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賭博
這是一座荒涼的古老城池。
街巷齊全且寬闊，樓宇處處，曾經輝煌，但放眼望去，無處不充滿了一股破敗的氣息。
天空陰沉沉的，還透著微微發紅的光，彷彿隨時都要滴血下來一般。
陸林站在街頭巷尾處，目光望著遠處望去。
超過百米，一片迷茫。
不僅如此，當他的意識往下沉浸，卻感覺到兩米之下，居然一片荒無。
整個空間，彷彿深淵，又或者是高懸於半空之上。
所以……
這兒，便是傳說中的天羅秘境咯？
似乎很多已知的規則，於此處，都顯得格外的異常。
截然不同。
或許這就是它之所以能夠成為多重世界的共同交匯點吧？
初來乍到的陸林，緩步行於此間。
心態平和。
雖然此番過來，已然是破釜沉舟，不再計較任何身後事……
但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過於糾結，斤斤計較，對大計，卻是沒有任何益處。
坦然對待，或許才是做的。
他，畢竟是一方世界的唯一真神，自然有著「神」，本該有的氣度。
而很快，一切的平靜，卻是被一個修長的身影給打斷了。
那是一個全身塗滿白色符印的豬臉怪人。
那傢伙身高一丈，體格魁梧，滿臉惡相，手中拿著一根鉸鏈流星錘，有如熔岩一般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陸林。
陸林與它對視，下意識地去判斷對方的品級。
但隨後，他卻發現，對方無品無級。
這時陸林方才醒悟過來，這兒已然不是彼方世界，沒有天道系統的加持，也沒有具化的分類。
與此同時，那豬頭怪人，卻是邁著沉重的腳步，揮舞著流星錘，絲毫不講道理地朝著陸林這邊猛然衝來。
一句溝通的話語都沒有。
天羅秘境，便是一個已被遺棄的諸神角斗場。
這是那位「能言善道的觀察者」，也就是自稱「陸言」的傢伙，跟陸林透露的信息。
它被遺棄了，但規則仍在。
也就是說，即便是沒有了「觀眾」，它依舊是一個實打實的角斗場。
無處不在的爭鬥。
儘管陸林可以選擇直接脫離戰鬥，不與對方爭鬥……
但猶豫了半秒鐘之後，他還是選擇了接敵。
資訊很重要，但實操也必不可少。
初到貴寶地，就得多接觸……
鐺、鐺、鐺！
電光火石之間，那頭長相恐怖的豬頭怪人轟然倒下。
從致命的傷口處，飛出了一縷肉眼不可見的光華來，落到了陸林身體里。
增進端坐過神座之上的陸林，對於這東西自然不陌生。
靈。
又或者說，三魂七魄其中的一縷……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吸了一口氣。
五星往上，超凡未滿……
這大概就是那位豬頭怪人的真正實力。
很難想象，在這天羅秘境之中，隨意碰到的一名「小怪」，居然都擁有這般的實力……
那麼作為此界的執掌者，又該是什麼水平呢？
光只是一抹靈落，都有超凡水準……
那麼本尊，又該是何等狀況？
陸林心中估量著，卻沒有太多驚慌。
真正坐到了他的這個位置，心性早就磨礪得與尋常人截然不同。
天然自帶一股傲氣……
若真「唯唯諾諾」，又何以成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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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轉轉小半天，陸林在連續遇到了三名有如魔怪，毫無理智一般的敵人之後，終於碰到了一位旅者。
那是一個叫做「呼倫」的精靈王子。
雙方見面之後，彼此都保持著一段的距離。
隨後對方嘗試著與陸林交流。
簡單地試探之後，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來……
通過短暫的交流，陸林得知這位精靈王子，是來自一個被稱之為「世界樹神國」的世界。
那是一個建立於一棵通天徹地，彷彿整個天地一般的世界樹上的國度，裡面有皎月精靈、藍精靈、暗夜精靈以及血精靈等不同族群，人數超過千萬，除了少數墮落精靈之外，大部分的生靈都熱愛生活、美食與藝術，擁有著漫長的生命……
而呼倫則是其中七大傳奇高手之一。
他甚至擁有著精靈王的第一繼承權……
但這一切，卻都在「波比瘤般蟲」抵臨之後，全部都如夢幻一般破滅了。
不管是有如王者一般的皎月金陵，還是諸位墮落的血精靈，甚至是世界樹本身，都沒有逃得過波比瘤般蟲的侵蝕。
祂，就如同黑洞一般，將一切都給吞噬殆盡。
至於他，也是拼盡全力，方才逃到了此間來，得以苟延殘喘……
然而他所在的世界樹神國，還僅僅只是被吞噬的世界之一。
那位波比瘤般蟲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
與呼倫王子的交流，還算和諧。
兩人都保持著足夠的友善，並沒有出手較技，而是以交換情報為主。
當然，這並不表示對方是一隻善良的小白兔，完全人畜無害。
事實上，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下來，作為世界樹神國的遺民，這位呼倫王子絕對是天羅秘境之中，最頂尖的那一批人。
至少是中上水平……
不僅僅是實力，而且還有眼光。
他一眼，就瞧出了陸林的不凡……
也知道與這樣不凡之人的交集，友誼比其它要重要得多。
而對於陸林而言，這天羅秘境雖然有各種離奇之處，但終究不過是一處中轉站而已。
他的目標，卻是井上之境。
也就是天道子，以及陸言他們所在的世界……
……
三天之後，通過一系列的挑戰，陸林來到了一位峨冠博帶、一身仙氣的老道跟前。
那人打量著陸林，陸林也毫不在意地回視著對方。
好一會兒，那老道問：「你的宗門傳承，是龍虎山？」
陸林點頭，說：「對。」
那人哈哈大笑，隨後滿意地說道：「陸言跟我說過你，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這麼快，就來到了我的面前……」
陸林說：「我以為你會怪我太慢了。」
老道搖頭，說道：「不，雖然你在你的世界里，是一方霸主，但在這天羅秘境，卻不過是一位陌生來客。能夠有此表現，已然難得——所以，你打算通過我這裡，重返人間？」
陸林糾正道：「是你們的世界，而不是人間……」
老道聽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隨後他點頭說道：「對，我們來的世界……」
他沒有繼續多說，而是領著陸林，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符籙法陣之前，雙手擊空，卻有一道光門憑空浮現。
老道指著光門說道：「往裡走，你就會去往你要去的地方。」
陸林拱手，說：「多謝。」
隨後他準備離開。
但這時那老道卻叫住了他，說道：「貧道善揚，也是龍虎山一脈——你若有機會，去龍虎山祖脈瞧一眼……」
陸林聽了，返身回來，拱手一禮：「喏。」
緊接著，他往光門一步踏去。
消失不見。
……
善揚老道站在法陣之前，久久駐足。
即便那個年輕人的身影，消失許久，都沒有離開。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說道：「彌勒智近乎妖，他的算計，又豈是你能預料得到的？你有沒有想過，你費盡心機，將人弄出來，只不過是以身飼虎，讓那傢伙大補一餐而已……」
善揚老道身後，有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那人正是陸言。
他臉色平靜，雙目有神，淡然說道：「陸左失蹤許久，一直沒有線索，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有賭一賭……」
善揚老道問：「你難道瞧不出，這個年輕人，本就是彌勒的一縷意識嗎？」
陸言說：「之前不確定，後來知道了。」
善揚老道問：「既然知道，那你還如此推動？」
陸言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陸林是陸恪的意識分身，但那又如何？牙齒和嘴唇，都還會打架呢，分神擁有了自我意識，就一定會趨於本能去融合？我看不一定……」
善揚老道說：「你都說意識融合，是本能了，還頂什麼嘴？」
陸言卻笑了。
隨後他抬起頭來，雙目清澈，炯炯有神地說道：「善揚前輩，你一生修道，不惹塵埃，卻是不知道，人世間，有許多的真情，能夠超脫一切，甚至凌駕於本能之上的力量……」
講到這裡，他的嘴角往上翹起，滿是甜蜜地說道：「特別是某些感情。」
如果那人，是聖徒尤金，又或者王安石這種人……
他就不賭了。
但偏偏笑到最後的，是這個陸林。
正因如此，所以才會讓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