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表姐?嫡親姐姐你尚且敵視,憑什麼自信表姐妹之間親密無隙?寧楚心裡不屑冷笑,臉上卻掛著恰到好處的弧度,溫柔寧靜。
「是。」她接過宋幽憐遞給她的資料。
許多時候,吃一塹方可長一智。今日她勸說的夠了,過猶不及。何必吃力不討好,引起宋幽憐反感?
傍晚時分,剛用過膳,輔國公夫人便來了宋幽憐的院子。
「娘。」因剛惹了輔國公生氣,又記著寧楚說不許在讓爹娘惱怒,宋幽憐見到輔國公夫人時格外殷勤乖巧。
「乖女兒。」輔國公夫人慈愛地看著宋幽憐,神情格外複雜。有憐惜,有疼愛,有嘆氣,有黯然。「好好的,怎麼就想著與你爹爹商量,要入宮呢?」說著說著,輔國公夫人的眼睛竟紅了。
「女兒......女兒只是看嫡姐在宮裡雖然看似風光,實則孤掌難鳴,想要進宮,與嫡姐相互扶持。而且,女兒進宮,生下宋家血脈的皇子的機會總要大些。女兒,女兒想為輔國公府盡綿薄之力。」
不由自主,宋幽憐將寧楚告訴她的那套說辭說給輔國公夫人聽。
輔國公夫人神情苦澀地搖搖頭,「你打小不喜歡月兒,娘都知道。都怨你爹,好好的,非要將你許配給徐王世子。」
「不,娘,我......」宋幽憐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怎麼反駁,又反駁些什麼呢?她的確不喜歡宋幽月。「娘,你放心,我進宮后,定會和嫡姐互相扶持的。」無可反駁,宋幽憐勉強說道。
輔國公夫人嘆了口氣,「你執意如此,娘也不再多說。只盼著,往後的日子,你能夠好好的。遇事多去找月兒商議,切莫衝動。」
「是。」宋幽憐恭順地回答,內心卻在咆哮。輔國公夫人苦口婆心的一番話,宋幽憐卻並不是很領情。
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是爹,還是娘,都更信任宋幽月?她在他們眼中就如此無能,讓人放心不下嗎?
「這些書,晚上你且看一看。」輔國公夫人從丫鬟手上接過幾本書,遞給宋幽憐,繼續說:「宮裡不比家中,總要有貼心人伺候。娘給你選了兩位丫鬟,陪你一道入宮。」
「我有丹珠和丹玉,不需要別的丫鬟了!」宋幽憐拒絕道。在她心中,丹珠丹玉才是自己人。輔國公夫人為她選丫鬟,她卻覺得是輔國公夫人在她身邊安插人手。或許是輔國公夫婦更疼愛宋幽月,或許是王侯之家皆是如此。她信任丫鬟,勝於父母。
而且......本來入宮,便是前往陌生的環境,要是身邊人也陌生了,她必然心裡忐忑難安。
「丹珠丹玉懂什麼?娘給你選的人,都是能幫到你的。」輔國公夫人不滿地說,她是真心擔心宋幽憐,才為宋幽憐殫精竭慮。沒想到,宋幽憐竟是如此不懂事。
「丹珠丹玉知根知底,貴在忠心。」宋幽憐想也不想地說,「女兒也習慣她們伺候,左右遇事可以找嫡姐,她便能幫女兒,不是嗎?」
話剛出口,宋幽憐內心正後悔著。誰知輔國公夫人細想之下,竟覺得宋幽憐的話真有幾分道理。看著即將離開自己的女兒,輔國公夫人不禁心軟。
「你願如此,便隨你吧。」然後冷眼看著一旁站著的寧楚丹玉,嚴肅道:「今後你們都要好好照顧小姐,若有差池,小心你們的性命!」
「是。」寧楚丹玉齊聲答道。
輔國公夫人似乎有心事,見態度尚可,都還恭敬本分。便點頭認可,也不再多說,帶著侍婢離開。
寧楚見輔國公夫人的背影消失,鬆了口氣。之前真是虛驚一場,若是宋幽憐進宮帶別的丫鬟,那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費這些許心思?
「啊?」
寧楚心裡正誇讚宋幽憐做的不錯,卻忽然聽見她一聲尖叫。她疑惑地看向宋幽憐,發現她竟然臉上一片漲紅。而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幾本書。
沒有現代電腦輻射,古代人視力都挺好的。寧楚清晰看見,其中一本散落打開的頁面上畫著男女肢體交纏的圖案。
聯想到輔國公夫人之前的表現,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
「小姐。」寧楚上前,將散落在地上的***一本一本撿起來,疊在一起,重新遞給宋幽憐。
此時宋幽憐還害羞著,不肯接下。
「夫人吩咐,這些書小姐且看一看。不過,依丹珠看來,小姐該仔細研讀才是。」寧楚輕笑,當沒看見宋幽憐的害羞似的,緩緩說道。
「丹珠,你胡說什麼?」儘管嬌縱任性,但出身古代,骨子裡帶著封建的保守,可以說宋幽憐是個很純情的女人。寧楚大膽的話語,讓她不禁惱羞成怒。
「怎麼能是胡說呢?」寧楚笑容不變,繼續說道:「小姐,恕丹珠直言,這些可都是您今後安身立命的重要組成。」
「你!丹珠,你太放肆了!本小姐才沒有那麼輕賤!」話雖然很有道理,可宋幽憐卻被氣得不輕。這般和青樓女子又有何區別?丹珠的話無疑是輕鄙了她!
「輕賤?古語有云,食**也。五常之理人倫大事,怎麼能說是輕賤呢?而且,只是讓您研讀,用不用仍是兩說。」寧楚對宋幽憐說,態度溫和淡定自若。
「可......」宋幽憐遲疑,「學此類媚人之術的大多都在......紅樓楚館。若本小姐與她們無二,豈非讓人恥笑?」寧楚的話讓宋幽憐無法反駁,甚至,漸漸覺得頗有道理,只是,她仍有顧忌。
「皇上喜歡,才是最要緊的。理會旁人做什麼?何況,誰說學此類媚人之術的都在紅樓楚館?現在夫人將冊子給您,曾經,何嘗沒有給宮裡的淑妃娘娘呢?聽說,淑妃娘娘聖眷正濃。說不得,就是......」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寧楚也沒點透,給宋幽憐留下一點想象的空間。
幻想總是美好的,時常幻想,做些美夢,才能讓人充滿期待。
「娘親命本小姐晚上看一看,你且把書給本小姐。」不得不說,寧楚的話讓宋幽憐非常動心。不過她拉不開面子,於是借用了輔國公夫人的名義。
寧楚對宋幽憐的小彆扭視而未見,願意學就好。她已經為宋幽憐規劃好一切,可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翌日。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地面,一掃前段時日的暑熱,十分涼爽。空氣格外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寧楚整理好丹珠所有的金銀財物,離開了輔國公府。自然,她沒有攜款潛逃的意思。只是,在丹珠的記憶中,她是有個青梅竹馬的。
說起來,是一個表格表妹狗血的愛情故事。寧楚無法理解,卻也改變不了丹珠真愛著她表哥顧全的這個事實。
到底是她佔據了丹珠的身體,這點財物於她無用,不如都給了顧全。一則,對丹珠算是小小補償,丹珠若是知道,想來也能滿意。二則,寧楚也存了利用的心思。
口口聲聲說忠心有什麼用?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多疑。只有她們自以為掌握了那人的致命弱點,她們才敢真正信任放心。
寧楚表現得越是情深義重,對她便越是有利。當然,與顧全而言,少不了些許危險。可他也得到了好處,不是嗎?
顧全是個清高的讀書人,對寧楚送去的金銀財物,還堅持不肯收。看著他窮困潦倒的模樣,寧楚心底不禁嘆氣。
「表哥何必與我客氣?表哥且要念書,少不了筆墨紙硯。一日三餐不可懈怠,虧損了身子。丹珠盼你早日高中!」說完,將金銀財物留顧家,轉身離開。走出顧家房門的那一刻,寧楚眼眶微紅,淚水滑落。
她安靜地走回輔國公府,渾身散發著悲傷不舍的氣息。到達宋幽憐院落口時,她強打精神,恢復成平日的模樣。
這時,被窺視的感覺才忽然消失。
——沒錯,被窺視。
寧楚踏出輔國公府,便感覺有人一直在偷偷看著她。而根據最近的種種事宜,寧楚很輕易猜出盯著她的幕後主使——輔國公夫人。
人生如戲,端看你如何演繹。
寧楚從一開始便在做戲。只是,在察覺到輔國公夫人命人跟蹤她時,她將戲演罷,做完全套。落淚也好,頹喪也罷。都是臨時決定,做給輔國公夫人瞧。
不知輔國公夫人她,可還滿意?
「丹珠,你說我該帶些什麼首飾進宮?」宋幽憐正擺弄著她梳妝台上精緻繁多的首飾,見到寧楚,詢問道。
寧楚走進看了看,輕輕扯起唇角。「小姐還用得著戴首飾進宮么?只怕今後皇上賞賜的首飾會多的放不下。」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讓她帶著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皇宮內的規矩極嚴苛,品級不夠,許多首飾壓根不能帶。等到品級能帶的時候,卻又不時興了,豈不多餘?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皇宮需要打點的地方不少。小姐往後總不能都拿皇上賞賜的珍品打賞吧?」寧楚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