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 26 章
玄清計算著力道,帶著月悄然落入水裡,他此時內力深厚,想要帶她上岸輕而易舉。但他也僅僅是護著她不被水流中的亂石磕到,兩人順著湍急的水流一路急速漂流而下。
玄清有意控制著方向,不過片刻,兩人已經一路飄到稍微平穩一些的河面,而一刻鐘后,玄清的武力值也失效了。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僧袍浸入了水中。
如果說一開始落入水裡月悄然有一瞬間的驚慌,但是緊隨而來有力的懷抱護住了她,她能感覺到玄清極力為她檔去了亂石,不由得怔怔的看著他,也不知道傷到了沒有。
只是片刻后明顯感覺到他體力不支,水面上飄起了絲絲縷縷紅色,她才倏然心口一緊。
玄清護著她的手臂無力的鬆開,月悄然趕緊一把握住他的手,「喂,你怎麼了?」
她語氣中難掩的急切,但玄清似乎已經無力回答她了。
月悄然咬了咬牙,只能勉強拖住玄清,往岸邊游去。可玄清男子的體重本就讓她費力,再加上僧袍浸濕了水后更是拖著兩人往下沉。
她來不及反應,憋足一口氣,潛入水裡把兩人繁重的外衣脫了,這才感覺輕了一截,帶著玄清游向岸邊。
她的手心很快被枯枝碎石劃破,幸好此處平穩,河流並不湍急。
等到月悄然氣喘吁吁的將玄清拖上岸后,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被玄清雪白的裡衣衣襟上布滿的血色嚇得心口一窒。m.
她將人放平,夜色下看不清他究竟傷到了哪裡,暴雨如注,將她滿頭黑髮黏濕在臉,也沖淡了玄清衣襟上的血色。
月悄然有些急切的擔憂,「玄清,玄清,你醒醒!」
可惜玄清面色微白,雙眸緊閉沒有反應。
她心緒微亂,以玄清剛入水時表現出來的能力,他若想單獨離開輕而易舉,可卻為了護著她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只覺得玄清這是為了救她受的傷,心底不由得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焦急擔心又有一絲莫名的甜意。
雨勢不減,他們不能幹躺在這裡淋雨,必須先找個地方給玄清看看傷勢。
月悄然費力的半背半拖著玄清,走了一路才找到一個可以避雨的山洞。
幸好洞里還有些未被淋濕的枯草樹枝,她鋪了些枯草將玄清放在上面,又生了火讓洞內暖喝一些。
她作為月氏一族未來族長,野外生存技能生火這種小事是必修課。
只是玄清依舊還是昏迷不醒,甚至開始有發熱的跡象。
月悄然抿了抿唇,她伸手脫掉了玄清的上衣想要看看他究竟傷再在哪兒,只是卻沒看到大的傷口,倒是有好幾處青紫。
她不由得臉色一變,難道是內傷?
內傷就更不好辦了,拖得久了只怕玄清會……
兩人的外衣也在水中被沖走了,身上無一可用的藥物。
月悄然心中慌亂,急的眼眶發紅。
半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怔怔的看著玄清一會兒后,才緩緩割破自己中指,逼出了一隻芝麻大小的血紅蟲子。
隨即,又割破了玄清的中指將蟲子送了進去。
沒一會兒,玄清的高熱就已經退了,臉色也好了許多。
月悄然這才鬆了口氣,做完這一切,她渾身無力的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看著玄清發獃。
而用完武力值被反噬昏過去的玄清其實大腦還是清明的。
當發現被喂進了一隻小蟲子時,要不是他昏過去了,應該會嚇得立馬跳起來。
只是蟲子進入身體后,他只覺得一股舒適的暖意從丹田升起,並沒有任何不適。
【叮——恭喜宿主獲得情蠱,獲得百毒不侵體質。
註:情蠱是每一位月氏族人從小以心血豢養的蠱蟲,因為月氏族人的體質,情蠱能為人療傷,也能使人百毒不侵。月氏族人專情,所以每一個月氏族人都只有一枚情蠱。】
玄清心情複雜——可惜他是個正直的好和尚。
……
洞外的天色漸漸明亮,暴雨也已經停了。
玄清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石壁洞頂,視線一轉,是靠在一邊洞壁睡著的月悄然。
他趕忙坐起身,響動驚醒了月悄然,有些驚喜的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玄清看了看四周的情形,稍微一想便知道昨晚是她千辛萬苦帶著他上岸又找了地方避雨。他盤坐著低垂眉目,不再看她,聲音卻是溫和,「小僧已經無事了,昨晚多謝施主了。」
月悄然放心了些,放鬆往後一靠,養了十八年的情蠱離體,她此時還有些疲累無力,臉色也有些微蒼白,但她依舊勾唇笑了笑,若無其事的道:「那你要怎麼謝我呀?」
玄清想了想,讓他現在拿出什麼寶貝來還真不行,他作為和尚最拿手的就是念經了!因此,他誠懇的道:「玄清回寺后,定在佛祖面前為施主點一盞長明燈,日日誦經禱告……」
「不要。」月悄然心裡無奈。
她歪了歪頭,打量著玄清,似笑非笑道:「不如以身相許呀?」
玄清一愣,隨即淡然無波的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莫要開玩笑了。」
月悄然雖然早就猜到對方會這麼說,但真聽到了依舊心裡有些難受,她抿了抿唇,不服氣的湊上前,「為什麼?我不好看么?」
玄清搖了搖頭,「施主好看,但出家人早已斬斷紅塵,在和尚眼裡,萬物眾生都一樣,無色無相。」
月悄然看著他淡然含笑的眉目有些氣餒,她根本沒法兒生氣呀!
半晌擺了擺手,嘀咕道:「好了,我逗你的,不用感謝,反正你也救了我,我們扯平了……」
不,他救了她兩次。還有她自己設計的那次……
月悄然越想臉色越有些黯然,她靠坐在那兒不說話了。
玄清見她沒有想挑明情蠱的意思,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他中指上的傷口極小,她不說只怕會以為是在水裡被樹枝劃破的。
洞內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玄清便起身去洞外看了看路。
回來后道:「雨已經停了,我們順著河流往上走,應該能遇到施主的船。」
月悄然挑眉看著他,「怎麼?你還要回去?」
玄清雙手合十,淡笑著回道:「我送你回去。」
月悄然心裡有些甜,可轉念一想,大概在這裡的是個七老八十的丑老婆子,他也會是這樣一副模樣,不由得就又是無奈又是黯然。
她最終也只是笑了笑道:「可我沒力氣走路了。」
玄清看了看她的臉色,的確是有些虛弱的蒼白,他嘆了口氣,道了聲:「得罪了。」,這才背起她往外走。
寬闊的河岸邊,綠草如茵。
一個俊美和尚背著一個貌美少女緩緩而行。
幸好周圍荒郊野嶺沒有外人。
月悄然伏在玄清的背上,心裡涌動著淡淡的暖意。
她突然道;「我叫月悄然,我爹就是月氏現任族長,我是來抓你的。」
玄清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應了一聲。
月悄然看他波瀾不驚的模樣只覺得一口氣噎住。她百無聊賴,乾脆也不說話了,只靜靜的享受這段回程的時光。
她知道,她不可能再抓他回去了。
她也知道,他們這一分別,大概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