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測風雲(二)
過了不多時,遍體鱗傷的雲風便被幾名太監抬著送回了瑤華宮。傾國聽到聲響,急忙跑出來查看,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五內俱焚。
多年來,在整個雲清山,除了師父,便只有大師兄對她最好。在傾國眼中,大師兄武藝高強,無所不能,師父也曾多次稱讚大師兄是個好苗子,有心將雲門交付與他,而如今,為了她的安危,大師兄才化身護衛隨她回了宮。
可是,現在,大師兄就那樣氣息奄奄地躺在那,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像個死人一樣,無一絲生機可言。而與其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沾滿血污的袍子,已經看不出衣料原本的顏色。猩紅的血液滴滴答答,一路從總務府到瑤華宮,流了一路。
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傾國一雙美目緊緊盯著雲風,卻看不出絲毫波瀾,她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或許是太過用力的緣故,竟有血珠從她的唇齒之間滲出來。青蔥般的玉指也緊緊握住,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見公主沒有反應,一院子宮女太監也不敢上前,只得站在當場沉默地看著這令人膽顫心驚的場面。
那幾名太監將雲風放下,沒有說話,只是向著傾國行了禮,便匆匆離去了。
傾國盯著幾個太監落荒而逃似的背影,身體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隨即她大哭出聲,撲倒在雲風的身旁。
「大師兄,大師兄,你醒過來啊……」
到底是半夏在宮裡頭待得久了,又年長几歲,心裡是最有分寸的,她朝著楓荷使了眼色,楓荷人也機靈,急忙上前,與半夏一左一右將傾國攙扶起來。
「公主,您且先冷靜,奴婢瞧著雲護衛傷重,還是救人要緊啊。」
傾國猛烈地抽噎著,彷彿要使勁把眼淚憋回去。
富貴也是個機靈的,趕緊差了幾個小太監,將雲風抬進廂房去幫他處理傷口。
傾國看著血滴滴答答從雲風身上流下來,一路從瑤華門流到廂房,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她身子軟塌塌地靠在半夏身上,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半夏,他會不會死?」
半夏沒有說話,人被打成這樣,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這個時候,她該怎樣跟公主說呢?
突然,傾國像是想起了什麼,彷彿看到了光明一般,一把抓住半夏的手:「宮裡有大夫的對不對,半夏,你快去請大夫,這樣大師兄就有救了。」
看著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望,半夏卻面露難色:「公主,雲護衛是皇上下令打的板子行的刑,是不可以宣御醫來醫治的。」
半夏的一句話使傾國的心如墜深淵,流了那麼多血,如果不能醫治,大師兄還能活命嗎?
這時,卻見富貴匆匆跑來:「公主,雲護衛醒了,您可要去瞧瞧?」
方才他們幾人為雲風簡單處理了傷口,敷了葯,以為他還會昏迷幾日,不想他竟悠悠轉醒。
傾國來不及多想,便衝進了雲風所在的廂房。
雲風的傷口被上了葯,此刻正側躺在床榻之上,他沾滿了鮮血的衣袍被扔在一邊,看起來仍是觸目驚心。
見傾國進來,雲風先是一驚,隨後蒼白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微笑,卻無力說話。
「大師兄,」傾國來到榻前,不禁淚水漣漣,「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你不是為了保護我隨我入宮,又怎麼會受這樣的折磨呢?」
雲風無力地搖搖頭,想要抬手為傾國拭去淚水,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手抬到一半又無力垂下。
「大師兄,待你傷養好后,我就去求母后,讓她送你出宮,你回到雲清山去,不要再回來了,我不要你再被打板子,不要你再受宮刑。」傾國抓住雲風的手,發現他的手竟然冰冷得不似活人。
雲風看著傾國,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心中哀嘆一聲,單純的寧兒,你可知宮刑是何意思……但終究,他一句話也沒說,只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不知不覺中便沉沉睡去。
半夏本是擔心傾國,剛剛便追著她跑了進來,聽到傾國說的話,遲疑一番,終是走過去將傾國攙扶起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傾國頓時瞪大了雙眼,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大師兄他可是家中獨子,這樣一來,我該怎麼跟他的父母親人交代,怎麼跟師父交代?他可是師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