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悼念
周家趁著這個勢頭，銷聲匿跡了。
但是，這些事情，蘇家卻沒有任何一人有心情高興了。因為，這樣的局面是蘇夫人一條命換來的。
蘇夫人的葬禮是在三天後舉行的，因為蘇家的名聲也好起來了。以前和蘇家有很多合作的人，也都來悼念。
項寧獃獃的跪在靈前，什麼也不說，只要有人來，她就跟著機械的行禮。
有人看見項寧很是詫異，因為好多熟悉蘇家的人，都清楚蘇家沒有這樣的家屬、但是這種場合，又不好多問。看著蘇轍還在旁邊，大家便都以為項寧是蘇轍的未婚妻之類的。
於是，也都心照不宣了。
顧席城是葬禮舉行后的兩個小時後來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倒是很能體現出對逝者的尊重。
蘇家雖然對顧家的意見很大，但是也不會在葬禮上為自己家鬧事。所以，顧席城很順利的上香了。
轉身的時候，蘇蘊便彎下腰，小聲的哭泣了一聲。「顧席城!」
聲音嬌氣，帶著滿滿的傷痕。
顧席城沒吭聲，目光卻看向正跪在那裡目光一眨不眨的項寧。
從剛才他進來，她就一直跪在那裡燒紙，人家鞠躬，她也鞠躬。人家燒紙，她也燒紙。人家哭，她卻是不動彈。
也有一些以為項寧是蘇轍的未婚妻的人，都在私下裡議論。這個未來兒媳婦，如果不想做樣子，就不要來。沒結婚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強迫。
但是既然來了，連個表面功夫都不做，也實在是不好看。
可是，蘇家的人都不說什麼，他們也不好說出來。
顧席城皺了皺眉，朝著那些議論紛紛的人不滿的看了一眼。盛南小聲道，「需要我去警告一下嗎？」
顧席城沒有出聲，但是也沒有說不用。盛南心照不宣，抬步去了。
顧席城才又看了項寧一眼，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追悼會結束之後，一行人便帶著蘇夫人的骨灰上山去了。項寧卻沒有動彈，她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似乎從那晚看見蘇夫人跳樓的額瞬間，她整個人便已經麻木成了一塊木頭。
蘇青峰看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便叫家裡的傭人先將她帶回家去了。
傭人嘆了一口氣，將她帶回家之後，便問她，「需要喝茶嗎？」
項寧不動彈，傭人便主動去倒了。這一天的，其實大家都很累。
等傭人倒水回來，發現項寧不見了，她頓時急了，慌忙去找。
……
項寧像是早已經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剛在客廳里坐下沒多久，就看見一個蝴蝶從門口的花圃中飛了過去，項寧獃獃的看著，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記溫柔的呼喚。
「阿寧，來抓蝴蝶。」
項寧便站了起來，跟著那個蝴蝶，慢慢的往前走。
蘇家門前的花園裡，年輕的蘇夫人帶著五歲的自己，撲著蝴蝶。她不小心摔跤了，忽閃著眼睛撲進了蘇夫人的懷中。
蘇夫人幫她溫柔的揉了揉，「我家阿寧這樣乖，長大了要嫁人的話，媽媽可捨不得。」
畫面一轉，蘇夫人不見了。還是那隻蝴蝶，帶著她又走過了客廳。
客廳里的椅子上，項寧和蘇夫人面對面的坐著。年紀稍大，但是依舊溫柔似水的蘇夫人正在泡茶。
她洗茶，點茶，每一樣都那麼溫柔美好，一杯茶泡好，她遞到項寧面前。「來，嘗嘗我的手藝。」
項寧伸出手，卻抓到了一團空氣。
畫面再一次消失，蝴蝶又慢慢的往前走，項寧依舊跟上去。
這一次，蝴蝶飛了很久，穿過了花園，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子面前。再然後，蝴蝶就消失了。
項寧抬眼看了一眼，那房子上面寫了幾個字。
西點房。
她木木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里，到處都是糕點盒子，還有很多模型，項寧順著思路往前走。最終在一個面點台前面，停住了腳步。
檯面上，還是沒有完成的糕點製作。
只是半成品，項寧伸手拿了一塊唯一做好的，小小的糕點，上面似乎還散發著蘇夫人手指上的香氣。腦中忽而想起，蘇夫人含笑說著的話。
「你喜歡的那個糕點，我還沒學會，等我學會了，再做給你吃。」
項寧只覺得心中有一處，猛然大慟起來，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將那枚糕點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大哭失聲。
「媽……」
這一聲媽，來的太晚了，江媛婷再也聽不見了。
……
傭人最終在西點房找到了項寧，找到她的時候，看見她蹲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她還以為項寧是摔倒了哪裡，可是檢查之後，發現她哪裡都沒事。
倒是最後看見她的手裡捏著一塊糕點，她才濕了眼眶。
以前夫人還在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鑽研那些糕點了。尤其是當發現項寧是自己的女兒之後，她每天都在西點房裡忙活著。
就連項寧在蘇氏出事那天早上，她都還在忙活。還專門為此定製了很多的模具和麵粉回來，一邊做著，她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等我的女兒回來了，就可以吃到這些好吃的糕點了。」
後來，是因為聽說蘇氏出事了，她才放下這些糕點離開。豈料，這一次的離開，卻已經是永別了。
傭人嘆了一口氣，便也沒有再上前勸。
自夫人走後，這麼多天，這位寧小姐，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或許外面的人都覺得她冷血無情，但是她是知道得，只有傷心到極致，才會沒有眼淚。
寧小姐，這是真的傷心了。現在，哭出來對她或許是好事，就讓她好好的哭一場吧。
蘇青峰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沒有讓他們去打擾項寧，只自己默默的站在門外。
等到項寧哭好了，最後手裡捏著那塊糕點出來，他才走上前來。「阿寧……」
「爸！」項寧終於叫了他一聲爸爸。
蘇青峰老淚縱橫，「噯！要是你母親知道了，不知……」
蘇青峰說到一半，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江媛婷已經死了，再也不會知道了。
父女倆突然就沉默了，再然後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晚上，項寧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第一次在蘇家休息的那天晚上，也是江媛婷來這裡陪著她，還幫她準備好了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