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一場論經大會下來,玄清幾乎累到虛脫。
除了原本反噬的內傷還沒好全,又在烈日下曬了大半日外,還有格外心累……天知道他保持這樣的佛系笑意臉都快僵了!
所以論經大會一結束,他整個人精神一松,起身沒走兩步便昏了過去。
一直注意著他的無苦幾人立馬上前接住了他。
北宣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接下來還有旨意要宣達,只能眼睜睜看著玄清被人帶回去。
……
玄清醒來已經是晚上的時候了,只有無苦守在床邊。
「師父,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無苦有些喜悅,小心翼翼扶起他半靠坐在床邊。
玄清其實很想問問他昏過去后是怎麼回來的,大庭廣眾之下沒有維持住他聖僧的風範?……不過這話可不是他這個人設可以問出口的。
玄清輕咳了兩聲,笑了笑道:「我沒事。」
他說著看了一眼屋內,沒見到玄遠和無心,微微疑惑,「師兄呢?」
無苦搖了搖頭,「先前送師父回來沒多久,北宣施主就派人來請玄遠師伯去前殿,似乎是有一些落霞寺的事情處理需要做個見證。」
他說著又端來一邊的粥,「師父,先不說這些了,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喝點粥吧。」
玄清心內隱隱猜到了些什麼,面上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接過粥喝了起來。
北宣要做的無非是宣告身份接空影去王都,可要玄遠也去見證,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說不得是跟落霞寺的事情有關。
果然,過了片刻,玄遠回來后神色有些凝重。見著玄清,他道出了先前的事情。
除了玄清已經知道的北宣真實身份以及請空影去王都外,短短半日,北宣便查明了空見在這次論經大會中做的手腳,所以晚上召集了還未離寺的眾僧,連同落霞寺諸位長老,揭露了空見的本性。以他重權多欲的個性,委實不適合再做落霞寺住持之位,
最後,經過長老團一致決定,空見卸下了方丈之位,並被逐出落霞寺。
玄清一時間也有些愕然,他有種自己一覺錯過了重大劇情的錯覺。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隨即兩聲敲門聲響——
「諸位師父可安寢了?」
溫和的低沉男聲,是北宣,現在的身份應該是三皇子南書宣。
無心立時上前開門,得知對方真實身份后,到底還有些拘謹,連忙雙手合十鞠了一躬,「三皇子殿下……」
南書宣略笑著點了點頭,徑直走向床上的玄清,「玄清大師,身體可還好?」
「已無大礙,勞煩北……三殿下掛心了……」玄清說著作勢就要下床來,南書宣立馬大步上前扶住了他,將人塞進了被子里,「大師不必如此多禮,今日多有勞累,還是好好躺著休息。」
玄清原本也沒準備真的下床行禮,於是就勢靠了回去,但面上還是說道:「今日的事我已聽師兄說了,還要多謝三殿下相助。」
南書宣黑眸泛著溫柔的色澤,坐在床邊開口道:「大師多次救了我和七弟,如此小事,哪裡值得一直記掛。況且,大師今日一番論經,讓我也是多有感悟、茅塞頓開。」
玄清被他這樣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阿彌陀佛,玄清慚愧,還不知三殿下深夜前來所謂何事?」
南書宣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告別的,他笑了笑,「原也不想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大師,只是一來實在擔心大師的身體,前來探望;二來我的身份已經不便久留,待會兒便要連夜回京,所以來跟大師道個別。」
玄清也知道,他這麼大張旗鼓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怕有心人會想做些什麼。他點了點頭,感激道:「三殿下且放心,小僧已無大礙。也祝三殿下一路順風,早日抵京。」
「那我就不打擾了。」南書宣說著站起了身,看向他雙目隱隱閃爍暗光,「還望和大師早日再聚。」
玄清頓了頓,他們一個和尚一個皇子,沒事老見啥面?
不過面上他還是微微笑道:「阿彌陀佛,有緣終會再見。」
另一邊,南書宣一出門,早有屬下安排好一切。
南書宣換了身衣服,接過一匹馬翻身上前,黑眸微沉,「都安排好了么?」
「殿下放心,消息都放出去了,人也準備好了。」
南書宣眸光發冷,唇角卻微揚起,「我倒想看看,陸家的人有多厲害。走吧。」
他說完一勒韁繩馬兒已經跑出去了,身後兩方人馬跟著分開而走。
……
翌日,玄清他們就要啟程回青禪寺了,可一大早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玄清看著面前神色淡然的空影,微微不解,「空影師兄,你不是去王都了么?」
空影眉目間冷淡依舊,卻少了幾分孤傲。他微微垂眸,「我已經寫了封信呈給聖上,空影的能力,尚不足以進京面聖。」
他說著嘆了口氣,悵惘道:「我昨晚研究了一宿,正如師弟你所說,輸和贏,原也沒那麼重要。什麼樣叫贏,什麼又叫輸呢?玄清師弟,你讓我知道了,原來,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玄清沒有說話,空影不是傻子,相反他相當通透,只不過這麼多年被捧得高,所有的知識只來自於他自己鑽研佛經。
沉默了片刻,空影回過神,第一次露出笑意來,「所以,我決定去遊歷江湖,體驗眾生。待我歸來,還要與玄清師弟再論一次。」
他說的輕鬆,玄清卻是微微驚訝。空影無論是去王都還是留在落霞寺,都是名利雙收的事。若是留下來,落霞寺下一任住持非他莫屬;若是去王都,為當今聖上講經的無上榮光多少和尚求都求不來。他的確做到了淡泊名利,不為俗事。這才是真正鑽研佛經的佛子。
玄清頗有些感慨,黑眸澄澈,認真的道:「空影師兄,玄清也期待著,與師兄下一次的相見,屆時自當秉燭相論。」
可惜他自己是個假聖僧。
不過,應該沒關係吧,他一樣在治病救人度化眾生……嗯,順帶裝個逼【撓撓小光頭~
……
玄清一行人離開的時候,落霞寺率領眾僧送到了山門口,陣仗之大跟來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途中在一家茶館喝茶時,幾人還能聽到旁邊桌上正在津津有味的講著他昨日論經大會上的事。到後面將玄清傳的是神乎其神,不僅會講經,會治病,會驅邪,還會算命!……幾乎無所不能,就是身體不大好,年紀輕輕已經重病纏身,據說活不過三十歲……
聽前面還很高興的玄清聽到後面一頭黑線……誰說的?他不就是太累了昏過去了么?怎麼就活不過三十歲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經過論經大會,他的名氣值已經一躍升到了80點,已是極有名氣的少年神僧。
功德值也有兩萬左右,就算遇到事情,自保能力也有了。
只是他還不知道,隨著他體弱的名聲傳開,以後來挑釁的人大概會排著隊成串上門。
……
玄清四人經過一座山時,騎馬不便,只能牽著馬走。再加上昨夜下過大雨,山路濕滑,更加不好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吐血反噬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還是一路來受那些傳言影響,就連玄遠他們幾個清楚他真實實力的人也越來越擔心他的身體。
無苦牽著馬走在前面開路,回頭看了眼玄清單薄的身形,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開口,「師父,要不我背你過去吧……」
「不必了,為師自己……唔……」玄清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不小心,腳一滑就順著山坡一路滑了下去。
「師弟!」
「師父!」
玄遠跟無苦急忙丟下馬要去拉他。
一邊的無心也是擔心的絮絮叨叨,「師叔,你沒事吧?你身體還沒好,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剛剛無苦都說背著你走了你又不讓……」
玄清都跌懵了,暗暗哭笑不得,就算沒外人,他也是要形象的好么?
穩住,這點小事,不值得一慌!
幸好他只是手上颳了兩道血痕,其它沒什麼大礙。
緩了一會兒,玄清鼻尖卻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他皺了皺眉,撥開草叢掩映處,一眼便看到一身黑衣重傷昏迷的人。
黑巾覆面包裹的嚴嚴實實,身形看起來是個男人,只是此時渾身是血,黑眸緊閉,只有冷銳的眉峰看起來並不簡單。
原來他這是摔跤來觸發劇情呀!玄清覺得以他百分百遇見大人物的體質,這人不是個皇子也應該是個重要人物!
他緩緩挪過去,抬手摘下男人臉上的布巾。
哪曾想,下一秒就被對方一把死死握住了手腕。重傷的男人警覺的費力睜開眼睛,那一瞬間眼底的冷厲幾乎震懾人的心神。
「你做什麼?」嘶啞的嗓音帶著血腥殺氣。一張冷漠到寡淡的臉上,深邃分明的輪廓線條繃緊如弦,緊抿的薄唇鋒利如劍。
玄清面上絲毫不慌,掛上佛性微笑,輕聲道:「救你。」
清淡的嗓音帶著悲憫的善意,眉眼間純善的淺笑模樣,整個人彷彿會發光一樣。
男人一怔,迷迷糊糊不自覺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