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決定
「靜華你帶著家裡的男丁先去幫著救人,五姑,就麻煩您領著丫頭和婆子們準備些方便攜帶的吃食。我們恐怕要趕上大半年的路,」他斂著眉如常地開口,「二十八號一早我們就出發!」
他們在路上已經了解大半,自然沒有異議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森子,你說啥?」高母聽得雲里霧繞,心咯噔一下,顫顫地開口。
「等里正來了,我會一起解釋,」高敬森扯扯唇角,「娘,您就跟村裡其他老太太一起多套些被褥、棉衣、棉褲、手套、帽子。嗯,也可以編些趕路的草鞋。」
高母點頭,終於有自己能幫上忙的了,指揮著人將東西搬出來,先做起針線活。
「娘,我們呢?」倆小傢伙見母親回來了,小臉上染了絲喜悅,還沒綻放開就感受到氣氛的緊張,扯著她的衣角問道。
姜舒晴眨巴眨巴眼睛,聽著枝頭偶爾響起的知了聲,蹲下身說:「讓夏秋領著你們去看看村裡有多少小夥伴,告訴他們先睡覺,等晚上吃過飯後,我們綁著火把、拎著水桶,捉知了猴去!」
現在河裡的水不多,與其讓太陽將其曬盡,或者白做工地一桶桶澆灌田地最後淪為蝗蟲的食物,不如用來水悶知了猴。
說著她伸手在袖帶里又掏了幾下,拿出一捧漂亮的水果糖,「去的人才能分到,告訴他們的父母,知了猴煮熟腌制晒乾是大補之物。」
孩子們一蜂窩地湧出門,里正灰頭土臉地大步走過來,身後跟著高大伯、二伯和四叔,幾人臉上帶著濃濃地疲倦和木然,短短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們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看著辛苦半輩子建下的房屋化成廢墟,糧食跟泥土混在一起,總覺得眼前一切都不真實,猶如夢裡。
高家院子的女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著,高敬森則拿著筆寫了不少東西,見他們來了,一聲不發地先將紙張遞過去,繼續埋頭寫著。
里正是個秀才,他一目十行地看完,震驚在原地許久,才顫顫巍巍地跟高家幾個漢子複述一番,「森子,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若是被官府聽去,不得將你抓進牢里?」
「縣丞沒了,」姜舒晴端了茶水來,小臉上沾染了灶間的灰,倒是比往常討喜多了,「我爹說承安侯府牌子還算好用,咱可以借著去南方採買煙草、茶葉、絲綢的由頭離開,路上關卡也會看在侯府的面子,給予我們便利。」
「敬森,晴娘,你們考慮的很全面,但是咱村裡的百姓目不識丁,可能祖祖輩輩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城鎮,他們寧願守著這裡的一畝三分地,也不願舍了祖業,為一個還沒到來的災害遠走他鄉。」
「壯群叔,你說的這些我都懂,」高敬森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肅穆,「老一輩不是有句話叫樹挪窩死,人挪窩活,這挪不挪得看個人了。眼前的情況我都一一寫下來,只要有人能夠自信在面對瘟疫、乾旱、蝗災后活下來,那就留下。
我爺爺和幾個叔伯、姑姑都會在二十八號一早走,若有人想離開就抓緊搶收莊稼,其他的人不聽勸,敬森也愛莫能助了。」
里正抬頭望望恨不得將人燃化的太陽,又低頭瞧瞧腳下幹得幾近結塊的土地,再瞅著眼前清俊堅定的青年和忙碌的眾人,眼睛一閉咬著牙道:「成,我會好好跟村民說的,不管他們信不信,或者敢不敢逃荒,我們家都會跟你們走!」
里正說完就拿著厚厚一沓紙張離開,而高家幾個長輩互視一眼,高大伯上前一步,「森子,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娃,在那麼多學子中連中二元成為了舉人。大伯、二伯和四叔都信你,你說怎麼做,咱就怎麼做!」
「不說其他的,光一個瘟疫就足夠嚇破人膽了,你二伯六個兒子,一幫孫兒,正要享天倫之樂呢,可不能坐著等死。」
「我們家人少,你們去哪,我們就跟著去哪,」高四叔跟著表態。
高家倆老都還健在,幾個兄弟關係和睦,院子比鄰而建,倒是都聽見姜舒晴那拔尖的一嗓子,躲過了屋頂橫樑的襲擊,好歹沒有死亡。
在一旁抽旱煙的薛老漢因為腹部受傷佝僂著身子,青藍色的煙霧中,他似乎看到了年輕時逃荒那會,真的是遍山死屍,野狗、禿鷲齊聚,儼然就是人間地獄。其實對他來說,瘟疫蔓延太快,走不走沒有多少區別,只看人能不能跑過閻羅王了。
「薛家也走!」他使勁磕了下煙斗,額頭青筋鼓起,「我們能逃過一次,怎就不能再度死裡逃生呢?」
坐在凳子上熬藥的孫郎中亦是開口道:「錚兒是孫家最後的根了,老夫給人看一輩子病,總不能連自己最後的血脈都守不住。我們祖孫倆也跟你們一起往南!」
「好,」高敬森喝了一大口茶,「叔伯,你們讓大娘、二娘、四嬸、嫂子、弟妹和姐妹們帶著家裡的糧食、布匹、棉花過來,咱一起製作乾糧和棉衣被。等今天救完人,大家吃好睡足,明天一早就搶收糧食……」
他一一安排著,眾人皆點著頭應下,沒有絲毫異議。
等人們散去,姜舒晴主動說出自己的決定,「等到了津周,我們再和離。在此之前,我們兩家共同面對險情!」
她想過了,跟男主生娃的是原主,同高家結怨的也是原主,一個烘托男主的炮灰。自己要想在異世好好地活著,前期緊抱他躲避各種天災人禍,中期和平相處,後期遠離奪嫡之爭,方為上策!
最重要的一點,雖然原文中男主沒有再婚,卻在逃荒路上結識了個不凡的女子為紅顏知己,有個對他死纏爛打的郡主,有個為了他不婚的將門千金。
這次沒有她的作死,高家人齊齊整整地活著,那些女子總能有個晉陞女主吧?自己就不去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