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橋邊芍藥 二
我們被帶到京城,遇到了另外兩個從番邦來的小妹妹。她們兩個只會哭,從早到晚都在哭。
「別哭了。」東瀛姐姐勸說道,「哭多了買主會覺得我們不吉利,到時候讓我們去做低賤的活。」
新來的兩個小妹妹聽不懂漢話,可是她們好像都很相信東瀛姐姐,就像我也相信東瀛姐姐一樣。大商人給我們買了漂亮的新衣服,等我們換好衣服后他就把我們帶到一個叫將軍府的大宅院里。
將軍夫人特別凶,跟洗衣房的管事女人一樣。在洗衣房被打了至少還能哭,在將軍府被打了,將軍夫人哭都不許我們哭。
夫人給我們四個番邦來的姑娘取了名字,東瀛姐姐叫月季,我叫芍藥,另外兩個妹妹叫山茶和木蓮。
這種沒指望的日子一過就是好幾年,我漸漸明白一些事情。比如說爹爹把我賣給大商人不是因為我吃了鮫人,而是因為我家沒錢買米。
月季姐姐說我們出生低賤,這輩子都只能做奴隸。大商人之所以會把我們四個送到將軍府,是因為擁有番邦奴隸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番邦奴隸可以讓主人身份更尊貴。大商人為了討好大將軍,所以把我們當禮物送人。
十二歲那年,將軍府來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有天夜裡,將軍突然命人把我們四個從睡夢裡叫起來。將軍叫我們不要聲張,他要我們悄悄給一個人沐浴更衣。
起初見到那人的時候我們都以為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人。我們四個交換一下眼神,暗自好笑將軍養了小妾不敢叫夫人知道。
誰知我們將那人凌亂的衣服脫下后才發現他竟然是個男人!
我們四個都被羞紅了臉,我們都沒有伺候過男人,第一次給替男人沐浴實在是彆扭得緊。尤其是那人一直睡得昏昏沉沉,怎麼叫都叫不醒,盥洗起來更是麻煩。
到了第二天,那人終於醒了,他醒過來的樣子比睡著的時候還要有趣。他既不要我們幫他更衣,也不要我們幫他梳洗,因為他穿的那些衣服我們都不知道怎麼穿。
他叫秋月,他是這世上最有趣的人。他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但他從來不會打罵下人。他會唱歌,會跳舞,還有說不完的笑話,他每天扮作女人帶我們四個侍女到處玩鬧。
我從沒覺得將軍府這麼好玩。我總是盼著將軍能晚些回家,這樣我就可以多和秋月玩一會兒。
可惜秋月只和我們玩鬧了一個月就回他自己的王府去了。我們每天眼巴巴的過日子,就盼著什麼時候秋月能回來再帶我們一起玩。
後來月季姐姐最先被秋月帶到王府去,自從月季姐姐走後,我越發覺得將軍府特別難在。我一面羨慕月季姐姐能和秋月一起生活,一面忍受夫人和老媽子的刻薄責罵。
終於有一天,秋月說要把我和木蓮、山茶一起帶回王府去。我高興得隨便收拾兩件衣服就跑出門抓著秋月,我怕他會等不急自己走了。
第一次走進十三王府的時候我特別激動,王府比將軍府漂亮許多,又大有華麗。而且王府里的氣氛不像將軍府那樣死氣沉沉的,王府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每個人都像秋月一樣開心。
秋月帶著我們四個在花園裡玩鬧,玩著玩著我發現月季有時候會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月季總是喜歡鑽進秋月懷裡讓秋月抱著她。我也想被秋月抱著,可是只要我一靠近秋月,月季就會想辦法把我擠走。
秋月絲毫沒有察覺,他就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月季喜歡他他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有一次我甚至撞見月季趁秋月睡著的時候偷親秋月,秋月當是知道的,可秋月醒來后還是像寵愛小貓小狗一樣抱著月季。
月季或許是嫌我和木蓮山茶太礙事,白天她總是把我們打發去做別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留在屋裡伺候秋月。
王府比將軍府清閑得多,我閑來無聊只能一個人到處亂走。
「你是誰?」我聽到有人躲在假山石后說話,聽聲音約摸是個比我大幾歲的少年。
尋著聲音看過去,我見到一個好俊俏的小公子。看身高,估計跟我差不多大吧。我拜個萬福說:「我叫芍藥。」
「哼!」小公子頗為不屑地瞅我一眼,「你這丫鬟好沒規矩,見到王府客卿都不知要跪地行大禮。」
我心生疑惑,就算是見到秋月我都不用跪地行禮,為什麼見到一個客卿反而要行禮?我將心中疑惑如實說出:「我是王爺的貼身侍女,在王爺面前我都不用行大禮,難道你的爵位比王爺還高不成?」
「大膽!」小公子突然氣紅了臉,我們兩個因為行禮一事大吵了一架。小公子理虧,他說不過我,罵罵咧咧地走了。
第二天小公子直接跑來秋月的廂房找我,這時候我才從月季嘴裡得知小公子雅號汗青。
要是秋月在,秋月肯定會袒護我。可惜那天秋月不在,汗青和我又大吵起來。他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說我不好看,雖然我不是絕世的美人,可是我長得絕對不比他丑!
我們兩個吵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就連阿龍哥都出來勸架。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汗青憑什麼說我長得不好看。
吵著吵著,秋月回來了。汗青惡人先告狀,他撲進秋月懷裡將我誣陷一通。我還沒說清楚前因後果,王府長史直接罰我跪地思過。
王府長史就是當年將我們從各個番邦賣回來的大商人蘇顧,我不敢頂嘴,心裡有委屈也只能跪地求饒。
蘇顧不僅罰我,連帶著月季、木蓮、山茶也一併受罰。除此之外,汗青也被罰面壁三日。看著汗青被罰,我心裡終於找回些得意。雖然我是第一個被罰的,但是我不是唯一一個被罰的。
我以為秋月會讓我遠離汗青,誰知第二天秋月拿了一盒燕窩給我說:「把這盒燕窩送去給汗青,順便向他賠禮道歉。」
我回想了一下,我之前說的話確實有些過分。我拿著一盒燕窩慢騰騰地往汗青廂房挪,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道歉,萬一他得理不饒人怎麼辦?
終於挨到汗青房門口,我還沒敲門就有個叫李紀的老僕人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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