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夢
手機也沒帶,她獨自回到了她跟老公住的家,不過也就一個月,屋子裡就一點生氣也沒了,陽台上的花也枯萎了,電和水也被關了,照片也都被蒙上了百布,一片凄楚,很適合她現在的心情,她窩在沙發里想著東西,想的什麼她忘了,好像有什麼很重要她卻不記得了,連日的打擊與折磨早將她的精神磨完了,消瘦的身體也顯出連日來不思飲食的後果。
現在的她獨處是很危險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孕婦。
對了,她摸向肚子,醫生說她狀態不好,隨時有流產的可能,需要住院保胎,可大家被懷孕的事情震的把這都忘了,像是要印證她的擔心,肚子一陣絞痛,她覺得她要死了。
她從沙發上滾下來,覺得門離得她那樣遠,她還有些拒絕往門那邊爬,就這麼帶著孩子去見老公,不知道他會不會罵自己,肚子越來越痛,汗和淚一起流下,她艱難的看了看身下,血染了一地,孩子肯定沒救了,那她也不掙扎了就這樣吧,等下輩子吧,下輩子她一定不要如此活著。
帶著這樣想法昏了過去,再醒來卻是眼前這副景象,三娘很是無語。
老天是覺得她上輩子太平淡了嗎?才讓她現在變得如此離奇,還是說前面種種本就是她的一場夢,是夢嗎?為什麼疼的那樣真實?不是嗎?那為何現在也這般真實,身上的錦被,屋裡的陽光,縈繞在鼻間的香味,朦朧中的人聲。
好吧。實在猜不透就先不猜吧,總會有人給她答案的。
三娘又想放棄了自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田媽媽終於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二爺二夫人,雖然老爺下了禁令,可秀錦園又不是天牢,總有辦法的。
松煙疾步向前屈膝行禮:「奴婢見過二爺二夫人」。
二爺匆匆而過,二夫人跟在他的後邊,松煙退了出去,還輕輕帶上了前廳的門,自己立在門前,看著繁華的秀錦園,昨日覺得滿園的花都要敗了似的,今日卻如小姐般又恢復了生機。
二爺自三娘落水就未見到三娘,如今看著自己女兒巴掌大的小臉,淚就落下了,自己這個女兒百日前還在自己的院子,粉粉糯糯的一團,比她大哥夏似鐸小時候好看多了,整日都想抱著她,雖聽不懂話,也想同她聊天,看她露出小小的酒窩,就是這該死的酒窩卻把女兒一生葬送了。
二爺憤憤的握起拳頭,對二夫人道:「等三娘好起來,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接回自己的院子,最近我在走關係,想補個遠點的缺,到時候帶著孩子們去任上」。
夏家以文興家,夏家老爺夏進前朝考的科舉,在前朝任至給事中,經歷了改朝換代,竟能在一眾前朝官員被閑置的情況下任中書舍人,絕不是一般人,而夏家下一輩中只二爺功課最是了得,大爺走的是恩科,而二爺卻是實打實考出來的,現任左司郎中。是夏家最有前途的一位。
二夫人愣住了。
小孩子家的矛盾好了讓二娘給三娘賠不是就是了,怎麼說到外放。
田媽媽給二爺和二夫人端來了茶水,二爺與二夫人順勢坐在卧房的黑漆圓桌旁,點亮了琉璃燈,田媽媽也屈膝告退,縱使自己再心繫小姐也是個奴婢,那就要守著奴婢的本分。
二夫人不等田媽媽出去就道:「二爺為何有如此想法?」。
二爺道「這想法也不是今日才有的,我努力讀書考取功名本就是為了讓你們可以過的幸福,可三娘如今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我們還是去別處吧」
夏承宗不想說的太明,自己這位妻子本就不甚聰明,說的太多也沒什麼好處。
可二夫人卻不能理解他的苦心,出聲道:「二爺說這個,我卻是不贊同的,左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二娘如今都還在祠堂跪著,我們卻要帶著孩子出走,再說看看滿府的少爺小姐,那個有我們三娘過得好,如此還是不滿。。。」
二夫人話都沒有說完,二爺就怒拍了一下桌子:「你是捨不得這錦繡繁華了,怕跟了我出去受苦?你只看到孩子享受的榮華,卻不知孩子將要受的苦。你怎的如此糊塗」。
二夫人被嚇了一跳,自己是婆母娘家侄女,要叫婆母一聲姑姑,叫二爺一聲表哥,自嫁到這個家裡丈夫從未大聲斥責過她,自己也爭氣平安生下兩子一女,女兒雖被老太太抱去撫養,可女兒受老太太喜愛,什麼都是頭一份的,自己在妯娌間也頗有面子,今日二爺是發的什麼瘋,自己可不能平白被冤枉了。
「你是說我不為這個孩子著想?這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剛滿了百天就被老太太抱走,我雖十分不願,可你說老太太老來寂寞,養個孩子承歡膝下,也算我們盡孝了,在加上老太太見識廣博,能被老太太教養是孩子的福分,怎麼今日又來責怪我」
越說腔調越高,到最後都哭了出來。
二爺心裡憋悶,如果當時知曉父親的打算,他怎會將孩子交給父親。「總之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只管收拾便是」二爺覺得跟女人就說不清楚。
此時的三娘早就被吵醒了,聽這架勢是這幅身軀的爸媽了,可吵得什麼卻沒大聽懂,不過卻不難猜,估計是說這次得病的事那,小小的身軀就能被人害的靈魂出竅,被她佔據了,估計也是個命苦的,命苦的靈魂加一副命苦的身軀,前途實在堪憂,三娘覺得還是睡死過去拉倒。
二夫人聽完二爺的話急的從黑漆凳子上一躍而起:「二爺鐵了心要走?那怎麼能行,且不說二爺能謀得如何的出路,只這幾個孩子的前程可怎麼辦,鐸哥都十二了,這課業丟下了可怎麼辦,更何況再過幾年就該說親了,如何走得,鑠哥才四歲,已經開始啟蒙了,走了誰給他啟蒙」。
二爺皺了皺眉,這都是事,可都沒三娘的命重要:「為了妹妹,少不得委屈他們了」。
三娘雖是二夫人的驕傲,可兩個兒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如何能讓二爺拿來作踐。
二夫人幾乎失去了理智:「為了妹妹,滿汴京城去打聽,誰家的小姐似我們三娘似的,怎麼能好處都讓妹妹佔了,受了委屈就拿兄弟們的前程斷送,我不同意,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
二爺看她近乎癲狂,站起來急急的拉住她,低聲說道:「你小聲些,別吵醒了三娘,驚動了府里,再責怪三娘」。
這時候了還是只惦記三娘,二夫人甩開二爺的手臂繼續道:「她一個女兒家,過得比少爺都尊貴,從吃穿住行到學識教養,花的錢多了去了,說她是金山堆出來的小姐也不為過,如何這點委屈都受不過」。
等等!
金山堆出來的,床上的三娘猛然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