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天上的星星
雖然看不到商慕宵的神情，但是賀朝顏可以感受到他正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她默默的站著沒動，任由著他把自己整個人都揉進懷裡，像是把她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柏子仁默默的轉過身，看著機場外黑的化不開的天色，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握緊了。
這趟飛機上只有他們三人回城，剛剛接到消息，商慕宵的母親宋丹莎乘坐的郵輪，遭到不明人士的攻擊，被擊沉了。
據國外媒體披露的消息，那條郵輪上共有605名乘客，獲救130名，其餘人全部失蹤。
宋丹莎就在失蹤人員名單里，現在那條河正在汛期，水流喘急，失蹤人員多半是凶多吉少。
過了許久，商慕宵才平復了情緒，鬆開了懷裡的人，「柏子仁，告訴機長，先去醫院。」
他說完站到旁邊，抬頭看向窗外，離城市已經很近了，霓虹閃爍猶如天上的星辰。
他當年父親死的時候，母親跟他說父親沒有走，只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會一直看著他們。
母親是不是也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人有旦夕禍福，事到如今他才發現，不管他有多強大，在有些事情面前還是渺小如螻蟻。
賀朝顏看著商慕宵矗立在窗邊的挺直背脊，有那麼一瞬間，彷彿看到了無形中壓在他肩上的千斤重擔，也看到了裹挾在他周圍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雖然剛才商慕宵抱著她，似乎是在汲取力量，可是此刻，她看著他卻覺得是完全被他摒棄在外的。
他們之間突然多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他什麼都沒有說，卻不動聲色的慢慢將她推離。
她突然有點慌，水潤大眼落在一臉擔憂的柏子仁身上，垂眸拿出手機給柏子仁發過去一條消息。
柏子仁看了眼手機，看了她一眼，又盯著窗邊挺直的背脊看了一會兒，才低頭拿著手機打字。
『老大母親乘坐的郵輪沉了，下落不明。』
賀朝顏看到這條消息，抬眸看向矗立在窗邊的人，心尖像是突然被人掐了一把，尖銳的疼痛從心尖迅速朝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她寬慰過很多病人家屬，知道好多讓人平復情緒的話術，但是此刻看到犖犖獨立的商慕宵，她才發現語言其實是非常蒼白無力的存在。
她走過去，抬手挽住他垂在身側的臂膀，輕輕將頭靠了上去，孺慕的蹭了蹭。
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會一直在。
商慕宵側目看著靠上來的人，卷翹的黑睫微微顫動著，像是兩隻正在振翅的蝴蝶，他看的閃了神，縈繞著他的孤獨和悲傷氣息亂成一團。
「你放心！」賀朝顏雖然沒有看他，也知道此刻他正看著她，盯著窗外漸漸明晰的萬家燈火，輕聲道：「阿姨，都還沒見過我，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商慕宵收回視線，看向窗外，嘆息般的附和道：「是啊！」
母親不止一次念叨過要結束行程回來見見兒媳婦，她都沒有見到賀朝顏，怎麼捨得離開。
柏子仁在後邊看了眼靠在一起的兩人，悄悄鬆了一口氣，垂眸繼續給商錦行發消息，「宋阿姨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一路小心！」
……
賀朝顏在醫院下了飛機，找曹醫生彙報了工作，「……曹醫生，剛才我報告的那些都是鎮醫院急缺的醫療物資，商先生的飛機一小時後會過來接受物質！」
「好！」曹醫生應了聲，手指在電腦鍵盤上瘋狂舞動，把她交代的消息傳遞給了後勤部門準備。
「曹醫生！」賀朝顏看曹醫生在忙，不便打擾，「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鎮醫院那邊的醫務志願者已經出現了飽和式支援，醫院這邊也從別的部門抽掉了人過來支援，暫時用不上她。
而且她也清楚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了。
她現在比較擔心商慕宵。
「小賀醫生！」疲憊的曹醫生見她要走，急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指還在鍵盤上飛快舞動，「等一下！」
聽曹醫生這麼說，賀朝顏停下腳步，轉回身看著忙碌的曹醫生，等著他的下文。
過了一會兒，曹醫生把物資清單給後勤部發了過去，這才抬起頭來，「聽說你和司主任是鄰居？」
她點了下頭，突然想起之前在司南家看到那一幕，眉頭不自覺的蹙了一下。
曹醫生沒發現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恢復的怎麼樣了？你去看過他嗎？」
他前幾天和幾個同事結伴去看司南，卻被兩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給堵在了門口不讓進。
「呃……司老師他……」賀朝顏吞吐著，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
對方畢竟是杜仲。
曹醫生看她吞吐的樣子，猜想她應該和他遇到了相同的情況，「你也見到那些在司主任家的人了，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好像是杜神醫的人。」她說，「我今天，嚴格來說應該是今天一早我看到杜神醫了。司老師是杜神醫的徒弟……」
「司主任是杜神醫的徒弟嗎？」曹醫生一臉驚詫，眉頭鎖的更深，神秘兮兮的拿出手機給她看，「這是他給我發的消息！」
賀朝顏迅速把消息對了一遍，那是一條語言簡潔的求救簡訊。
「杜神醫為什麼要把司主任關起來？」曹醫生問。
賀朝顏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我看那幾個人挺凶的，既然司主任求救了，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報警比較好。」
她也很想知道杜仲為什麼要把司南關起來。
曹醫生沉吟片刻，「報不報警等下再說，我先把報到院辦，看院辦怎麼處理。」
賀朝顏點了下頭，贊成曹醫生的提議，現在他們不清楚杜仲關司南的動機是什麼，貿然報警，不小心把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會有好處。
不過……
她轉念想到賀連翹，「曹醫生，賀連翹也是杜神醫的徒弟，她來上班的話，你問問她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曹醫生聽了她的話，如醍醐灌頂，「你看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我先把司主任的求救向院辦彙報一下，再找賀醫生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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