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殺人兇手

「兩位不用太擔心，夜老先生的身體狀況，療養院實時監控，目前為止還沒發現再次惡化的跡象。至於咳嗽，暫時沒太好的辦法，只能讓病人盡量保持心情平靜……」

雖然夜軍已經不咳嗽，但應小夫妻倆的要求，主任醫師還是仔細檢查了一遍。

總的來說，還是老樣子，治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看著病床上疲倦睡去的老人，蕭依心裡十分酸楚。

生命確實沒有危險，可身體上的病痛呢，是不是也能一併輕飄飄一語帶過？

夜老爺子住在療養院里，一應事宜都有專人打理照料，並沒有什麼需要家屬特別注意的地方，主任醫師和他們聊完老爺子的病情，就識趣地走了。

蕭依和夜影寒也沒有多留。

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讓老爺子見見孫媳婦，現在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老爺子又因為疲倦睡去，他們自然沒必要再留在這乾瞪眼。

從療養院出來，已是傍晚時分。

絢爛多姿的晚霞，將大半個天際都染得血水一般，就好像偌大蒼穹燃燒生命，迸射出的最後一腔熱血，紅的驚人，艷的奪目，卻分明透著一股不詳。

蕭依見過太多死亡，對此本能就有些不喜。

她下意識快走了幾步，眼看就要要走到車前，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我們經常過來看看爺爺吧。」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夜影寒眉頭一揚，就好像在問，怎麼了？

蕭依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可眼睛里卻一點笑意都沒有，「我就是覺得，生命挺無常的。好好的一個人，她可能上午還在對你笑對你嘮叨，下午說沒就沒了。」

夜影寒眼瞳驟然收縮了一下。

蕭依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自顧自繼續說道：「療養院雖然很豪華很舒適，可到底不是個能讓人心安的地方。都說，老人家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與其以後對著照片，後悔莫及地說懷念，我覺得還是在老人生前多用心多盡孝，你說呢？」

微微歪過頭，她看向身旁的男人。

夜影寒也在看她，眸光幽幽，透著莫測的詭光，「你很有孝心。」

蕭依覺得他這語氣古里古怪的，忍不住帶了幾分挑釁，反問他，「難道你沒有？」

「我有是因為他是我親爺爺。」

「那我有是因為我也有過爺爺！」

因為自己有過爺爺，所以面對別人的爺爺，就也會很有孝心？

「呵！」夜影寒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顯而易見的嘲諷笑容，薄削的嘴唇上下一磕，就吐出刀鋒般銳利的倆字，「虛偽！」

「你說我什麼？」

蕭依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夜影寒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虛，偽！」

蕭依，「…………」

她的聽力沒有問題，這個喜怒無常的混蛋，真的在說她虛偽！

這傢伙是眼瘸了，還是心盲了？

她雖然稱不上是一朵潔白無瑕的白蓮花，可自認為除了對敵人非常兇殘以外，其他時候還算是一個五講四美的社會好青年，怎麼就虛偽了？

啊？啊？！

蕭依心中瞬間奔騰過無數只羊駝。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想要拿高跟鞋砸開他的腦瓜，看看裡頭究竟裝了什麼！

不行！不能這麼粗暴！要忍住！

她答應過夜爺爺的……

「小寒這孩子打小就嘴笨面冷，如果他以後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甚至失望的事情，希望你看在我這個老頭子的面上，不要輕易放棄他，要努力的牽著他的手繼續走下去。只要找對了方法，其實你會發現，他實際上是個非常容易心軟的人……」

……才怪咧！

夜爺爺看見的「小寒」，絕對是帶了十級濾鏡的吧？

這傢伙明明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比更年期的女人還要難以捉摸！

現在還更過分了。

她好心好意提議經常去看望夜爺爺，不多誇誇她有孝心也就算了，這混賬傢伙居然還端著張嘲諷臉說她虛偽，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他的「金大腿」吧！

去他的「夜老爺子的拜託」！

今天她要是就這麼忍下去，那以後乾脆直接改名叫烏龜得了！

滿口銀牙被咬得咯吱作響，蕭依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虛偽』是個什麼意思，還請夜少當面指教一下呢。」

「什麼意思，你會不知道？」

「可我就是不知道，還請夜少直言。」

「好！很好！」夜影寒被她的頑固不化氣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卻冰冷的好似開了刃的刀鋒，「那我給你一點提示，吳江路——」

是巧合嗎？

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地方？

蕭依臉色陡變。

夜影寒一直死死盯著她，自然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變化，他眼底深處極快地掠過了一抹失望，隨後，又盡數歸攏於了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之中。

「看來你終於想起來了，殺人兇手。」

「哈？」

這傢伙叫她什麼，殺……殺人兇手？她殺她自己嗎？

蕭依控制不住的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本來還滿肚子氣，現在卻只剩下了好笑。

夜影寒見她這種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眼中卻是立刻湧現出了嗜血的猩紅光芒，「怎麼，輕易抹殺掉一條生命，不被任何人發現，讓你覺得非常愉快嗎？」

「我哪有這麼想……」

蕭依下意識反駁，說完她這才反應過來話會產生歧義，又連忙改口道：「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殺人不殺人的，我聽不懂！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別裝了！」夜影寒冷著臉厲喝：「聽不懂你聽到吳江路三個字會變臉？」

蕭依覺得自己快冤死了！

她之所以變臉，是因為吳江路是她前世出車禍的地方，根本跟什麼殺不殺人沒有半毛錢關係，這傢伙怎麼就非得認定她是殺人兇手呢？

「我變臉自然有我的原因，我，我……」

夜影寒冷笑一聲，用一種「編，你繼續編」的譏誚眼神看她。

蕭依氣的差點沒吐血。

也不知是不是被氣太狠刺激到了，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磕磕巴巴的說辭突然就順溜的續了下去，「我，我有個朋友在那出車禍過世，聽你提到那我當然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