先讓陛下收繳了你的兵權,在把你貶去撿馬糞!你做什麼少帥將軍,這些兵馬是讓你拿去保家衛國的,不是讓你私自謀權謀事的,阮今南,你給我做事過過腦子!腦子你不要,你就自己掰斷丟了!」

阮今朝已經轉身,同馬背上的人說:「爹爹讓你過去,你聽不懂嗎?」

司南哼了一聲,翻身將馬鞭掛著腰間,大步超前,回頭見著衣著單薄的阮今朝,心中罵了聲娘,扯了大氅落到她肩頭,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扭頭叫了一聲父親,大步而去。

見著一雙兒女都到了跟前,阮賢伸手去摸司南,奈何枷鎖太沉重,只能伸出半個掌心。

司南忙將臉頰貼到囚車之上,安撫說:「父親莫怕,有兒子在,誰都不能動您,今朝這半年有些瘋癲顛的,等著我們都平安了,我必然遍訪名醫給她好好醫治腦袋。」

阮今朝攏著大氅站在旁邊想要說話,卻被阮賢的目光警告的別過頭,小聲說:「爹爹心中永遠都是偏心司南。」

「你在家撒歡,司南和東雀在前線廝殺,不是他們,你能在後面鬧騰?」阮賢說著,目光描摹著司南的臉龐,「打得很好,是個能保家衛國的漢子了,今朝,現在家中就你不懂事了。」

阮今朝說:「不過是小時不懂事罷了,我懂事了,不也跟著一道去軍營上戰場了,還差點把命都交代了去。」

阮賢笑笑,看著司南,「咱們父子長話短說,你還記得父親和你說先帝嗎?」

司南目光有些複雜,阮賢說:「父親是怎麼說的。」

司南似不情願即將出口的話,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吞吞}吐吐,:「明君,看著胡來實則步步為營,委屈了你會在來日補償你,高抬了你也會讓你遲早還回來。」

他又說:「先帝已經死了,現在的陛下,有什麼用!」

阮賢露出慈愛的眼神,溫言對著始終對李家皇族有怨懟的兒子。

「現在的陛下有沒有用,不是你我來評價的,是日後的史書和後人來評價的,十三是今朝的表弟,也是你的表弟,十三最在乎對他好的親人,你陪他練武教他軍|政處置,這些京城之中都是紙上談兵,哪裡有你厲害的,只是你不愛同他們親近,他想給你好處,都給不了的。」

「襄王是先帝一手調|教出來的,說是個小先帝都不為過,那麼,你還在擔心什麼,今朝在京城舉步維艱,我堅信李明薇是多次縱容甚至容忍她的胡來的,所以,其實皇室對咱們家特別好了,父親的身份先帝知道,你的身世先帝也知道,可是依舊安然無恙,這就說明了——」

司南搖頭,堅定地說:「那是因為,史家本就是喊|冤,沈霽本就沒有死,父親也知道,否則沈霽真的叛國,你早就告訴先帝,要他命的狗命了,你心中知道——」

阮賢聲音一壓,拍了下囚籠,:「人無完人,南哥兒現在你要麼聽我說,要麼我現在馬上一份逐出書,你以後同我阮家再無干係。」

逐出書讓司南徹底閉嘴,阮今朝切了一聲,說了個該。

司南眸光一冷,「阮今朝!」

阮賢肩頭一松,指著旁邊,覺得他都要死了,這兩兄妹還能吵嚷,「這樣,你們兩個去打一架,快點打,打完了出完了氣,我在好好交代話。」

兄妹兩個都有怨氣,到底是知道輕重,都不在說話。

阮今朝看阮賢伸手,也走了過去,「爹爹說。」

阮賢看著一雙兒女:「南哥兒,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好北地這道門,爹爹在秀都放了一把大火,穆厲必然要回去坐鎮,他要名正言順的坐鎮就要登基,所以,戰事暫時不會在開,記住了,善待所有程國商旅,若是巡防遇到了程國人,不管他們是要來大宜做生意看家人,還是回去,都要幫襯明白嗎?」

司南嗯了一聲,「這些話父親以前成日說,我記得牢,百姓無辜,天塌地陷都是利益政見向左造成的一切。」

阮賢點點頭,「東雀很好,他應該很想回來,只是穆厲想要摁著他,因此,不排除重來的可能,你不能妄動,千萬不要做出太在乎東雀的模樣。」

司南切齒,阮今朝說:「爹爹沒看到他哭的嗷嗷的樣子,還說不要我了,現在你給他說東雀沒死,他估計要給穆厲送刀去,讓他把東雀砍死,不然他就白哭了。」

阮賢見著推讓起來的兄妹,當做看不到,低低說:「東雀出身不對勁,他應該是程國那個權臣的遺孤,穆厲不會讓他回來了。」

司南說:「東雀那德行,李明啟的膽子佟文做事的德行,穆厲敢讓他在秀都為非作歹,我都給他磕頭。」

阮賢咳嗽了兩聲:「總之我一定不會有事的,司南,主要是你,不管期間朝堂送來了什麼聖旨,你都認,不要讓北地有反心的話傳出去。」

「元帥!」

「老爺!」

此起彼伏的呼喊響起,阮今朝回眸,就見著北地的老百姓涌了過來。

圍著的侍衛哪裡敢同老百姓爆發衝突,都是讓開了路。

「元帥怎麼會謀逆的,元帥對大宜的忠心蒼天可鑒!」

「阮老爺,我們都信您是清白的,我們北地的老百姓願意跟著您一道去京城給您坐鎮!」

「為什麼要關著我們北地的守護神,你們這些人沒有良心嗎,你們在京城好吃好喝好睡,都是我們阮老爺戰場廝殺出來的!」

阮賢被來維護他的街坊鄰里感動的流出老淚。

「哎喲,別這樣,別這樣,阮賢就是去京城說幾句話,過些日子就回來了。」

阮今朝被司南護著出了人群,他低聲問:「父親知道你有身孕了嗎?」

阮今朝搖搖頭,「這個孩子是個變數,只有你和沈簡知道。」虧得此前圓|潤了許久,她腰身即便放了幾寸,也沒人懷疑。

司南似想說什麼,感覺到一道目光過來,側眸就對上不遠處馬車上的沈簡眸子。

沈簡只是笑笑,抬手將關上了馬車窗戶。

司南隨即反應了過來,「論攻心算計,沈簡的確是個佼佼者。」

這樣一齣戲口口傳到京城,倘若京城的處置激起了民憤,那麼李明啟頃刻就成了不得民心的皇帝,難怪要等著他殺過來,分明是可以連夜就將阮賢帶走的,這樣一來,軍中也會對朝堂有怨恨。

除非,把阮賢還給軍營。

好算計,連著自己皇帝學生都算計的人,還有什麼不敢的。

「沈簡,我看不透。」司南說:「阮今朝,你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你現在就算給我說,他要自己謀反做龍庭,我都信。」

阮今朝說:「他誰都不說,成了,我們一起分利益,敗了,他一個人承擔後果。」

說著,阮今朝吐了口氣:「他就是這樣人,嘴裡嫌棄我們蠢笨,不想參與我們的任何計劃,實際上,比誰都上心。」

司南回憶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的確要人背鍋的時候,沈簡明知自己是冤枉的,還是咬牙任憑黑鍋亂扣,只是回來窩裡鬧騰幾句。

阮今朝說:「我知你擔憂爹爹有去無回,可我覺得,不會的,大不了就是有些真相我們無法接受,司南,有個事情我覺得你要知道。」

司南看她,「說,你現在就算說沈簡是李玕璋外頭的私生子,我都說原來如此。」

阮今朝小聲氣說:「東雀是穆厲的親弟弟。」

司南眸子陡然一縮,「滾你娘的,我看你是瘋的不輕。」

阮今朝說:「所以穆厲不會把東雀還給你。」

司南不客氣,「那我就拿你去換,我看他挺稀罕你的。」

阮今朝說話的心情徹底沒有,半晌,一雙手伸過來給她弄了弄髮髻。

司南轉而說:「路上小胖跟著你的,我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何時,可是跟著你們的人,不會看著你和父親有威脅,我帶來的人,都是我的心腹,若是路上有什麼不對勁,你就同父親反了先回北地保命再說。」

「你若平安回去了,告訴李星弦,我不在乎赤峰關的真相的,只要史家清白了,他們要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只要父親平安,我只要日後每年回去述職,都能看著你帶著我的侄娃娃來城外接我。」

阮今朝自嘲的一笑,說:「我知道如今越發看不起我。」

「沒有,只是覺得我們家妮子在乎的人越來越多了,我這半路撿來的哥哥什麼都不是。」司南嘲諷一笑,「才認識多久的謝家表哥,你就恨不得替人家去死了,還敢做紅娘了。」

「不管你怎麼酸,你和謝宏言打起來了,我也幫謝宏言。」阮今朝說:「我怕你打死他了,謝家找咱們家麻煩,我可不想跟著你去討飯過一輩子。」

司南掃她一眼,「沒有要交代的就滾。」

阮今朝說:「不要亂來,還有。」她上前一步:「不要讓小佟回來,一定要想法設法將小佟留在北地。」

司南蹙眉,「你是要我用小佟威脅沈簡?」

阮今朝坦然的嗯一聲,「小佟在沈簡心間地位很高,再則我總有個感覺,小佟留在北地比較好,她太容易壞事了。」

司南:……

阮今朝說:「萬事都等我回到京城在說,循哥兒、雀雀都在京城,就算要跑路,這些人都得帶上不是?」

司南道:「罷了,你們的謀划我不懂,阮今朝,你想清楚了,現在你不跟著我走,我帶兵去京城就真的是謀逆了。」

「謀逆也要撈我?」阮今朝笑了,「我好感動啊。」

司南抱著手說,「誰叫我攤上你們一家人了呢?」

馬車當做,沈簡見著勇叔給他豎大拇指,端起茶盞一笑。

勇叔心道:難怪剛剛不讓阮今朝穿厚實點出去,這大氅一送,兩兄妹不就冰釋前嫌了。

沈簡噓了一聲,讓要開口的勇叔閉嘴,緊跟著阮今朝推門進來。

沈簡將茶盞遞過去,含笑說:「若是要跑路,你們阮家可要捎帶上我這個姑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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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改嫁情敵的病嬌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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