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共謀
好不容易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忙完,我終於可以關心一下後院里的各位相公娘子了。
「月季妹妹?」我摸進哲別的房間說,「怎麼好幾天不跟我說話?」
月季為難地怵在窗邊,看得出來她是在做新的小衣服。
我坐到月季身邊問:「昨天去看郎中,郎中說胎相如何?」
月季小聲問:「秋月是想再要個兒子還是女兒?」
「怎麼都問這種話?」我安慰月季說,「只要是月季生的,都是我家的寶貝,要是個兒子呢,以後就跟著懷兒去讀書。要是個女兒呢,以後就跟著耶娜一起當小公主。無論什麼都好。」
「嗯!」月季應了一聲,也不知她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看她很不在狀態,做針線的時候也會走神。果然,還沒縫上兩針,針尖就扎進她的手指里。
「別怕。」我抓起月季的手指含進嘴裡,「諾,現在就沒事了。」
月季看著恢復如初的手指,面帶委屈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我問,「是不是指頭還在疼?」
月季搖搖頭,嗚嗚咽咽說起來:「世上秋月對我最好。當年流民入京,將軍讓我出城去和流民住一起。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京城裡有個丫鬟叫月季,唯獨秋月專門去看我,還把我贖回王府去。
「你那時當我什麼都不懂,整日將我抱在懷裡。其實我們什麼都懂,卻又不敢說,怕說了你會趕我走。後來我到了出閣的年紀,你果然不要我了。我一心只想跟著你,做妾做婢都可以。
「我跪在夫人房門口求了好幾天,只求夫人別把我嫁給那些我沒見過面的漢子。就算不能再見秋月,我也不要嫁給別人。後來我跟著你去了邊塞,你可知我心裡有多高興?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一起。」
月季放下針線,拾起一塊手絹擦眼淚。「我的心意,你沒一天懂過。你說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王子,我便跟了王子,這樣你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我了。可是那天我剛剛回大安時,我見你……分明是在發抖!
「本來要走三天的路,我催著車夫連夜趕。我就是想回來見你,能早一天見到都好。但是……你其實……不想見我的。」
「怎麼會?」我一聽就急了,「你們姐妹四個,各個都是我的心頭肉。今天把木蓮嫁去關外,我簡直被揪得心肝疼。當年把你留下,我就是不想看你便宜了別家的男人,我想一輩子把你留在身邊。我的心意,你可知道?」
月季眼裡還有淚珠子在打轉,她紅著眼睛問我:「你對我的心意,你對懷兒和耶娜的心意,可有什麼不同?」
「自然不同!」我說。
月季又問:「那你對我的心意,你對王子的心意,可有什麼不同?」
這問題叫我怎麼回答?「你怎麼還吃起你自己男人的醋了?」
「哼!」月季扇給我一手絹。「你對我的心意,我對你的心意,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我好生勸導月季:「你我相識十年,你當是知道,我於你,友情過之,但愛情未滿。莫非你覺得哲別對你不夠好?」
月季低下頭,語氣內疚地說:「是太好了,你們對我都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怎麼還你們。去年你幫我洗澡時我便覺得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天下只有妾侍伺候正室,哪裡有正室伺候妾侍的道理。」
「你跟我這麼多年你還跟我講什麼道理。」我頭一歪,點明扼要說:「首先呢,我這個人最不講的就是道理。其次呢,你為我家生小王子小公主,難道這還不夠?」
「嗯!」月季摸摸自己的肚子,臉上終於洋溢起孕育生命的喜悅。
我蹲到月季面前說:「給我聽聽,你肚子里的小寶寶會不會說話了?」
我把耳朵貼到月季肚子上,卻被月季給我背上扇了一巴掌!「哪有三月不到的胎兒就說話的!」
我們正鬧著,蘇輒之突然進門來說:「染絮到了。」
我和月季都以極度尷尬的姿勢看著蘇輒之,蘇輒之倒是坦然得很,說完話跟個沒事人一樣走了。
我起身把衣服扯平整,帶著月季一起出門。
染絮還是一如既往的美人如畫,她身邊的六歲孩童更是顯現出少年英才的氣質。
「染絮姐姐,文淵賢侄!」我高高興興迎上前去。
曹瞻頗有禮貌地拱手行禮說:「小侄文淵見過叔父!」
一年未見,曹瞻的禮儀更加精準。要說聰明,曹瞻天生就是一等一的聰明。若非從小隨母親四處漂泊,以至於沒有接受特別好的教育,他現在應當與趙佶不相上下。
我看著喜歡,抱起曹瞻親兩口,順便招呼說:「染絮姐姐快進屋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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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等人,晚上蘇遠從校場回來,我、蘇輒之、蘇遠、染絮、哲別、無影,一群人全部坐在中堂里開第一次全體共謀大會。我讓後院里的所有暗衛全部到各個崗位上戒嚴,不許任何外人靠近柴廬三丈範圍以內。
我攤開地圖,指著上面已經標好的行軍路線說:「兵家善變,故技不宜重施。但只要計謀足夠好,多用幾次也無妨。今年蘇將軍依然可以走正康元年的的老路,借著春汛打到長江下游去。春汛已至,所以起兵時間就在三日內。」
我將地圖對向染絮說:「曹深具體在哪幾個地方布了重兵,哪裡修了防禦工事,哪裡囤積物資,你都給我們標註一下。還有,江西多溶洞,且許多暗河相互連接,若有你知道的溶洞,你也在地圖上標一下。」
蘇遠對打仗很有經驗,染絮將她知道的事情都標註了以後,蘇遠很快就想出幾個初步方案來。
我們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參與討論,不知不覺月亮已經升至頭頂,我都不記得無影總共往油燈里添了多少次燈油。
屋外本是一片寂靜的,可是我們正討論著,門外似乎傳來細微的哭泣聲,聽聲音還是個小孩。
屋裡眾人頓時警覺起來,蘇遠和無影同時起身,走到房門處一把將房門打開。
「嗚嗚嗚……」開門后那哭聲更加清晰,與此同時我們所有人都看到門外站了一個孤獨又無助的小身影。
「瞻兒?」染絮很是驚訝,她走到門口問:「這麼晚了你怎不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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