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還不如早死早托生！
「船工大叔！」看到身上系著一根繩子，幾乎要和他臉對「臉」的船工，胡曉山不由得心頭一喜！
這是船工大叔來救他了！
不過，這份喜悅並沒有維持多久，只不過零點幾秒過後，便又被深深的悲傷和無奈所掩蓋——雖然大叔距離他這麼近，但是，對方又如何能夠知道，他就是胡曉山……
胡曉山清楚，大叔腰上系著的那根繩子是安全繩，每當大叔發出信號，船上的人就會把他拉上去。
但是，系著繩子就真得安全嗎？
如果不慎撞到礁石，或是繩子纏到礁石上，也是九死一生的。
就像剛才，如果不是大叔的水性好，恐怕就一頭撞在這個珊瑚礁上了！
「大叔，別白費力氣了……」胡曉山想大聲呼喊，但此時的他，卻是一丁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身為一隻珊瑚蟲，想喊出聲音來絕對是痴蟲說夢……
搜尋了一會兒后，大叔拉了拉腰上的繩子，隨即，他便迅速升了上去。
這是胡曉山變成珊瑚蟲之後，第一次見到搜救他的人，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畢竟以他如今的視力範圍，能有這樣的「邂逅」已經極為難得……
「看樣子，我的『屍體』還沒有找到啊。」胡曉山心道。
很顯然，如果找到他的「屍體」，船工大叔不會再下水搜尋的。
胡曉山不知道的是，在他陷入暈厥後，他的身體被從漩渦里甩了出去，飄到了不遠處的一片海草林里。
那片海草林雖然不算太過茂密，但潛水者一般都不敢深入。
而且，前段時間那片海草林中出現了幾條寬大的裂縫，他的身體恰好落進其中一條裂縫裡。
那條裂縫很深，他的身體下沉了很久才落到實地。
海底的光線本就昏暗，再加上海草和裂縫等不利條件，胡曉山的身體想要「重見天日」，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位船工大叔在與胡曉山近距離「邂逅」了一次之後，又接連跳進海里好多次。
另外一名船工也找來了一根繩子，同樣竭盡全力地展開搜尋。
此時，漁船早已拋了錨，一來是為了安全，二來也是怕船漂移得太遠，對搜救胡曉山產生影響。
但是，即使距離再近，他們又怎麼能找到已經變成一隻珊瑚蟲的胡曉山？
這已經註定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兩位船工已經不知道下水了多少次。
期間，他們多次從對方的腰上解下繩子，然後緊緊地系在自己的腰上。
雖然時值七月，但海底的溫度依舊很低。
冰冷加上體力的透支，使得兩位船工的臉色很快就極為蒼白。
雖然有心繼續搜救胡曉山，但他們卻是已經盡了全力，再繼續下去的話，他們也難免會有危險。
隨著兩位船工的不支，幾位會水的同學又自告奮勇，繫上繩子輪流下水進行搜救。
不過，兩位船工都沒能找到胡曉山，水性和搜救經驗明顯差了很多的大學生們，成功的可能性自然更是微乎其微。
但事已至此，大家心裡想的已經不再是能不能找到活的胡曉山，到了現在，能找到他的屍體，也算是對他父母的一個交代。
甚至，有人所想的已經只是盡自己的一份力，不會留下遺憾罷了。
此時，因為早就有人打了求救電話，搜救船和直升飛機也已經趕到，迅速投入到了搜救之中。
只是，再有經驗的人、再先進的設備，也註定無法找到胡曉山……
「大叔，求求您了，您教我潛水吧！我要下去救曉山，求求您了！」船上，楚楠央求已經體力透支的一位船工。
即使是臨時抱佛腳，他也要趕快學會潛水，只要能在水裡行動，能讓他尋找胡曉山就行。
哪怕不會憋氣技巧，多喝幾口水也無所謂。
……
「餓啊……餓啊……」
「吃啊……吃啊……」
「香啊……香啊……」
……
就在胡曉山既感動、又鬱悶的時候，身邊又傳來一陣木訥的聲音。
隨著這些聲音的發出，那些明顯比他小了許多的珊瑚蟲們，開始伸展開一根根「精緻」的觸手，在水流中捕捉比它們更微小了許多的浮游生物。
那是它們賴以生存的食物，與體內的蟲黃藻一起，為它們提供著不可或缺的能量來源。
隨著珊瑚蟲們的觸手不停地揮動，一隻只微小的浮游生物被它們捕獲，成為了它們香噴噴的食物。
這些食物被送到「共胃」里，一起消化、吸收——珊瑚蟲們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但卻也是一個「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它們生死與共、「唇齒」相依……
聽著這些聲音，胡曉山不由地也感覺有些餓了。
這是一種進食的本能，即使他已經重生為一隻珊瑚蟲，卻也是免不了進食的需要。
「我可不想吃那些小蟲子，太特么噁心了！」雖然身體的本能「提醒」胡曉山應該進食了，但他根本就沒那個心情。
而且，一想到要以那些浮游生物為食……
「我還是餓死自己得了！與其做一隻蟲子，還不如早死早托生！」
……
在緊張的搜救中，白天很快就要過去。
而到了夜裡，搜救的難度呈幾何倍數的增加——在漆黑的海底尋找一個人，根本就不是大海撈針那麼「簡單」……
楚楠的天賦不錯，沒用多久，他便在兩位船工大叔的講解下，掌握了簡單的潛水技巧。
處於極度自責中的楚楠，甚至都沒有好好消化、琢磨那些要領，便不顧眾人的勸阻，繫上繩子跳了下去。
雖然這樣一來，他免不了要喝不少海水，但救人心切的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海水並不衛生，即使是已經重新變得清澈，也還是有很多的細菌和微生物。
不過，相對搜救胡曉山，那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大不了，回去吃點抗生素和防寄生蟲的葯……
身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旱鴨子，楚楠對下水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的。
尤其是又深又冷的海水！
但胡曉山是因為他才遇險的，而且，家境不算富裕的胡曉山本來也沒有打算參加這次活動。
租船需要湊份子，那可是他一個星期的生活費！
要不是楚楠生拉硬拽，胡曉山此時應該在學校圖書館里看書……
由此一來，楚楠更加無法說服自己休息，別人也無法說服他。
他就像中了魔怔，不管不顧！
最開始的時候，他讓船上的人每隔兩分鐘拉他上來一次。
漸漸地，延長到兩分半、三分鐘……
到了最後，他已經可以堅持三分半鐘不換氣！
這個時間，雖然比起胡曉山這樣的「魚鷹子」還差了許多，但也已經極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