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君來
深宮裡的夜一方人來人往,一方寂寞如雪,深宮裡的女人要麼顧影自憐,要麼巧笑嫣然。
談笑從裡屋出來,徑直走到台階上坐下,下巴擱在手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剛剛在裡面的時間,足夠讓她思考很多,她就這樣穿越到了一個未知的系統,要開始她的未知生活。
哪怕對於野史看得不亦樂乎,哪怕在她穿越過來之前的最後一本書看的就是阿嬌傳,現在的她內心依舊充滿了恐懼。
夜在什麼時代都是一樣的黑,月亮在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陰晴圓缺,談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又輕鬆地嘆了一聲。
史記阿嬌的性格高傲,善妒,果敢,談笑想了想就不由自主的笑了,阿嬌那樣的身份,又怎能不高傲?
她不知道阿嬌在讓妙香將長門賦送出去之後是以怎麼樣的情緒飲下那杯酒的,但是那樣的絕望,在她看著這樣破敗的景象時莫名的感同身受。
長門宮外,一道頎長的身影背手而立,其身邊有一道躬著腰的身影手裡提著一盞未點燃的宮燈。
輕輕拍了拍手,談笑站起身來,裙子的長度,不適應的習慣讓她差點兒摔倒在了台階上。
眉頭一皺,談笑輕輕嘆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索性將裙子半提著,露出一雙精緻的赤足與半截腳踝。
只是剛剛這麼做,腦海里便響起黑天鵝的警報聲,「警告警告,您的行為與原主不符,請改正,您……」
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談笑抖了抖裙擺,跺了跺腳之後放了下來,放下來的時候還特意小心翼翼地。
「沒必要這樣吧,我要高度符合人物那也是要在有人的情況下才需要吧?我一個人的時候有什麼影響?」談笑在心裡道。
她知道那個黑天鵝能夠聽到自己的想法。
果然。
黑天鵝:「在您獨自一人的時候,允許您做任何事情。」
「那你剛才提示什麼。」談笑輕哼了一聲,彎腰撿了一片樹葉,對著夜色,葉子上的脈絡清晰可見。
如果是以前的阿嬌,她所在的宮殿里又怎麼會出現這樣一番破落的景象。
黑天鵝沒有再出現提示聲讓談笑愣了一下,垂眸望著手裡的葉子,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臉色微微一變,談笑看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夜裡讓人看不真切,虛無的黑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丟了手裡的葉子提了裙擺便沖回了房間,猛地關上了門。
「陛下……」看著欲要往裡走的人,春陀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小聲喚了一句。
而在他身前的男子卻似乎沒有聽到一般,長腿一邁,踏進了長門。
春陀看著徑直走到剛剛談笑站著的地方,撿起那片遺落下來的葉兒的男子幽幽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哪怕夜色沉沉,剛剛他也察覺到了陛下臉上微微變化的表情。
在陳皇后差點兒摔倒的時候,猛然一動欲往前的手;提了裙擺那一刻,挑高的眉;以及放下裙擺跺腳那一刻,微微上揚的嘴角。
手裡攥著一片半枯黃的葉兒卷進寬大的袖袍里,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半隱進雲層里的月,勾了勾唇角,「回宮。」
「是。」春陀點頭應下,急忙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想要點燃。
「不必點燃。」回頭看了一眼,男子袖袍輕輕一拂,「這樣的夜色,走走也好。」
這樣的夜色,這樣的人,他都已經好些年不曾看到了。
靠著門輕輕坐下來,談笑將頭埋進了膝蓋里,嘴角露出一絲似嘲非嘲的笑容。
黑天鵝沒有再回答,但是她卻從裡面聽出了一些意思,可笑的是……這樣落敗的長門居然還有人進來。
談笑不敢開門去看,她現在的身份,她現在的處境不用說也是充滿了危機,她只能夠躲在裡面聽著,這樣安靜得能夠聽見蛐蛐叫聲的夜裡,哪怕那個人的腳步再輕,她也能夠聽到一二。
至於那個人是誰,她不敢猜,也猜不到。
剩下的日子要怎麼過,眼前都是一片未知。
不過……
想到自己身體里某個系統,談笑眉頭一挑,「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
如果可以問出是誰,說不定可以摸索出來一些什麼,如果黑天鵝可以告訴她,那她為何不問。
黑天鵝:「對不起,無法為您提供此項服務。」
談笑嘴角一抽,「為什麼?你能夠知道有人來了,幹嘛不直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黑天鵝:「告知您有人來了,是為讓您保持人物的真實性,有助於任務完成;不告知您是誰,是因為要符合事情的發展順序與邏輯。」
發展順序與邏輯?談笑在心裡咀嚼了兩遍這個詞,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就是不想讓我提前知道是誰,不好提前做接下來的準備唄。」
黑天鵝:「……」
「有什麼用?」談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知道大概的事情會怎麼發展,不告訴我就算了。」
黑天鵝:「您所知的是已知,還沒有發生的是未知,您已知的不一定是真實的,請您擺正態度對待此次旅途。」
一聽這個,談笑頓時樂了,「未知與已知之間,只是一個我而已,黑天鵝……你不覺得很沒有意思嗎?」
黑天鵝:「對不起,請遵守規則,夜已深,系統將陷入休眠狀態。」
腦海里想起這句話之後,任憑談笑再怎麼呼喚,黑天鵝都沒有再做出任何回應。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談笑拍了拍手準備回屋,突然間出現的人讓她嚇了一跳。
「娘娘……您怎麼在這兒?」來人先是迷糊地舉著燭台眨了眨眼睛,之後似乎反應了過來,噗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奴婢不知娘娘在這兒,衝撞到了娘娘,請娘娘恕罪!」
聽著妙香跪下去「啪」的骨頭撞地的響聲,又聽著這小心翼翼惶恐至極的語氣,談笑輕輕嘆了一口氣,「無事,起來吧。」
「娘娘……」妙香整個身子都打著哆嗦。
「如今這長門就你我二人,你跟在我身邊多年,皆不易,快起來吧。」談笑眯了眯眸子,語氣裡帶了幾分莫名的唏噓。
能夠跟著阿嬌來到長門的只有兩種人,妙香……又會是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