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無名公子的選擇上
聖恩走出眠月樓大廳的時候,遇到了進來的雲舞。
雲舞寬大的披風止住了大半的容顏,微微垂眸的樣子讓聖恩眼神深邃了許多,這個女子好熟悉,卻不記得是誰,但可以肯定是宮裡的人。
他離開皇宮太早,這麼多年從不曾再進宮去,所以長大了的雲舞他並不認識。
兩個人擦肩而過,雲舞心有所感的停下腳步,回頭只看到那一身白衣的背影,擰了擰眉頭。
「長公主親自來我眠月樓,還真是讓人惶恐呢。」硃砂斜倚在寬大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開口了。
雲舞收回目光徑自走進來,抬眸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用猜都知道是硃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羅剎,勾了勾唇角:「可是,我怎麼覺得樓主絲毫不見惶恐之色呢?」
「眠月樓做的是正經生意,從不幹殺人越禍的勾當,所以無需戰戰兢兢的,反倒是長公主如此急匆匆的前來眠月樓,倒是讓我好奇了。」硃砂側身,單手撐著頭:「我們遠日無交,今日無情,到底為什麼來的呢?」
雲舞緩步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把披風上的帽子摘下來,抬頭迎著硃砂審視的目光,眼裡有淡淡的笑意:「眠月樓的信譽倒是行里最好的,所以這找人的買賣當然是要來眠月樓了。」
「買賣?」硃砂緩緩起身,伸手拿過來茶盞低頭啜飲,良久才搖了搖頭:「皇族的買賣,眠月樓不做。」
拒絕的很乾脆,話音落下的時候也放了茶盞,起身:「今天很累就不留長公主在這草莽之地了,失陪。」
雲舞並不著急,出聲:「如果,我要找的人是無名公子呢?」
已經走到了門口的硃砂一下就止住了腳步,眼底一抹鋒利如刀的光芒閃過,回頭:「你要找誰?」
「無名公子。」雲舞不緊不慢:「價格隨便開。」
「哈哈……。」硃砂笑的頭上的珠釵都晃動了,猛地收了笑意,一字一頓:「找死更容易一些。」
「眠月樓不幹殺人越禍的勾當。」雲舞伸手,旁邊白七便遞上來了盒子,盒子打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枚品相絕佳的玉如意,玉如意的雲頭上,赫然一抹硃砂紅。
硃砂的身體僵了僵,再看雲舞的時候多了幾分戒備:「雲家還真捨得。」
「所以,樓主也應該明白,這江湖之上,雲家和眠月樓是敵是友才是關鍵,縱然本事通天,沒有守望相助的盟友,只怕也會雙拳難敵四手,比如說生殺閣的哪人,就難纏的很呢。」
雲舞早就調查的一清二楚了,最近兩三年江湖上不單有眠月樓,還有生殺閣,生殺閣十分神秘,處處都要置眠月樓於死地,而眠月樓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就是找不到一個生殺閣的人,相反,雲家的堂口遍布各個角落,想要打探消息的話,除了雲家這世上再無第二條捷徑可走。
恰恰,硃砂的性子太過霸道,絕不容許有人暗中動眠月樓一絲一毫。
硃砂走到雲舞跟前,垂眸看著血如意:「長公主,如果我說不行呢?」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去問問無名公子,他見不見。」雲舞抬頭嫣然一笑:「只是傳個話得到了雲家血如意,值不值得不用我說了吧?」
兩個人對視良久,白七都感覺到危險了,主人第一聰明人卻不會一點兒拳腳功夫,硃砂雖說聰明不如主人,但是功夫可是絕對頂級的,垂著的手微微握成了拳頭,死死的盯著硃砂,哪怕她有一點兒異動,白七覺得都該立刻帶著主人走。
「有膽色。」硃砂突然倒退兩步,不露痕迹的看了也一眼白七:「只可惜,無名公子從不見客。」
「那的確可惜了。」雲舞收了血如意,起身:「不過,也許有緣,我出門就遇到了,反倒是樓主失算,沒了血如意就要繼續尋找生殺閣,真是遺憾。」
帶著白七往外走,抬頭就看到背對著自己負手而立的男子,一身玄色長袍裹著俊雅的身姿,竟有幾分入畫的感覺,而不過就是個背影。
硃砂眼睛眯起了危險的弧度,也盯著門外站著的人。
她不清楚,為什麼哥哥會真的出現。
「雲舞拜見公子。」雲舞走過去福了福身,嘴角一抹笑意的她可比硃砂清楚多了,因為無名公子知道生殺閣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如果眠月樓不想被蠶食乾淨的話,必然會出面的,只是她隨口一說,竟真的就如此容易的見面了。
無名緩緩回身,看著雲舞:「生殺閣的閣主親自來了,不見的話豈不是我眠月樓的人膽小如鼠了?」
話音一落,一道紅影就飛過來了,硃砂手裡提著長鞭,渾身都透著殺氣。
雲舞抬頭:「公子是個通透的人,我敢來,自有我敢來的道理,眠月樓總不至於不問緣由就要動手吧?」
「山中景色不錯,請。」無名說著,先一步往山下走去了。
雲舞跟在無名身後:「白七,給她。」
白七抬手就把血如意扔給了硃砂,硃砂沒猶豫直接握在手裡,抿了抿唇角,看著遠去的兩個人,她聽出來了,原來哥哥知道生殺閣的事情,並且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山間有風,四月天到處都春意盎然,山間的路鋪著青石,不過窄一些。
無名走在前面,雲舞跟在旁邊,兩個人都沉默著往山下走,白七則遠遠的跟著。
眼看到了山谷中,無名停下腳步:「你為何會來?」
「因為一個人。」雲舞與他並肩。
「溫若蘭?」
「正是。」雲舞目光遠眺,看著山谷中的小小村莊,這裡她也清楚,眠月樓所有人的家眷都住在山谷中,並且會一直住在這裡,直到戰亂之後。
此時此刻她甚至覺得,如果當年還有一方凈土,怕也只有這山谷里的人了。
硃砂沒有這樣的韜略,能把世事看的如此通透的人,除了身邊的男人之外,再無第二個人了。
「只可惜,我們並無瓜葛。」無名邁步往前走去。
雲舞也不著急,跟上來:「但,如果有一天她面臨生死,你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無名猛地回頭,眼神猶如深不可測的黑洞一般凝視著雲舞。
雲舞抬眸,清亮的目光好像想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看穿了一般:「因為,你曾經是瑞王的替身,而她為了救你不惜一切。」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無名這話很輕,輕的像是一陣風纏繞在耳畔似的。
雲舞嘆了口氣:「能知未來,並非幸事,無名公子,你覺得兩年的太平之後,最先亂起來的是哪裡呢?」
兩個人的機鋒無人能懂,無名覺得面對雲舞的時候,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