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夜
五峰山並非旅遊景區。
它僅僅只是滇省諸多的大山之一，既沒有險峻迤邐的風光，也沒有人文故事的傳說。
尋找這座遠離城市的野山，很是費了岳恆不少的功夫。
他先是在最近的縣城找了輛願意進山的計程車，然後乘到了五峰山附近的小鎮。
接著又搭三蹦子，沿著崎嶇不平的山道來到了一座小山村。
前後花了四個多小時！
開三蹦子的大叔司機告訴岳恆，五峰山周圍全是原始森林，這邊村裡的人大部分早就搬走了，孤身入山的風險極高。
他善意地提醒岳恆，千萬不要冒險。
岳恆表示了感謝，告訴對方自己來是拍點原始自然風光。
不會想不開的。
三蹦子噴著黑煙離開之後，岳恆觀察了下附近的地形地貌。
五峰山由五座高低不平的山峰組成。
山勢並不高。
整座山全都被鬱鬱蔥蔥的樹林所覆蓋，生態非常的好。
小山村位於第二峰的下方。
岳恆沒有入村。
他取出一把在來的路上所購買的柴刀，朝著第四峰方向走去。
一路揮砍擋在前面的雜草藤蔓，岳恆將第四峰周邊粗略地探索了一遍。
直到天色漸黑，他才回到了村口。
夜幕籠罩下的山村靜悄悄，看不到村民的活動身影。
岳恆的目光所及，房屋窗戶都是黑漆漆的。
讓人看著心裡發毛。
這顯然是一座基本上被廢棄的村落。
其實同樣的山村，在神州大地隨處可見，人們都在往城市裡聚居。
岳恆想了想，還是往村子裡面走去。
沒有交通工具，他不可能徒步走夜路回鎮子。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在村裡住上一晚。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就算是山裡的無人村，岳恆也是敢獨自過夜的。
汪！汪！
他沿著石板鋪成的小路走了幾百米，突然聽到前面傳來吠叫聲。
有人？
岳恆頓時眼睛一亮，不由加快了腳步。
繼續前行一段距離，就見到前面一座村屋透出燈光。
果然還有人住的。
對於岳恆這位不速之客的出現，守在人家門口的大黃狗叫得更厲害了。
岳恆頓住腳步，聽到屋子裡有人喊了一句什麼。
然後一位頭髮花白的老漢走了出來，摸了摸大黃的狗頭。
他看到了岳恆，露出驚訝的神色。
「阿公你好。」
岳恆上前幾步，禮貌地問道：「請問我能在你家住一個晚上嗎？」
又補了一句：「我可以付錢。」
老漢笑笑道：「錢就不用了，你進來吧。」
他說話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但岳恆基本還能聽懂：「謝謝。」
老漢的家裡挺大的，有三間瓦房加前後院子。
周圍的人家顯然都已經搬走了，整個村子好像就他孤零零一家留守了。
老漢把大黃狗趕到一邊，很熱情地邀請岳恆在堂屋裡落座。
此時一位穿著藍靛蠟染衣服的阿婆，從旁邊的廚房裡走了出來。
她提著古銅色的茶壺，為岳恆沖泡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
笑眯眯地對岳恆說了兩句話。
岳恆聽不懂。
「我婆娘讓你喝茶。」
老漢解釋道：「茶葉是我們自己種自己炒的，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岳恆喝了兩口。
果然不錯。
老漢又說道：「小夥子，你晚飯還沒吃吧？」
「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吃點吧。」
岳恆盛情難卻，只能連聲感謝。
老人家真的很熱情，把岳恆這位陌生人當成了尊貴的客人。
他吩咐阿婆端菜上桌，又拿來自釀的米酒。
拉著岳恆邊吃邊聊。
阿婆的手藝算不上多好，但用辣椒、山蘑炒的臘肉和腌魚頗具特色。
加上涼拌野菜和甘甜的米酒，讓岳恆吃得是津津有味。
喝了幾杯米酒之後，老漢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原來這個村子，真的就只剩下他們一家老兩口了。
別的村民全都搬到了鎮子或者縣城居住，包括他的子女們。
除了過年的時候，平常極少有人到村子里來。
不過偶爾會出現幾個探險的驢友。
老人家顯然將岳恆也當成了驢友，只是對後者的年齡感到驚訝。
岳恆看著太年輕了些。
老漢也讓岳恆不要往山裡面跑。
因為現在沒人上山，原來的山道早就消失了，進去很容易迷路。
前年就有三名驢友爬山失蹤，幸虧被縣城趕來的救援隊找到，否則後果堪虞。
「這山裡面還有狼呢！」
老漢壓低聲音說道：「幾十年沒見著，現在又出現了。」
他告訴岳恆，自己的小舅舅就是被狼給叼走的。
當年他的媽媽背著僅幾個月大的弟弟進山砍柴，結果遭遇到狼群襲擊。
姐姐拚命抵抗幸運活了下來，弟弟卻不見蹤影。
連屍骨都沒找回。
後來村子里組織了獵隊，進山把周圍的野狼打滅絕了。
老漢就曾是獵隊里的一員。
談及往事，他很是唏噓。
沒想到時隔多年，野狼的蹤影再次出現。
嗷嗚～
彷彿是印證老人家的話，突然響起的狼嚎聲遠遠地傳入到房間里。
守在院子里的大黃狗立刻跟著狂吠！
老漢臉色一變：「這些畜生！」
岳恆懷疑，如果此時這位老人家手裡有獵槍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衝出去。
跟野狼拼個你死我活。
只是現在的野狼屬於幾級保護動物來著？
見到岳恆的表情有些異樣，老漢以為他感到害怕，安慰道：「你住在這裡不用怕，這些畜生一般不會跑到村裡來。」
「來了也沖不進我家！」
岳恆汗了：「呃…」
他怎麼可能怕狼，只是想著明天萬一遇到野狼襲擊。
將其砍死算不算違法？
自衛應該不算吧。
山裡的野狼嚎了幾聲之後就再無動靜。
眼看著時候不早了，老漢吩咐阿婆把兒子住的房間整理一下。
讓岳恆休息。
這一夜，岳恆睡得不是很安穩。
有一點點的激動。
雖然岳恆的意志早已磨礪得堅如磐石。
可他清楚自己明天將要面對的。
將是改變整個世界的奇迹！
能睡著已經很強大了。
次日清晨，岳恆早早就起來了。
吃過一頓別具特色的早餐，他向老兩口告辭離開。
臨走之前，岳恆偷偷在床頭留了幾百元錢。
因為直接給錢。
老人家根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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