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家四口
半山腰的環山公路上,兩輛車在在上面疾馳著,拐彎處,原本一前一後的兩輛車,後面那輛突然間加了速。
隨著後面那一輛車的加速,前面那一輛車也瞬間變了速度,原本一前一後的車,隱隱有了並排行駛的趨勢。
狹窄的環山公路上,兩輛車并行之後顯得格外的狹窄,懸崖一邊雖然有圍欄,但是那石子卻也因為疾馳的車子一個個落下去,揚起了一場又一場灰塵……
眼見著兩輛車就要并行了,原本前面的車卻似乎降低了速度,於是乎後面的那輛便順利的衝上前了……
待得局勢變化之後,前面的車再度加了速,頗有一副要把後面的車甩開老遠的趨勢。
也就是現在,後面的那輛車突然間發出了發動機的轟鳴聲,竟是以一種非比尋常的速度衝上前去,前面的車許是被這個架勢驚到了,竟是不由自主的降慢了速度。
兩輛車交匯之時,像是遵守著某種協議一般,同時搖下了車窗。
「改裝車了不起啊?」再次被甩在後面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從身邊過去的車以及……人。
而這張幾乎是飛揚跋扈卻又咬牙切齒的臉,如果讓談笑看到了,定然能夠一眼就認出來——秦方致。
外面那輛車,將車窗搖下來,眯著眸子乜了裡面的人一眼,留下一句話,「老老實實走裡面。」
只一句話,就再度將窗子關了起來,但是也就是那麼一眼,便能夠讓人對其忘不了。
「靠!」秦方致罵了一聲,嘴角抿成了一道鋒利的弧度,想要再加速,而前面那輛車卻是減慢了速度不說,還行駛在中間靠左的車道上,怎麼都讓人超不過去……
而過了那道環山公路之後,卻是平坦的一片,這個時候的秦方致便沒有任何顧忌了,油門一踩,喇叭一按,從前面的車子旁邊呼嘯而過。
而這一次,前面的車卻沒有像之前那樣也跟著加速,就如同包容著孩子一般,卻也穩穩地跟在後面,保持著二十米的距離。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隱藏在層層綠化後面的小區,剎車聲響,車停。
秦方致率先從車裡下來,半靠在車頭上,一雙眸子微微眯起,看著旁邊從車裡慢條斯理下來的那個人。
「你輸了。」秦方致撇了撇嘴道。
「嗯。」那人下了車,先是將手腕上的大衣鬆開的一顆扣子扣緊了,看了一眼遠處,這才掃向秦方致,下巴輕輕一點。
秦方致呼吸一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轉身便朝前面的屋子走去。
這是一棟中式的充滿了古韻的房子,房子外面牆角上有些因為季節而枯萎的爬山虎,沒有人特意去清理它們,倒也不曉得有絲毫的落敗。
屋子的門是敞開著的,似乎因為知道誰要來,而特意早早地打開了……
秦方致進了屋裡,便吼了一句,「我回來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裡面立馬便有一個聲音應和,「又是小致先進屋吧,來廚房領獎啊。」
雖未見其人,但是只聽到這個聲音,便能夠想象得到,那人臉上定然是充滿了笑意。
秦方致眸子一亮,帶著得意的目光正要往身後看去,卻撞見了一道從裡面出來的身影。
臉色微微一變,秦方致立馬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站直了身體,低下頭喚了一聲,「父親。」
「嗯。」點了點頭,來人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眼秦方致,便將目光投向了同樣在不遠處低頭站定的青年,語氣十分地篤定,「他今天又飆車了?」
「我沒……」
秦方致眉頭狠狠一皺,正準備說話,卻被來人一個眼神殺了回去,「問你話了?」
說完之後,便又將目光投向了還站在離門口不遠的人,而秦方致也將目光投了過去,只是那目光里的意味卻帶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大有一副,你要是說了,我跟你沒完的架勢。
站在門口的人卻是看了秦方致一眼,並沒有說話。
就在氣氛有些僵硬的時候,一道帶著打趣的聲音從幾個人身後傳來,「哎呀,你每次回來都為難兩孩子,至於嘛,小致這麼大了,難道還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夠做嘛?」
這人穿了一身休閑的亞麻家居服,淺灰的顏色配上他俊美的臉,讓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柔和。
而之前出來的人,則是著了一身深灰色的衣服,兩個人的款式倒是一模一樣的。
淺灰色衣裳的俊美男人臉上可以看出來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迹,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是美貌非常,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過的。
若是仔細看,便能夠發現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眉眼與他有六分相似,也是同樣的俊美,身材頎長。
截然不同的是兩個人的氣質,年紀大的男人臉上的笑容自從出來后就沒有消失過,雖是溫和,但是那勾起來的嘴角怎麼看都帶了一絲絲邪肆,似乎在告訴著所有的人,年輕時的某些故事。
而站在門口處的人,雖然也俊美,但是那嘴角卻是緊緊的抿在一起,一雙桃花眸子裡面也沒有笑意,有的只是如同鷹隼一般的警覺,仿若一直在探視著什麼。
跟……讓秦方致瞬間收斂了情緒態度的男人,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到幾個還沒有動的人,男人便又發話了,「小致,沒事兒,你父親就那個脾氣,過來,看爸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一邊說著,一邊過去將秦方致拉了過來,還給另一邊的兩個人使了一個眼神。
深灰色衣裳的男人眯了眯眸子,輕輕哼了一聲,「冷少遠,你就慣著他吧,慣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任由他胡來。」
「阿墨,這句話你說的就不對了,你不能夠總是拿你那套來要求這些小輩不是?無以的性格是很好,很沉穩,但是小致有你說的那麼不好?你就那麼嫌棄?」原本準備走的人,突然間轉過了頭來,語氣頗為認真道,又似乎帶了某種質問。
聽到這義正言辭的話,被拉著的秦方致嘴角撇了撇,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他當然知道剛剛這句話眼前這個人給對面那個人挖了多大的坑。
自己的性格像誰?在他們看來更多的是像拉著自己的人,畢竟他在他們面前展示出來的一面也是如此。
如果他回答不好,那豈不是打了這邊這一位的臉?
從小到大,這種事兒他見多了,樂此不疲。
「冷少遠,這是兩碼事。」對面剛剛還沉著臉的人果然表情又變得更加深沉了,嘴角也抿了起來。
秦方致就打量著,打量著這張更自己有五分像的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是他親爸無疑了,他都不用多想就能夠猜到他們心裡的想法。
「什麼兩碼不兩碼事,難得回來一次,你就不能夠別這樣嘛。」一聽到「兩碼事」這三個字,男人瞬間便炸了,哼了一聲,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頗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就在這時,那個話最少的人突然開了口,「父親,小致他還好,最近很聽話。」
而隨著他開口之後,兩個大人的表情也瞬間跟著變了,冷硬柔和了下來,柔和的嘴角帶笑的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這次就饒過你,下次再做這種事情,自己掂量著來。」秦墨眯了眯眸子,看了一眼朝他一個勁使眼神的大人,又看了一眼垂著頭不做聲的孩子,語氣變得有些無奈。
「好了好了,小致,你爹就那個臭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別放在心上。」一邊走,冷少遠一邊拍著秦方致的肩膀,頗有一副你不要太在意,太介懷,我懂你的模樣。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雖然是垂下頭去,顯得一副認錯模樣的人,此刻的嘴角正掛了一絲狡猾的弧度。
吩咐了幾句話之後,秦方致便回了房間,在他的身後,另一個被稱之為哥哥的人也隨即跟了上來。
客廳里,冷少遠看著兩個孩子,上了樓,挑了挑眉頭,抱著手臂轉頭乜向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我說,你就不能夠別對小致這麼嚴苛嘛?每次都這樣,孩子都這麼大了。」冷少遠撇了撇嘴,語氣帶了幾分埋怨。
「心疼他?」坐在沙發上的人挑了眉頭,抬起頭來。
「哪能呢。」一聽到這句話,冷少遠瞬間嗤笑了一聲,「我這不是心疼兒子嘛,你倒是不介意,我可是……」
「也不見你心疼無以。」打斷冷少遠的話,秦墨哼了一聲。
這句話雖然是陳述句,但是裡頭的諷刺意味有多濃,冷少遠一聽就能夠聽出來。
抽了抽嘴角,冷少遠抬頭望天,不可否認他對於無以是要求嚴格了一些,可是那不是因為……
他們這種家庭,想要孩子本就難,還好不算沒有機會,找了正規途徑做了試管嬰兒,再找了代孕的人,這才有了這兩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兩個孩子一個叫冷無以,一個叫秦方致,是他那個非得張羅著給孫子取名字的老娘取的。
「非淡泊無以明志,唯寧靜方能致遠。」
他曾經很義正言辭的指出,是「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但是又能夠挨得過好不容易才同意了他和秦墨的事情的老娘呢?
至此,塵埃落定,孩子還沒有出生,名字便定了,冷家的叫冷無以,秦家的叫秦方致。
好在這件事情秦墨沒有跟他計較,否則他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秦方致是秦墨的兒子,小時候秦墨對他不知道有多嚴格,偏偏那個孩子又是一個嬌氣的性子,他自然是在看眼裡,疼在心裡的。
故而秦墨每每一說那個孩子什麼,他便總是直接站出來不讓他多說。
因為他是真的疼那個孩子。
至於自己的孩子……
冷少遠想了想,好像也沒啥吧,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被嚴格要求過來的,到了最後還不是這樣。
以至於,家裡的兩個孩子,秦方致是一邊被秦墨管教,一邊被冷少遠寵上天。
而冷無以卻是被冷少遠嚴格要求著,完全是按照自己以前的路子來教。
可是偏偏問題就來了,冷無以如今的性子沒有跟冷少遠長大后一樣,反而比秦墨更加秦墨。
對於這個,冷少遠一開始是訝然的,但是後來卻也就樂見其成了。
橫豎長成像秦墨那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啊不是?
「無以他畢竟是哥哥嘛。」冷少遠嘿嘿一笑,倒了茶后悠哉悠哉的湊過去坐在了秦墨身邊,老神在在道,「哥哥照顧弟弟,這是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秦墨冷笑一聲,嘴角勾了一絲弧度,「所以我操你也是天經地義?」
「噗……」一口水就這麼從嘴裡被噴了出來,冷無以話還沒有說出口,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旁的人看著他眉頭皺得厲害,但是過了一會兒卻還是伸手順著他的脖子樣下撫了幾下。
冷少遠舒服了之後,便抬起頭來,只是因為皮膚白皙,那眼睛便能夠看得出來因為剛剛的咳嗽而紅了一圈。
秦墨的眸子暗了暗。
「大墨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冷少遠痛心疾首道,幾乎是帶著控訴的語氣。
「不是我操你?」秦墨一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其實根本沒事,嘴角一抿道。
冷少遠:「……」
「說。」秦墨挑了挑眉頭。
冷少遠轉了轉眼珠子,嘿嘿一笑,一把抓住秦墨的胳膊,語氣無比的歡快,「是是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完,還蹭了蹭。
秦墨看著那顆在自己胳膊肘里翻滾來翻滾去的頭,眸子里閃過一抹深邃,最後嘆了一口氣,伸手撫上了那頭柔順的頭髮。
冷少遠的性子怎麼樣,他二十幾年前就見識過了,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的救了他,估計兩個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交情。
也有可能,是生死之敵。
畢竟……誰能夠想得到,他們兩個人會走在一起。
堂堂冷家的大少爺,獨苗苗,冷氏的繼承人,為了能夠讓兩個人在一起,收斂了多少性子,付出了多少努力,二十幾來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沒有說而已。
他向來更喜歡用做的來證明自己的愛,讓冷少遠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也相信,冷少遠明白自己的心。
「你在想什麼啊?幹嘛不說話。」沒有聽到秦墨的回應,冷少遠磨蹭的頭停了下來,抬起頭,仰著下巴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秦墨看著那張揚起來的臉,眸子里晃過一抹深邃,嘴角彎了一道幾不可見的弧度,俯身便吻了上去……
冷少遠眸子一瞪,先是詫異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手臂一伸,攬住了秦墨的脖子。
沙發上的兩個人瞬間纏綿在一起,一如既往地天翻地覆。
樓梯口,秦方致看著下面即將上演的活春宮,嘴角抽了抽,搖了搖頭,轉身又上了樓。
他真是有毛病,才會在這個時候想要下樓去喝口水,還不如渴死……
只是走了兩步,卻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
秦方致嘴角撇了撇,特意不動聲色,就準備打算這麼擦肩而過。
「你不應該選擇在這個時候下去。」冷無以眯著眸子看著準備溜之大吉的某人,長臂一伸,將人攔住了。
秦方致神色一變,當即手臂一轉,幾秒鐘之間,兩個人居然過了幾個招。
等到秦方致瞪著眼睛看著眼前冷無以的時候,冷無以嘴角抿了抿,「我那裡有水。」
「不需要。」秦方致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
秦方致說完不要的時候,冷無以也就這麼看著他,並不再多言,只是那眸子里的神色漸漸變得詭譎起來。
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秦方致呼了一口氣,擦著冷無以的肩膀就往前面的房間走去了。
這是……冷無以的房間,他自己的房間,在對面。
秦方致轉身,冷無以也跟著轉身。
一前一後進了房門,冷無以伸手將門關了起來。
秦方致這邊水剛剛倒進杯子里還沒來得及喝,一聽到關門的聲音頓時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你幹嘛?」
「跟你聊點兒事。」冷無以身子一靠,依在門上。
「什麼事情好聊的?」秦方致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
「你慢慢的可以把自己的性子收一收了,這個年紀還表現得這麼明顯,就有些過頭了,爸寵著你,父親總不會坐視不管。」冷無以雙手交叉在胸前,抱著臂不疾不徐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可聽不懂。」秦方致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撇了撇嘴,垂下了頭,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今天回來是有任務的,你不想去軍隊裡面,所以一直把自己裝成這副樣子,沒關係,我這個當哥哥可以去了,只是現在這個事情……是不是你也該幫做哥哥的我擋一下。」冷無以看著秦方致,像是在講故事一般,慢條斯理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