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蒼天中惶惶(九)
猶記得之前在皇陵山脈,魏何晏說他是被矇騙來織羅國,因而受了重傷,幾乎命喪黃泉。
我原以為,那些設計陰了魏何晏的人,只不過是知曉尹因急匆匆的離開了齊國,而後對此事加以利用,可如今,衛苘在織羅國,這般失意,難不成,尹因果真有難?
「你也想到了。」魏何晏有些沉重,「我雖已活這麼大,其實也不過及冠,滿打滿算,母親也才三十來歲,原本就有人在暗處虎視眈眈,現在她離開了衛苘,離開了齊寂,甚至離開了我,不知將如何。」
「可有線索?」
聽了此問,魏何晏喪氣的搖了搖頭,隨後握了握拳頭,堅定的道:「我雖沒有線索,可我相信,衛苘那兒一定會有。」
魏何晏分明已有了主意,既然來尋我,想必是需要我做些事情。
可他便是衛苘之子,為何不直接去問衛苘,叫我一個外人插手這件事情,不是南轅北轍么?
許是我的心思就明晃晃的寫在臉上,魏何晏只頓了一頓,便解釋道:「我現在不能與他見面,那躲在暗處的人盯著的,不僅僅是我母親,還有他,我的身份他們無法證實,反倒安全些,若與他見面了,不僅會將我們倆置於險地,還會把事情越弄越亂,對找到我母親,沒有半點好處。」
馬車外忽然傳來輕輕地腳步聲,我與魏何晏同時噤聲。
原是車夫。
「主子?」車夫試探著喚了一聲。
我輕聲應了,馬車這才緩緩駛動。
待馬車行駛了一陣子,我才壓著聲音,允諾:「我會找機會去接近衛苘,你走罷。」
魏何晏未再開口,點了點頭,解了腰間的玉佩遞給我,猛的一拉抽繩,而後一把推開小窗,縮起身子,從那躍了出去,全程動靜極小,驚動不了任何人。
窗子四四方方,至多不過我肩寬,竟能叫魏何晏靈活的躍出去,我不由得嘖嘖稱奇,感嘆其神奇路數。
窗外是小道,道路兩旁,樹木叢生,蒼翠欲滴,飛快的向後掠去,風呼呼的灌進車廂,掀起簾兒,徒增冷意。
風大不因著馬蹄飛快,外面數不盡的枝葉在空中狂舞,遠處的雲,漆黑一片,幾乎壓到樹冠,估摸著不久之後,將要迎來一場暴雨。
皇宮離天最近,當是最先迎接這場暴雨的沖刷。
那兒仍一派莊嚴,我從側門進了皇宮,先去冷宮見了一個人。
見到她時,她正蹲在冷宮的角落裡,臉上的口子已經結了痂,那頭原本極好看的秀髮,亦剃掉了,光禿禿的,亮堂得很,手上拿了一根小樹枝,在戳著泥土完。
聽見動靜,抬頭看向門這邊,見是我,也不過是歪著頭瞥了一眼,繼而低下頭去,嘴裡念念有詞。
我攔住要隨我進來的奴才們,上前,蹲在她身邊,這才聽見她念得是什麼。
「一隻螞蟻,兩隻螞蟻,三隻螞蟻,四隻螞蟻,嘻嘻嘻……」
彷彿她確實已經傻得十全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