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宮變
皇宮,勤政殿。
殿里燒著上好的木炭,將整座殿烘得暖和,與外面的天寒地凍形成鮮明對比,又有縷縷香煙從蟠龍鎏金爐里散發出來,沁人心鼻,安定心神。
皇帝軒轅睿一人坐在書桌旁,一張經過歲月磨礪的臉嚴肅而又帶著威嚴,他舉起手中的筆,卻遲遲未在紙上落下。
這時,殿外傳來細微的聲響,軒轅睿抬頭一看,一道風情搖曳的身影走了進來,那是他最寵愛的妃子——緋妃。
她長了一張極為妖艷的臉,一雙眸子似盈盈秋水般有著道不盡的情意,一襲綉著大片海棠花的水紅色錦裙更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妖冶。
「皇上,」她輕輕喚了一聲,聲音嬌媚如絲。
「愛妃這麼晚不睡,可是在為明天的上元燈會擔心?」軒轅睿擱下筆,一把將走到身邊的緋妃攬入懷中。
「在為上元燈會擔心的是皇上您吧,」緋妃巧笑嫣然。
軒轅睿聞言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了幾聲,的確,他居然就把自己的心裡話問出來了。
「愛妃可是身體不適,怎麼今晚這麼少話?」軒轅睿看著依偎在他懷中的美人,感覺她今晚有些與平常不太一樣。
「皇上多慮了,臣妾今晚可是有很多話要對皇上說呢,只怕皇上您,不愛聽,」緋妃將頭埋在軒轅睿的胸膛,語氣里分明是撒嬌的意味。
軒轅睿聞言喜笑顏開,說道:「愛妃有什麼話就說吧,朕赦你無罪。」
「那......臣妾可就說了。」
「說吧。」
「那就請皇上您,寫一封退位詔書吧,內容臣妾說,您來寫,如何?」依舊就軟糯的聲音,卻隱隱帶著幾分狠意。
軒轅睿臉色大變,將懷中的緋妃推了出去,這才發現,自己竟是雙腿不能動彈。
「來人,來人,護駕,」軒轅睿對著門口大聲喊著,但是,沒有聲響,一點都沒有,就像外面沒有人一般,不,也不是沒有人。
當一個身穿甲胄的男子領著四個士兵,帶著刀慢慢走近的時候,軒轅睿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頓時整顆心沉到海底。
「秦軻,是你,」軒轅睿握緊的大手顫抖著,滿眼怒火地看著底下他最為信任的禁軍首領,「朕將保衛皇宮的禁軍首領之位給你,你為何要背叛朕?」
「皇上多慮了,末將走到如今這般地位,靠的可是自己的能力,」那中年男子臉上噙著淡淡的笑意,眼底儼然已經沒有往日的恭敬。
「你你......你們,你們這是謀權篡位,」軒轅睿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說得好,皇上,您可還記得,您的皇位,是怎麼來的?」緋妃在軒轅睿耳邊說道,往日的溫言暖語在此時聽來,卻像是吐著舌頭的毒蛇一般令人遍體生寒。
緋妃的話讓軒轅睿愣了一下,皇位怎麼來的?對了,是他起兵造反,奪過來的。
「你......你們是前朝餘孽?」
「這些都不重要,」緋妃沒打算回答軒轅睿,而是將一封模仿了他筆跡的詔書拿了出來,擺正在桌面上,那開頭的幾個大字,寫的分明是退位詔書。
「你你......」軒轅睿看清字后,手指顫抖地指著緋妃,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彆氣,這退位詔書還得您親自蓋上玉璽呢,不然臣妾自己蓋,那多沒意思啊,」緋妃笑著說道。
「你......你們不會得逞的,不會的,」軒轅睿將詔書扔到地上。
看到他這麼不配合,緋妃的臉色變了變,聲音也是冷酷無常,「皇上,您就別抱什麼希望了,能救您的禁軍現在是我們的人,至於您後宮的那些嬪妃,現在可都是在睡夢之中,等明天一早,全天下的人都會發現,這天下,終究還是回到了該擁有它的人手上。」
「緋妃未免高興得太早,」清清冷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宮殿里響起。
緋妃和秦軻神色一震,殿中突然出現鬼魅一般的黑影。
只聽嘭的一聲,秦軻與兩道黑影交起手來,而緋妃也被逼得離開軒轅睿身邊。
而從後殿之後,慢慢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來,清冷卓絕。
「卓卿,」軒轅睿看到來人是卓越,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皇上,」卓越恭敬地行了一禮,「還請皇上不必擔憂,外面的禁軍已經被控制住。」
「好好好,」軒轅睿笑著說道:「好,卓卿救駕有功,朕一定要好好嘉獎你。」
卓越眸光一閃,說道:「這次多虧了段閣主,若不是段閣主通風報信,又將影衛借給臣,恐怕臣連宮門也進不來。」
「千山......」軒轅睿呢喃了一句,轉頭認真看了那些還在跟秦軻和緋妃對打的人,剛才沒有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這些人還真的就是藏閣的影衛。
與此同時。
天城之外的雪地上,一場大戰已經進入尾聲。
兩道殘影從空中落下,腳步重重踩進雪地里。
「噗,」呂不臣按著胸口,冷不防突出一口血來,鮮血混入雪中,遠遠看起來倒像一塊塊嵌在雪中的黑色石頭。
「你還真是不留情啊,」呂不臣說了一句,想直起身來,卻感覺身體里血氣翻湧,直接又吐了一口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師傅過獎了,這都是師傅教得好,」段千山站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被割出好幾道裂痕,頭髮也因打鬥而有些凌亂,但絲毫不損他半分風采。
「哈哈哈......」呂不臣乾脆坐在地上打坐起來,「可是你贏了為師又如何,皇宮裡那位,現在應該已經把退位詔書寫好了吧,明天開始,就是一個新皇朝的開始。」
「哦?是嗎?」段千山勾唇笑著,看向呂不臣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笑話。
呂不臣臉色一變,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你......」
「主子,」幾道黑影閃現,卻是藏閣的影衛。
「如何?」段千山轉過身不去看呂不臣。
「卓大人已經帶著影衛入宮,現在造反之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皇上也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影衛回道。
「不,不可能,」呂不臣滿臉的不可置信,「這不可能,我們的計劃不會出錯,你......你什麼時候跟卓越好的?不,不會的。」
說話顛三倒四,倒是有點像瘋魔了一般。
「師傅,歷史總是向前的,即使要走上一點彎路,也永遠都是向前的,您說呢?」段千山冷眼看著地上這個頭髮已經花白的人。
「不,不會的,不會的......」呂不臣似乎再也聽不進任何別的聲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重複說些「不可能」之類的話。
「帶走,」段千山轉過身去,眼神不由頓了一下。
離他不到三米處,一道倩影站在那裡,穿著青色的衣裳,一雙明眸在月光下顯得越發透徹。
是吟安,剛才他只看到了影衛,卻沒有發現她也到了這裡。
段千山向前邁了半步,臉色突然一變,整個身子隨即倒向一旁。
「你沒事吧,」吟安衝過去接住了他。
段千山搖了搖頭,卻是吐了口血出來,身體里頓時傳來一陣陣疼痛,是剛才與呂不臣對戰的結果,呂不臣是他師傅,武功從來都不可小覷,雖然勉強分出了高低,但不受傷卻是不可能的。
「你還好嗎?」吟安幫他擦去唇邊血跡的手顫抖著,「我帶你回去找玉神醫,你堅持住。」
說著,她起身要把段千山扶起來,卻被他拉了回去。
「陪我坐會兒,」他說,語氣已然有些虛弱。
「不行,你現在立馬跟我回去找玉神醫,」吟安搖頭拒絕,眼眶已經微微發紅。
「不用,」段千山拒絕道,「我現在不能內力混亂,不能動。」
「真的?」吟安不知道內力混亂會造成什麼後果,但她看得見他整張臉變得蒼白。
段千山點頭,整個人順勢坐到地上。
「地上很冷的,」吟安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是啊,真冷,可是怎麼辦?要調整好內息才能走。」
吟安聞言立馬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脫下來蓋到他身上,用力抱住了他。
段千山眸光閃了閃,感受到從她身上傳過來的溫度,唇角止不住上揚。
等到蘇聽雪趕了馬車到達的時候,兩人抱在雪地里,頭上被飄下來的雪蓋了薄薄的一層,活像兩個相依為命的雪人。
蘇聽雪嘆了口氣,叫影衛幫忙把兩人扶上了馬車,而後才駕著馬車慢慢地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