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番外（葉湑）

在秦堇申死後的日子裡，我無一日安寧。

大臣內亂，沐國發兵，內憂外患的局面讓自己忙的昏天暗地。

待局勢明朗一點，我夜夜夢到秦堇申，那個少年，拿著難看的花燈，緊張靦腆，站在自己面前，訴說著他的感情。

一連幾個月夢到秦堇申，我知道自己這輩子就折在秦堇申這三個字里了。

愛不得，放不下，至死方休。

「太後娘娘，秀女進宮了。」門外，服侍葉湑的大宮女恭恭敬敬說了一句。

從回憶里醒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勾起一個稱不上笑容的弧度，起身，拿起念珠朝著外面走去。

秦堇申，我這輩子，始終繞不過你這個深淵。

下輩子，我不要在遇到你，愛上你。

我要找一個能和我攜手一生白頭到老的人。

驕陽掛在空中，皇城裡最尊貴的女人緩步走在紅牆青瓦的長街中，一身尊榮，無邊孤寂。

看著葉罹第一次喜形於色大發雷霆，我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他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葉罹冷著臉，看著自己的生母，一字一句道：「母后，兒臣心悅顧暖，兒臣不希望在看到選秀這等事情的發生，還請母后體諒兒子一片痴心。」

我愣了一會兒，看著強勢的葉罹，緩緩笑了，笑容帶著或多或少的悲傷。

顧暖那個小丫頭可是顧月齊的掌中明珠，葉罹配得上嗎？

當顧暖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看著葉罹靦腆緊張的模樣，我似乎看到了當年的秦堇申，那個少年，拿著花燈向她表達心意。

年少可真好啊。

顧暖，人如其名，就是一個暖烘烘的小太陽，粘著葉罹的時候，也不忘抽時間來陪陪我這個孤寡老人。

我知道這個小丫頭一心想要緩和一下我們母子的關係，可是不可能的，我們之間的隔閡太深了。

也是為難這丫頭一片苦心了。

我和葉罹說過，好好待顧暖，若是辜負了顧暖，不然她不介意弒殺親子。

提親，下聘，成親，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很好。

時間總是這麼無情，帶走了身邊的人，帶不走我悲哀的過往。

我老了，頭髮花白步履蹣跚，一輩子困在深宮，看著顧暖從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變成遊刃有餘的皇後娘娘，看著她生兒育女，看著她在這個地方活出了她曾經最嚮往的生活。

老了之後，有一件事情讓我清清楚楚的記得。

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好冷，除夕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中午打盹的時候，夢到了和秦堇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也就是那一年的除夕，雙子山上接連逝去了兩對夫妻。

顧月齊的死，來的又快又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動身前去奔喪。

聽說，顧月齊咽氣的時候，燕池羽也跟著她走了，夫妻兩個是合葬。

生死不離，多好啊。

這才是至死不渝的愛情啊，兒女雙全，多麼令人羨慕。

我在靈堂里見到了顧棠。

這位老家主，背脊佝僂頭髮花白，唯有一雙眼睛還是那般銳利。

他很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妻子早已離世，如今又送走了女兒，對於這位老人，該是何等的悲傷。

離開雙子山的時候，我病倒了。

回到皇城，我有預感，我的大限要到了。

我這輩子已經了無遺憾了，死後到奈何橋上，一定要多喝幾碗孟婆湯，將這輩子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

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少年，笑得靦腆，拘謹不安的看著她，輕聲訴說著愛戀......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的鐘聲響起，病榻上的老人，眉眼溫柔的離開了，嘴角掛著那麼一絲絲笑容，不帶一絲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