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像是……腦漿子？！
從船舷處一躍而下的胡曉山，手裡是緊緊攥著繩子的，但跳到半空的時候，繩子卻是瞬間繃緊，讓胡曉山的身體猛地一滯！
繩子太短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胡曉山毅然鬆開了手——電光火石之間的抉擇，直接關係著楚楠的性命。
看著胡曉山鬆開繩子，兩位船工心頭均都一沉，但他們即使想攔，也根本沒辦法做到。
他們也想救人，但在水龍捲這種極端天氣里跳進海里，和找死幾乎沒什麼區別。
即使他們的水性再好，自保的難度也是極大，更不用說還要救人……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嘆著口氣搖了搖頭。
他們覺得，這兩個大學生，這次是九死一生了。
或者，是十死無生……
狂風巨浪中，兩朵距離很近的水花相繼泛起。
只不過，其中一個大一些，另一個則小了很多。
「救……」
「救……」
「命……」
風浪中，一點水性都沒有的楚楠並沒有直接沉進海水裡，而是被浪頭卷著在水面上沉浮了幾下。
借著這幾次沉浮，胡曉山才得已發現他，並竭力遊了過去。
胡曉山的水性極好，好到可以在水裡追魚。
當然，他心裡也明鏡一般：在水龍捲這種極端天氣中，水性好，並不代表沒有危險。
這就像一個在陸地上行走的人遇到了龍捲風，即使他走得再快、再穩，被龍捲風卷進去的話，也會命懸一線。
更何況，他水性雖好，但終究不是一條真正的魚……
「堅持住啊楚楠，一定要堅持住！」一邊拼盡全力地游著，胡曉山一邊在心裡暗道。
雖然因為風浪的原因，胡曉山游得極為費力，但二人落水的位置本就離得不遠，所以沒用多久，他便游到了楚楠身邊，將已經沉進水裡露不出頭來的楚楠託了起來。
「救……」
「呼——呼——」
感覺到自己又露出頭來，楚楠連忙大口地呼吸起來。
「放心，沒事了！」胡曉山大聲喊道。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說著，楚楠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驚懼、感動、欣喜……
種種滋味一齊涌了上來。
「廢話！」一邊說著，胡曉山一邊更加奮力地游泳。
此時的他，不僅要托住楚楠，還要追趕漁船。
至於怎麼上船，他倒是不太擔心。
船上有兩位船工，只要他們拋下繩子來接應一下，上船並不難。
「快！快啊！」漁船上，不僅兩位船工一直注視著水中的二人，船艙里胡曉山和楚楠的同學們也都極為焦急。
其中有幾個人還想要出來幫忙，但被兩位船工吼了回去。
這時候出來，還不夠添亂的。
看著胡曉山在風浪里游得極快，兩位船工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繩子。
只要再近一點，他們就能將繩子拋擲到胡曉山的身邊。
雖然風浪會有些影響，但這兩位見慣了風浪的船工，卻自信可以做到。
最起碼，拋個三五次總能成功……
只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就在胡曉山越游越近，眼看著就要進入救生圈拋擲範圍的時候，風力卻陡然再次加大了幾分！
隨之而來的，便是浪頭愈發兇猛，將水裡的二人硬生生地又拍遠了一些。
見此情景，船上眾人原本已經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不由得再次提起了一些。
「完了！」緊緊地攥著繩子，一位船工沉聲說道。
就在大家心頭髮緊，想救援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候，胡曉山迅速從腰間取下彈弓，短暫鬆開了楚楠一個剎那，將小箭猛地射了出去。
「叮——」
船上的眾人只聽見一聲脆響，那支剛剛用來射魚的小箭，已經深深地釘進了艙壁上。
說時遲，那時快。
胡曉山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手腕上摘下收線器，將其連同魚線一起綁在了楚楠身上。
他不敢將兩個人的體重全部寄托在一根細細的魚線上，雖然這魚線也算堅韌，但兩個人的體重合計超過三百斤，再加上風浪的力量，掙斷的可能性極大。
再者，胡曉山對自己的水性也是極為自信，雖然風浪很大，但只有他一個人的話，自保應該沒什麼問題。
畢竟水龍捲來得快去得也快，以他每次能在水裡憋氣五分鐘的紀錄，最多出來換兩次氣，水龍捲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見到胡曉山的一系列動作，再看他鬆開了楚楠，兩位船工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顧魚線勒得手生疼，立即拚命地拉了起來。
此時的楚楠，就如同一隻被捕到的魚，被兩位船工合力拉近。
等到距離足夠近了，其中一人拿過一個大大的抄網，直接把楚楠當作大魚一般撈了起來。
而胡曉山這邊，因為不用再托著楚楠，壓力也是陡然一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控制著身體沉進了海水裡。
相對於海面上的狂暴，下面卻是安靜了許多。
反觀兩位船工，當他們看到胡曉山是吸氣後主動沉入水裡的，原本緊繃的心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曉山，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終於被拉上了船，楚楠卻是並沒有鬆懈下來。
他緊張地看著海面，喃喃地自言自語。
胡曉山是因為救他才身陷風浪洶湧的大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得自責死！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萬幸的是，水龍捲並沒有直接吸在船上。
在爆發了兩次大的風浪之後，水龍捲終於漸漸遠離。
其間，胡曉山還浮上來換了一次氣，並給大家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這讓大家稍稍鬆了口氣。
只要胡曉山能在水裡再堅持幾分鐘，這片水域就可以恢復風平浪靜，他也就可以安全了。
「我靠！」就在胡曉山再次主動沉入水裡后不久，他緩緩踩著水的雙腳突然一滯！
「這是撞了什麼邪？屋漏偏逢連陰雨？」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吸力，胡曉山不由得在心中急道。
「暗涌漩渦！我這是倒了幾輩子霉啊？！」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韜晦以待的想法，而是猛地爆發了全力，向著與吸力相反的方向奮力衝去！
他已經顧不上漁船在哪裡，當下最關鍵的，是先逃脫出這個漩渦，保了小命再說！
身為漁民的孩子，他自然明白，這種暗涌漩渦的兇險程度比水龍捲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胡曉山竭盡全力地遊了許久之後，他終於無力地發現，剛才的努力並沒有讓他脫離漩渦，反而還越陷越深，以至於想浮到水面上換口氣都做不到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儘快脫離這個該死的漩渦。」因為缺氧，胡曉山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胸口也如果要炸開似的，極度得難受！
而且他也明白，一旦意識陷入停滯，他的小命也就完了！
「特么的，都說好人有好報，我特么連雞都沒殺過，走路都躲著螞蟻的！」
「天天調戲楚楠，可我特么的也還是個黃花大小子啊！」
「爸，媽，我不想死啊……」
……
胡曉山已經盡了全力，但他的努力，卻並沒能讓他脫離漩渦。
在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無數個畫面之後，他終於徹底被漩渦吸了進去，就好像被黑洞吞噬的星辰，根本無力逃脫……
「呯——」
迷迷糊糊中，胡曉山的額頭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力度之大，讓他感覺頭都裂開了！
這下撞擊，也讓原本意識模糊的他，又短暫地清醒了一瞬。
疼，疼得要死！
這是胡曉山最直接的反應。
就在額頭傳來劇痛的同時，他感覺額頭上有什麼東西涌了出去，好像是……
「腦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