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她
接下來幾天,五人開始吃喝玩樂,享受少有的輕鬆,之後整理東西開始踏上征程。這次他們並沒有接任務,告別欲言又止的奧維先生后,便跟著大型傭兵團一起行動,這樣就沒有小隊行動壓力大了。
出行那天,浩浩蕩蕩車隊聚集在城門外,里三層外三層規模極大,高大傭兵們騎著跨下的魔獸,手裡拿著一柄寫著「星辰」圖案的團旗,浩浩蕩蕩前行。
身後跟著就是他們這些傭兵小隊,以及各種各樣的商人,人數極多。他們會給大型傭兵團交點錢,傭兵團就會照料他們。只有像程君婉這種小隊,才沒有必要。
「這次送的什麼東西,星辰傭兵團的老團長都出山了。」盜賊亞爾維斯看著前方,眼睛睜得大大的。
「聽說是紫水晶,一車車的運。」維比婭跳翻身上馬,有些崇拜看著馬車裡的九級戰士,她想去問好,但不敢。
「紫水晶?」亞爾維斯深深地吸一口氣,這資產相當於某個小王國兩三年的收入了,怪不得退休的九級戰士都會重新出山,一般人真鎮不住。
「這種大買賣只有傭兵團敢接。」隊長感慨一聲,騎馬跟上。
程君婉翻身上馬,挑挑眉看著車隊,怎麼看都不對勁,最裡面有一輛馬車,那絕對精品上等,都是四級疾風馬,裡面坐著絕對是尊貴的人。
馬車四周拉著好幾輛貨物,說是紫水晶,可哪裡有傭兵團會明確告訴別人自己運的是什麼,可能只是個幌子罷了。
讓程君婉在意的是有些人的行姿,並不想是傭兵團的人,走路筆直著,那精神面貌感覺像是軍人才能做得出來。
程君婉不敢想,跟上大佬就可以,知道越多越危險,只要跟和朋友去一趟奧維爾多城就夠了。最後一次任務,希望能輕輕鬆鬆。
奧維爾多城位於昂爾帝國的中心,是這個世界的經濟中心,距離極遠。在這種交通不發達加不穩定因素的世界里,前往需要多達半年的時間,需要從魔獸山脈內圍穿過去。
輕輕鬆鬆,也沒有發生什麼事,直到一個月後。
這天,程君婉躺在草地上望著天邊的夕陽,這是進入魔獸山脈后少有的平坦地,她附近就是車隊所在,比出行時縮小了一圈,許多的跟隨隊伍在期間已經走其他的路線了,留下的都是高手。
「程!」維比婭騎馬路過她的身旁,抬手丟給她一塊點心,便和星辰傭兵團里的牧師回隊伍,似乎很開心。
程君婉手臂遮眼望著西邊的落日,長長的秀髮鋪在草地上,隨手拿起維比婭丟過來的巧克力,悠然的吃著。
又是一個舒適的午後。
路過的巡邏傭兵看到她也不搭理,彷彿習慣了她在禁止的邊緣溜達,而她也不在意。程君婉目光就靜靜注視車隊的中心,每次車隊停止都會空出很大的位置,而且還布置結界,沒有人能進去。
這一個月程君婉過得很舒服輕鬆,白天修鍊趕路,晚上則圍著火烤肉,跟著隊友們醉生夢死,或者看看書聊聊天。這樣無聊的出行,耐不住寂寞可不行,這也不由讓她對星辰這次運送的東西產生好奇。
空出那麼大的空間,還布置結界,明顯是給人空間活動,程君婉能想到的只有馬車裡的人了。根據猜測,星辰傭兵團運送的可能不是紫水晶,而是很有身份的人。
這個發現讓程君婉頗為在意,是什麼人讓星辰傭兵團這麼在意呢?怎麼想都很奇怪,還用紫水晶遮掩。
突然,一道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呼呼,終於逃出來啦,還是外面空氣好。」
隨風的聲音讓程君婉睜開了眼,是左耳邊的叢林里傳來簌簌聲響,而右邊則是傭兵們粗狂大笑的交談。
程君婉爬起來,輕手輕腳過去,來到一棵大樹旁邊偷偷湊過去看看,心中滿滿好奇,發生了什麼?只見前方有一抹白色的倩影,正張開雙手陶醉望著前方的紅色夕陽,由著陣陣清風吹起她的裙擺與髮絲。
「她是……」程君婉挑了挑眉。
「好美啊!」少女滿足發出一聲感慨,「一群笨蛋,安營紮寨都不懂找地方,每次都辛苦本公主跑出來。」她嘻嘻一笑,扭頭看看四周,隨後把後背的包裹取下來。
她把毯子披在草地上,優雅坐下,拿出各種茶具點心,悠哉泡茶,望著西方落下的紅日,發出一聲滿足的感慨。
程君婉只能從身後看到少女的背影,剛剛她雖然扭頭過來,但她害怕被發現躲在樹後面,也沒有看到。現在看到她這樣悠哉喝著紅茶賞日,身邊還有一堆點心,不由感慨真會享受生活。
「真是個精緻的小姑娘,明明都來到魔獸山脈了,生活還那麼講究。」程君婉輕輕搖頭,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勾了起來。
程君婉悄咪咪繞到另一大樹後方,跟她的距離一米左右,偷偷伸爪,把她備好的蛋糕偷過來,嘗了口。
「好甜!」
程君婉心中滿足,真的好好吃,說起來她好久沒有吃到蛋糕類的點心了,這個時代沒錢真的吃不起。
少女:「奇怪,好像少了一塊……」
聽到聲音,程君婉趕緊憋氣,心想被發現就完蛋了,這丫頭應該就是星辰傭兵團要保護的人,不好惹。
「竟然是龍鬚果,這麼多也不給我摘。」少女似乎發現什麼,忽叫了一聲,趕緊穿上小蠻靴,滿臉嚴肅的摩拳擦掌。
程君婉往頭上一看,的確是龍鬚果,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果實,味道很甜,吃起來跟荔枝有點像,外表卻毛茸茸的,初看還以為是毛荔枝。
「她真要爬樹?」程君婉偷偷看了過去,小姑娘已經跑到龍鬚果樹下,可她穿的是一件白裙子啊,怎麼爬……
很久程君婉發現就自己瞎擔心了,那女孩直接用風系魔法輔助飛上去,弄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躲,不過在樹下的程君婉終於看到她的臉。
整個人頓時呆住。
「是她!」
沒錯,就是那個所謂的麗絲娜公主,巡視時候見過。雖然衣裙沒有當時那種華貴而優雅,可還是非常漂亮,就是……跟她那天看到的古典優雅公主不同。
麗絲娜公主摘了些果子,然後用記錄書.記錄這一幕,再收拾好包裹,看看時間,又轉回叢林里去了,進入結界。
程君婉悄悄從樹後面出來,靜靜看著公主離開的方向,來到她剛剛坐的位置,從哪裡看過去是一道山崖,山崖下還有條瀑布,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
「這是……」程君婉撿起遺落的手帕,裡頭放著一條銀色項鏈,項鏈好像斷了。
程君婉望著公主鑽入的那個草叢,小跑過去,但也不敢輕易觸碰結界,把東西放在這裡她會回來拿嗎?程君婉把手帕放在鼻尖嗅了嗅,還有一抹清香。
程君婉把手帕放回原地后離開了,回到隊伍她又變成了自己,只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忍不住把目光看向車隊的中心。
星辰護送的是麗絲娜公主?
作為公主,幹嘛護送都要偷偷摸摸,讓皇家騎士團跟著豈不是更好?懷著困惑的心情,程君婉越想越睡不著。
第二天,隊伍就早早出發了。
今天天氣不好,出行一半就下雨,很多人都換上斗笠,而程君婉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轉彎。
「程,你去哪?」
「維比婭,我忘記東西了,回去一趟。」程君婉咬牙騎馬跑回去,沖入叢林,來到昨天放項鏈的位置,東西還好端端放在那裡。
公主並沒有回來拿。
程君婉拿好東西騎馬狂奔回去,終於在中午趕上隊伍,隊長一看幾乎氣死:「你跑哪裡去了,跟不上隊伍怎麼辦。」
程君婉:「嗯……」
奧爾托斯:「亞爾維斯有事情要說。」
程君婉:「嗯?」
盜賊亞爾維斯拉著他們幾個來到人少的地方,趁著周圍嘩啦啦的暴雨,沉著臉道:「隊長,程,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四人你看看我看看你。
「必須快點離開!」
「為什麼?」維比婭問。
「總之我們要想辦法脫離這個隊伍。」亞爾維斯臉色很凝重,「我前天聽到了,星辰傭兵團這次的根本不是紫水晶,這都只是幌子,他們運送的是神器暗黑聖劍,我用視聽聽到的。」
「暗之聖劍?」
「對,暗之聖劍是暗教廷的神器,而奧維爾多城是人類集權的中心,嚮往光明,黑暗教廷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到時候不分青紅皂白,大家都得死。」
程君婉挑挑眉,錯了,完全錯了,這次運送的根本不是什麼聖劍,而是麗絲娜公主,亞爾維斯這消息從何而來?
「等等亞爾維斯,且不論這消息真假,這次有老團長出馬,黑暗教廷雖然厲害,可不在他的地盤真敢過來?」弓箭手克林爾壓著他,努力讓他冷靜,維比婭等人也是如此。
「亞爾維斯,冷靜下。」隊長也開口。
亞爾維斯深深吸了口氣,認真盯著他們:「隊長,程,維比婭,克林爾,我作為盜賊,視察能力自然比你們好。你們沒有感覺到奇怪嗎?隨行隊伍都已經紛紛跑路,一般來說隨行隊伍跟著傭兵團會很安全。」
轟隆,嘩啦啦的雨水聲擊打叢林,現在能聽到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心跳了。
「是星辰傭兵團故意透露出來的。」亞爾維斯再次補充,頓時讓所有人都相繼沉默,他們都是聰明人,這種程度已經很明顯了,是有人想讓他們別參與接下來的戰爭,否則生死難料。
星辰傭兵團里有叛徒。
暴雨連綿,程君婉透著雨絲看著他們四人的表情,握緊懷中的項鏈:「我、我打算留在這裡。」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西幻小說常見的組織,在後世這兩個組織雖已退出歷史舞台,可現在還是極強。
程君婉有點在意,為什麼要撒謊,明明運送的是麗絲娜公主。
「為什麼?」三雙驚訝的眼睛。
程君婉沒回答,反而問道:「我可以一個人留下嗎?不,是請讓我一人留下。」
「你瘋啦!」
程君婉擺個噤聲姿勢,小聲說道:「我有件在意的事,必須留下來。隊長和維比婭,你們都想要退了,亞爾維斯和克林爾你們也還想冒險,星辰傭兵團這樣說,是肯定很危險的了,以你們的實力留下來絕對生死難料,我至少還有本事保證不死。」
「話雖如此,可……」維比婭沒說完,她能看到程君婉認真的表情,便換一種方式詢問,「君婉,是什麼原因讓你留下來?」她叫她的名字。
「戰鬥。」程君婉笑。
四人一下子沉默了。
程君婉當然不敢告訴他們真相,要是他們知道這裡護送的是麗絲娜公主,那他們死也不會走,而程君婉不想讓他們死。
「想提升實力就必須要拚命戰鬥,我想嘗試我自己的峰值。」程君婉繼續說。
「瘋子!」隊長低頭。
雖然不甘心,但他們也知道程君婉追求的是更強大的力量,這樣子,他們就沒法勸說了。在這個追求強者的世界里,你阻止朋友去冒險,那就是朋友的敵人。
他們都紛紛沉默。
…………
接下來的幾天天氣都很不好,一直下著雨,陸陸續續跟隨的隊伍也都開始脫離星辰,維比婭等人還在,他們不甘心還在嘗試勸說,可連續幾天都沒辦法阻止,他們心情便有些沉重了。
夜晚他們圍著火堆烤肉,很安靜,外頭下著暴雨,他們就呆在山洞。隊長龐大的身軀幾乎遮掩洞口,那粗礦的聲音帶著懷念:「罷了,等到達奧維爾多城,一定給我捎個書信。」
「隊長……」克林爾咬牙。
程君婉淡道:「放心,我一定會去。」她看著四人陰沉的臉,露出微笑,「對啦,你們可還記得半月前迪格城的公主巡視?當時好像有兩個公主。」
亞爾維斯見她尷尬的活躍氣氛,不由拍了拍臉,然後嘿嘿笑出聲:「程女士,莫非你也要成為我們家公主的粉絲?」
程君婉扭頭:「只是好奇罷了……」
維比婭抿嘴一笑:「只是好奇罷了……是誰差點從窗戶掉下去來著?」
程君婉道:「我是想接花才掉下去,跟你們這群人不一樣。」她這麼說,結果全場哄然笑了起來,氣氛終於恢復歡脫。
亞爾維斯也開始說起公主的故事,這故事說的,程君婉整個人都驚住,看來這小姑娘還是挺有趣的……
臨走前,維比婭交給她幾張治療魔法捲軸,隊長給她留一個狂暴藥丸,亞爾維斯給她幾根毒飛刀,克林爾沒有有用的東西給他,只能苦笑。
程君婉翻身上馬,看著他們的臉,露出少有的微笑給他們招了招手:「有緣再見。」
麗絲娜有孩子,程君婉真沒想到,為什麼要留下來呢?她自己也不清楚,真有點莫名其妙,感覺如果不跟著,可能會變成跟前世一樣的後悔。
…………
雨停了,風也停了,道路也變好了,天色已經來到黃昏,西邊一片火紅。
馬車內,坐墊床鋪都是真絲製作,說是馬車不如說是小型的房間,麗絲娜抱著枕頭鼓著臉悶在裡頭,面前坐著一名管家,旁邊的棋盤則有些混亂。
管家撫摸鬍子嘆息:「公主彆氣啦,誰叫你偷偷跑出去還丟了東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彆氣啦,等我們回去再去看看,一般那種地方几十年都不會有人過去。」
麗絲娜:「嗚嗚嗚……」
「別哭啦,成熟點。」管家呵斥一聲,「明明連寶寶都有,還跟小孩子似的。」
麗絲娜撇撇嘴:「寶寶現在怎樣啦?」
五年前她跟一個車夫發生關係,一覺醒來本想殺他,結果發現是女性。這女孩女扮男裝,明顯是為了保護自己,結果沒想到會這結果,她沒有殺她,離開了那裡,但讓她驚恐的是她竟然懷孕……
「不會有事的,塔多克女士會照顧,等到達奧維爾多城就可以匯合了,現在該擔心的還是你自己。」管家嘆息著,這丫頭迷迷糊糊的也只有說起孩子,才有一點母性的成熟溫柔,他是麗絲娜公主的老師,知道一切,也擔心著一切。
麗絲娜撇撇嘴道:「那就好,有點餓啦,叫菲菲弄一點吃的過來。」
「快到早餐時間啦,殿下先忍一忍。」管家拍拍她的柔嫩小手,微笑,「待會出去的時候別鼓著臉,注意形象,你可是公主。」
「是~」麗絲娜雖然鼓臉,但還是整理儀錶,拉開馬車的帘子伸腳,緩緩冒出來,女僕菲菲莉莉趕緊小跑過來,甜甜叫著公主殿下。
來到外頭,今天結界出奇沒張開,廚師正在負責做飯,傭兵團團長以及副團長過來接她,大家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呆,對此她不以為意,對於自己的美貌她還是很有自信的。而且在外頭,她是美麗典雅的公主,不可以有更多情緒的變化。
「公主殿下,請。」星辰副團長微笑,挺有紳士禮儀。
「怎麼今天沒有開結界?」麗絲娜邁著優雅步伐跟上,小手微提起裙擺,臉上保持著美麗微笑。
「今天跟隨隊差不多都已經走光了,剩下的人都知道是公主,也就沒有必要開結界。」副團長行個紳士禮,面上呵呵笑著。
「這樣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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