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容顏清冷
即墨點點頭,從地上站起來,這才瞧見窗前站著的安離昇。
這位東陵丞相的鐵血手腕,他在西楚王廷內不知聽過多少,原以為定是個面目可憎的男人,沒想到卻如此玉質容華,倒與他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
安離昇緩緩轉過身,無視即墨打量自己的視線,斂眉行至桌前坐下。
「如今鎮守西楚王廷的主將是你?」
即墨輕輕點頭,「先皇駕崩之後,一直都是屬下在把守王廷,只不過,自從大長公主從太後手上奪過大權之後,本有心將屬下撤職,後來還是安王爺求情,屬下才得以保住職位。」
安離昇聞言,目光有些怪異地閃動了一下,沉默片刻,凝聲又問:「王廷那些衛兵,可都忠心於你?」
即墨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他們都是我一手帶出來,自然十分忠心。安丞相,您問這個做什麼?」
「自然是要帶你的小主子進宮,」安離昇淡笑,倏爾伸出右手,「把你的令牌給我。」
即墨聽見他前半句話,心裡還一片驚喜,轉瞬見安離昇又要令牌,神色不免一頓。
「令、令牌?」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安離昇淡淡開口。
即墨聞言,面上頓時升起怒意,「安丞相,您這分明是不信任我!我對皇上忠心耿耿,難道你覺得我會背叛他不成!」
「任何事都沒有絕對,包括人心。」安離昇看他一眼,目色清幽。
即墨氣得臉色通紅,若不是顧及到皇上還在這兒,他早就拔劍了。
西楚宇在一旁看著,驀然伸手輕輕拍了下即墨的肩膀,回頭對安離昇道:「安丞相,我相信他。」
安離昇挑眉,「那便隨你。」
即墨聽見這話,忍不住冷哼,「我即墨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先皇臨終有托,所以不管皇上變成什麼樣,即墨都會一生忠於他,安丞相未免太侮辱人了!」
安離昇容色淡淡,眸中亮光微閃,沒有絲毫要道歉的意思,口中依舊一副命令式的口吻。
「明日辰時,本相會帶你主子進宮,所以守在宮門那兒的衛兵,你需提前做好安排。另外,如若明日在朝堂上發生不必要的衝突,你那邊,最好也要有所準備。」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即墨拍桌子,明顯還存著怒氣。
安離昇冷冷一笑,「你可以不聽本相的,反正不管西楚的主君是誰,對本相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但對你的主子,還有你而言,就不一樣了。」
即墨聽罷,凜凜神,不免氣結,「但憑吩咐!」
魏衾坐在一側看著他怒氣沉沉的臉色,忍不住好笑。
喜怒皆在於色,如此不知掩飾自己心思的人,別人一眼就能看透,性子怕是直得很。也難怪西楚先皇會派他保護西楚宇,看來離昇方才的試探著實是多餘了。
即墨怕引起外人懷疑,不敢在思凡居久留,聽安離昇說完話后,便迅速離開了。
翌日一早,西楚宇第一個從床上坐起來,確切地說,他是一整晚都沒睡。
今日便要將所有事都做個了結了,他是西楚未來的主君,應當擔起自己應付的責任,可沉重的心情卻一直都沒有平靜下來。
出門時,魏衾瞧見他一臉肅正的模樣,水眸一彎,笑問:「很緊張?」
西楚宇鄭重點了下頭,嘴上沒有說話。
魏衾摸摸他的頭,神情寧靜,「怕什麼,我們都陪著你。」
西楚宇抿唇又點了下頭,轉眸看向安離昇,他負手站在一側,眸色深遠。
沉默半瞬,少年忽然開口,「安丞相,如若今日朕能一舉拿下主權,從今往後,西楚願向東陵俯首稱臣!」
他心裡很明白,這是安離昇一直都想要的東西,那人從不是什麼大善人,怎麼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他。凡有所為,皆有目的所在,以他如今的能力,就算真的從姑母手上拿下西楚政權,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如若不向東陵示弱,遲早有一天,西楚便會被東陵吞併。
安離昇斂眉看他一眼,瞧出他的心思,淡淡笑道:「不必想那麼多,先打完今早這一仗再說。」
西楚宇頷首點頭,隨後上了馬車。
三輛馬車朝王廷穩穩行去,速度並不算太快,隨著與宮門的距離漸行漸近,西楚宇緊張的心情竟奇異地慢慢平復下來。
他不相信自己,可他相信安離昇,這是一種日久生成的依賴,畢竟在東陵的時候,他曾親眼見識過,安離昇是如何讓他們的皇上在天下人眼前顏面盡失的。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馬車徐徐停下,安離昇和魏衾率先下車。
西楚宇獨自一人坐在車廂內,深吸一氣,隨後暗暗握緊兩隻小拳頭,動身行至兩人面前。
「我們走吧。」
他淡淡開口,轉眸看了眼高大的宮門,先行一步。
安離昇拉著魏衾緊隨其後,青峰佩劍跟在他們身側。
待行至宮門口時,守門的衛兵瞧見西楚宇,面上先是一驚,而後便垂下頭往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請他們進去。
西楚宇昂首挺胸,面無表情地朝主殿行去。
道上正在忙碌的宮人瞧見他,臉上亦是一愣,而後靜默無聲地跪到地上行禮。
這會兒正是西楚上早朝的時辰,文武百官皆站在殿上,除此之外,今日還多了一個意外之卿――西楚洄。
往年攝政王和洛傾宋還在把持朝政之時,西楚洄已經稱病不上朝,直到容妃回來之後,他才勉強在朝堂上站了一段日子。
立秋之後,他要養病的消息,滿朝上下全都知道,今日乍見他站在殿上,所有大臣都不免有些驚訝。
「皇弟的病已經大好了嗎?」容妃坐於高位上,斂眉看向西楚洄,目中亦帶著幾分詫異。
「已經好多了,皇姐無需擔心。」
西楚洄臉色蒼白地立於殿下,容顏清冷,雖是直挺挺地站著,但依舊不難發現他雙腿已在微微發軟。
容妃關心他的身子,特意賜了座。
雖不知他今日上朝所為何事,但他畢竟是她的親弟弟,她能有今日,他的功勞最大,做親人的,難免會多多關照一些。
「諸卿可有事請奏?」
西楚洄謝座之後,容妃的視線緩緩從他身上移開,落在殿下諸位大臣身上。
文武百官彼此對視一眼,俱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