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貴人
鼓樂陣陣,由剛才歡快的節奏變成了柔和優美的旋律,只見殿中燈火都暗了下來,從兩邊小跑進兩排臉上蒙著紗巾的舞女。
統一的服裝,妙曼的身材,踏樂而至,在舞台翩翩起舞。
音樂聲漸漸高昂了起來。
元瑾忽然想起一句話:她來了她來,她蒙著臉炫酷出場了。
剛要笑出聲,果然有人進場了,是從半空中落下的。
一襲廣袖寬鬆的白衣,真的蒙著面,露出一雙柔情似水的大眼,眼中情意滿滿。
手臂上長長的披帛在她落地時隨風飄舞,這麼冷的天,她卻赤著足,腳踝上套著鈴鐺,落地后就在原地隨著音樂轉圈,鈴鐺清脆,披帛仙氣飄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視覺效果瞬間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
元瑾覺得這女子十分的熟悉。
女子轉了幾個圈后,忽然場中換成了鼓樂為主,伴舞們全都離場,舞台中央就剩下女子一人,鼓聲漸濃,女子驟然脫去了外衣,露出裡面的舞服,竟是緊身的露腰裝,款式有點像現代跳敦煌舞的演員服,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現的完美無缺。
且她腰肢纖細,柔和的動作中帶著一絲絲恰到好處的野性,圍著南豐帝來回的扭動,眼神全給了南豐帝,一看南豐帝痴迷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享受了。
女子玉手大膽的勾住了南豐帝胸前的衣襟,就在南豐帝想去捉她時,她又旋轉著離開了,挑逗的意思非常明顯。
現場的未婚小姑娘們全都羞的低下了頭,唯有元瑾看得津津有味。
顯然,又是個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子,若深究,恐怕今天的晚宴就是太后一手策劃的局吧,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太后一心想推南宮珉上去做太子,不料南豐帝在處決了南宮燁后直接將南宮珉派去打仗了,還提拔了董家人為威武大將軍,掌兵權,帶兵出征,這意味著什麼瞎子都看得出來。
皇后倒台,本來太后獨大,不想做小伏低的董貴妃又跳了出來,野心勃勃的太后怎會甘心就這樣大權旁落?最快速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找另外一個女人來分寵,分了董貴妃的寵愛,最好能生下個皇子替代六皇子,讓太后能重新有話語權。
元瑾聽到她娘低低的嗤笑了聲,顯然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而這時音樂停了下來,女子匍匐跪地,嬌嬌柔柔的說著恭祝語,南豐帝起身走下龍椅,率先鼓起了掌,他一開頭,下面自然跟著掌聲如雷。
太后十分滿意的笑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美人,快起來,地上涼。」
南豐帝親自將人扶起,又脫下大氅將人裹住,女子順勢倒進了他懷裡,一不小心,面紗掉地,露出一張清冷嬌媚的臉來。
周圍響起了高低不平的抽氣聲,有認識女子的人當即驚呆,這不是汝陽白家那位出了名的白姑娘嗎?
更有知道些內情的人咂舌不己,聽說這白姑娘在崇明書院求學時對慕家那個假世子有過好感,好像還主動追求過人家。
剩下一些不知情的人則悄悄打探著這位一舞驚人的女子是誰。
元瑾下意識的就去看平安公主,果然見她面色淡然的坐在那,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是白姑娘。」元嫣碰了碰她。
元瑾「嗯」了聲,沒有多語。
南豐帝被美人吸引,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太后高興的說道:「恭喜皇上又添佳人,剛才她跳的舞就叫瑤池仙,皇上覺得如何?」
南豐帝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山羊鬍令他看上去更加猥瑣。
「好好好,不知母后是從哪尋得這般仙姿亮麗的美人的,當真是有幾分仙女的味道。」
太后:「哀家也是從平安身邊搶來的人。」
平安起身:「回父皇,皇祖母的話,白姑娘是汝陽白家的嫡女,剛搬到京城不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還是崇明書院的女學生呢,兒臣十分喜歡她,故而走動的比較勤,經常邀她進宮陪我解鬧。」
「原來如此,」南豐帝的手就沒有從白月嬋的腰上拿下來過,「竟然是白家的女兒,你可願進宮?朕許久沒見過這麼精彩的舞蹈了,以後你能否天天跳給朕看呢?」
白月嬋紅霞滿臉飛,越發襯得年輕貌美,下面的人聽不清她是怎麼回答的,但隨即便看到南豐帝放聲大笑,無比開心。
「好,如此朕便封你為月貴人如何?」
現場又是一片嘩然,一個商賈之女,一來就被封為貴人,這是極不合規矩的。
然太后沒有任何意見,南豐帝又剛重新洗牌了政局,朝中多是他的親信,中宮皇后雖未被廢卻等同於無,一個瘋后自然也不會跳出來反對,白月嬋一飛衝天,封為貴人的事就這樣板上釘釘了。
下面的任何錶演都成了襯托,南豐帝總算還知道顧及顏面,沒有提前離場,只不過整個宴席都魂不守舍,只與白月嬋你濃我濃,對周圍的一切都敷衍了事。
太后目的達成,推說身體不適早早離開了,董貴妃忙著照顧幼子,對南豐帝的荒唐行為仿若未見,還相當真誠的恭喜了一番。
直到宴席結束,白月嬋都沒從南豐帝的腿上下來。
他們離開前,元瑾感覺到白月嬋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向了她,她也不躲,正面迎上她,嘲諷的勾了下嘴,白月嬋一直表現的柔情似水的臉,就有些崩裂。
結束后,元夫人說要去更衣,讓元嫣元瑾在廊下等她,那邊靖國公攜了一人走了過來。
元瑾一看,有點眼熟,又是個熟人?
「元二小姐安好。」對方先開口問好。
元瑾尷尬的屈了屈腿,叫不出人家的名字。
是個書卷氣很沈的少年,穿著官服,長的斯斯文文,看出她的尷尬,主動替她解圍。
「元二小姐許是不認識我了,我們在崇明書院見過,我是曾世業。」
元瑾努力的回憶,然後恍然大悟:「哦,是曾公子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沒想得起來。」
曾世業是崇明書院中唯一的一位貧民學子,在最開始燁王想為難她時,他還替她說過話。
元清原為元瑾解釋:「瑾兒,曾大人如今在鴻臚寺任職,是趙尚書的同鄉。」
原來如此,趙志勇本就出生貧寒,看來吳庸倒台後,南豐帝也是大力提拔寒門學子呀,不管怎樣,這倒是件好事,至少以後普通百姓再參加科考,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幾乎僅僅是陪考,很少有當官進爵的機會,估計南豐帝此舉也有平息寒門學子對朝廷科舉制度不公平產生的怨憤之意。
這個南豐帝,色令智昏,陰險卑鄙,多少還是有點政治手腕的。
這樣看來,曾世業有趙志勇保舉,將來前途無量。
「原來是曾大人啊,失禮失禮。」元瑾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
曾世業緊張的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就說道:「元,元二小姐不,不必多禮,折煞懷山了。」
懷山,是他的字。
遠遠的,元夫人走了過來,元瑾與他告辭。
回去的路上,元夫道:「這個曾大人年紀輕輕就入了仕途,以後前程不可估量。」
元家父女倆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元嫣「撲哧」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