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你回來
「本宮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若不是看在你是息南的姐姐,與她有幾分相似的份上,你以為你的心思,本宮看不出來嗎?」
墨灼提到「息南」這個名字的時候,冰冷艷麗的面容忽而柔和,似乎一瞬間,陷入舊日的溫柔回憶里,然後在下一刻更加冷艷無情。
小息南,她已經死了。
「想要嫁入天家,想要將本宮當做踏腳石,雎棲,皇上給你的封號,讓本宮在你身上看不出任何價值。」
她維護阮北北,只不過是因為她的容貌與息南有兩份相似,又有血緣關係,如今......
更完美無缺的替代品,出現在眼前。
「雲麾將軍,林熙......」墨灼再一次喃喃這個名字,自剛剛那清絕冷冽的少年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便感覺到隱隱的熟悉感。
林熙,比阮北北更像幼時的息南。
她與她幼時曾經做男童打扮玩耍,而林熙,分明就是息南扮做的俊美少年郎時候的模樣。
「灼姐姐,北北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姐姐為何要因為一個陌生人,將多年姐妹情誼棄之於不顧嗎。」阮北北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眼中暗藏著不甘和羞憤。
「清璇,過了銀安街,將雎棲郡主帶下馬車,讓她回她的郡主府。」
墨灼不耐的對名為清璇的青衣侍女吩咐道。
「灼姐姐——」阮北北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墨灼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遍體生寒。
「從此刻起,不要再叫本宮灼姐姐。」
這個稱呼,唯有息南可以叫,如今,也就沒有人能叫了。
林熙和啟宣終於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出來,擺脫了一群男人女人,重新戴上斗笠。
至於為什麼有男人,自然是因為林熙這些年在邊境屢傳捷報入都,早已成為墨都年輕一代男子心中的英雄,如今,他們不但沒有記恨林熙奪了身為男子的風頭,還和那些懷春少女們爭奪起來......
銀安街距離曾經的鎮國公府很近,這一段路她幼時走了無處次,輕車熟路的往前面百草堂抓了幾副特定的藥材,便按照陸佑所說的地址,回到已經準備妥當的將軍府里。
墨都寸土寸金,墨玦卻能給自己在臨近宣德門的地方,修葺了這樣一座富麗堂皇的雲麾將軍府。
可見,這人早在自己回都之前,便早就想好要給她加封。
將軍府內裝置的肅然硬朗,只是有些過分的奢華,雕梁畫柱,懸楣玉梁,正堂中央,高懸著一副「精忠報國」四字的牌匾,印著一枚小小的玉璽印記。
御賜牌匾,乃無上榮光。
想不到墨玦那一副清淡的做派,卻習得一手好字,鐵筆銀鉤,銳氣撲面。
林熙細細的摩擦著手中的墨色籽玉,眼神悠遠淡然。
今日當街之上遇見阮北北,雖然是贏她一局,不過是依靠自己對灼姐姐的了解,卻讓她即使是在朝堂之上也波瀾無驚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去。
「啟宣,你去查一下雎棲郡主的封號,是因何而來。」林熙回想起阮北北對墨灼說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散發著冷氣淡淡的吩咐。
「皇上缺一方墨玉小印,雎棲郡主知道之後,就巴巴的送上去......本將軍的表妹,還真讓如從前一樣,心比天高。」
「你說什麼?」啟宣沒有聽清林熙的話,好奇的問道。
明明他才是正宗的樓三公子,樓相的親孫子,今日在銀安街的種種行徑,為何感覺將軍來到墨都,倒比自己還感慨萬千?
「沒什麼。」
「將軍也覺得這人的封號太古怪了吧,我倒覺得,這個雎棲郡主倒是厲害。」啟宣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厲害什麼?你喜歡呀,可不要怪本將軍沒提醒你,你寧可去喜歡長公主,說不定還有個萬分之一的希望,雎棲郡主的心思,一看便是在皇帝身上。」
林熙面無表情的看著啟宣,似乎他的回答若是有一點不滿意的地方,手起刀落,她就不認這個手下了。
「我喜歡她幹什麼,她長得還沒碧落好看!」啟宣打了個寒戰,連忙否認。
「而且,長公主冷冰冰的,我更不喜歡。我說雎棲郡主厲害是真的,今日銀安街上,連長公主都拜倒在將軍的容貌之下,這個小郡主還能面不改色的和將軍急赤白臉的爭辯,真是厲害。」
啟宣微微勾起唇角,雪白的衣袍綉著竹紋,將他映襯的俊朗溫雅,眉目雋永,臉上洋溢著淺淺的笑容,彷彿飽經詩書的文人騷客,只是那上挑的眼尾藏著戲謔的意思。
白衣風將,君子如玉。
林熙聽到這個理由,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這個表哥,比她年齡大不了幾歲,卻是從小在市井長大,雖是被樓姥爺教導的文雅端方,卻總是不經意之間暴露出自己又皮又浪的本性。
只是,樓啟宣是軍中福將,也由此而來。
「將軍,該喝葯了。」
滄瀾從外面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褐色湯藥,放到林熙面前。
她這些年身為女子在外領兵,一次次勝仗換來的,是身上極多的隱疾和舊傷,幾年前,驟然得了傷寒大病一場,怕暴露性別,還是花無岸親自給她診治的,開了一副湯藥好了不少。
莫念曾經暗中派人查過這藥方,發現的確沒有問題,都是些裨益女子身體的藥材,也就讓她一直吃到現在。
葯沒問題,苦是真的苦。
她都懷疑是花無岸故意選了些難以入口的苦藥折磨自己。
「你動作真快,我剛把葯買回來就煎好了,本將軍都懷疑你是不是一直在燒水等著我回來。」
「將軍猜得沒錯,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去後院看了一眼,滄瀾真的一直煮著水等你回來。」樓啟宣說道。
林熙:......
(雎棲,雎鳩即為鳩鳥,雎棲即是鳩佔鵲巢之意,墨玦隨意譏諷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