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分肉
幫過殺年豬的村民們已經有條不紊地燒好熱水燙了豬毛。等屠夫帶著傢伙什趕來,直接就上刀子開始進入正題。
村支書已經給出承諾,是以先將許諾的豬肉給分出來,再留出三頭按照工分分給村民手裡,讓大家補補身體,剩下的十四頭野豬肉則全部賣給供銷社,按照村民舉手表決兌換成各種票據。
五旗公社二大隊所管轄的是整個上林村,三十戶四百多人,每家都能分一二十斤呢。姜家六個滿工勞動力,自然分得肉多,且算上一百斤額外的豬肉,一共領了一百一十四斤肉。
景堔一個人用弓箭射殺了五頭野豬,能夠分二百五十一斤半的肉,不過他吃不了這麼多,就同採購員協商下用二百斤的野豬肉兌換成一百五十斤的肉票。留下的五十一斤半的豬肉,在知青們眼巴巴的目光中,他交到薑母的手中,「嬸,我一日三餐都在您家吃飯,這肉您看著辦。」
薑母笑著接過來,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家家戶戶都分到了豬肉,姜洪旺家裡雖然人口不少,卻只領了十斤肉,望著四弟家裡一百多斤肉,哪裡平衡。
「我們家怎麼只有這麼點兒?這些野豬可是我們家大花兒領下來的,沒有她的貢獻,你們還吃肉呢,湯都沒得喝!」
村裡的事情分工明確,地里的活是姜父負責,其他俗務是村長,而思想方面是村支書。
這村支書是複員的老兵,習慣拿著部隊里的一套對付村民,為人又公正明理,幾十年下來積攢了很高的聲望。「你們還有臉說!你們家大花十六歲了,可不是六歲的奶娃,不知道後山危險嗎?
我們能夠沒一個死亡地將二十三頭野豬打殺,是僥倖。萬一有人躲閃不及被懟死,或者野豬踩踏了莊稼,撞壞了院牆,又或者下山的不是野豬而是野狼,你們想過有什麼後果嗎!」
其他人也都加入討伐的隊伍中,「剛才你們家躲得比誰都快,砍殺不到野豬,咋還舔著臉想多分肉?你咋不說我們救了你們大花,多讓出點肉分給大家?」
「我瞧著你們不該躲的,站在那裡讓豬來懟你們,恐怕野豬的獠牙都懟不穿你們的臉……」
眾人哈哈大笑。
姜洪旺媳婦見沒人為自家說話,便氣沖沖對姜父薑母道:「你們家分了那麼多豬肉,是不是得孝敬給爹娘七八十斤?他們倆老人勞累了一輩子,可沒放開肚子吃過肉呢。
他們可是最疼你們的,家裡好東西都給了你們四房,不然你們能住上青磚瓦房?」
薑母把姜父拉扯到後面,哼著懟過去,「爹娘是對我們好,但是他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手裡能有什麼錢?這院子可是孩子他爹一點點掙出來的,你們眼紅也沒理。活了大半輩子,翻來覆去這麼幾句話,你不膩歪,大家聽得都耳朵起繭子了!
放心,這幾天讓爹娘跟著我們享享福,放開肚子吃肉,回頭再去你家養老。」
說完,就讓景堔幫著扛著肉回家了。
平時的時候,大家早早就吃完飯了,可現在家家戶戶都不再吝嗇那點燈油,開始熬豬油,整個村子上方都飄著股香濃的肉味。
姜家的肉多,薑母又不捨得把野豬肉折損三成兌換成家養豬,便花費力氣把肉腌了後用煙熏制。姜家倆嫂子則整治殺豬菜,每人一大碗的菜,加上三合面饅頭,大家敞開肚子吃,滿嘴流油。
姜舒晴也是頭一次心安理得跟大家吃一樣的飯菜,還是家裡不富裕,以後倆嫂子各添了孩子,多了幾口人吃飯,又不知道是怎樣的場景了。這樣縮手縮腳的日子還要過起碼三年,等運動過去,迎來全面開放又要兩年,所以在開源節流中,節流已經達到極值,這開源里……
她眸子一轉,望著倆嫂子問:「大嫂,二嫂,你們認字嗎?」
家裡人都知道這個腦袋剛靈光的姜舒晴對學習有一股超乎旁人的熱忱,恨不得將十八年的時間都給補回來。
倆嫂子對視一眼,搖搖頭,姜大嫂說:「我娘家娃多,我排行靠前,要一邊照顧弟妹,一邊幫著家裡做家務,是沒有時間認字的。前兩年辦的掃盲班,我跟弟妹倒是去上過兩節課,只是年紀大了,沒有你們小年輕的記憶力好,學了倆巴掌的字,現在也都忘得一乾二淨。」
姜二嫂也點點頭:「我們沒有趕上好時代,只能努力讓娃們不當睜眼瞎。我們這一輩子就這樣咯,倒是小姑子你還能努把力,說不定等拿下初中證,也能去城裡當坐辦公室的幹部,月月都是供應的白面大米地吃!」
姜舒晴笑彎著眼睛:「我要考到高中,然後上大學。」
這志向遠大,家裡人沒有一個打擊她的,都鼓勵說她能行的。
「嫂子們才三十露頭,」經過兩個月的緩衝期,她說話利索多了,但習慣了一字一頓腔正字圓地說話,「一輩子還沒過半,早早認命不好。你們之前沒有靜下心學習,現在正好懷孩子,就跟我們一起學。小學證、初中證、高中證,這是最起碼的,不僅你們,還有倆哥哥也是。
不然你們真要一輩子看到頭。機會在眼前也抓不住。」
「對,知識能改變命運,」姜父敲著旱煙桿說,「我跟你們娘都識字,日子就比旁人過得輕快些。你們倆要是認了字,去了城裡當臨時工,轉正的機會就比旁人大。」
公公都發話了,姜家倆嫂子只能苦哈哈地應下來。自己三十多歲了,要跟娃娃們一起學習,面子上不好看。最主要的是,學習真不如下地幹活來得痛快呢,那可是鈍刀磨肉。
姜父拿著煙桿轉悠去了,到了支書家說:「之前掃盲班只打了兩天魚,沒激起一點水花,現在大家腦子裡的一二三都忘了個乾淨。正好學校建起來了,白天孩子們上課,晚上給大人們掃盲。
三十五歲以上的人不做要求,這以下的人們用工分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