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極盡愛戴的緣由(兩更合併)
南榮青尺看著狐狸國師輕佻又得意的姿態,心中窩火,隨後忽然伸手,捏住了對方的脖子。
他一個字又一個字地警告狐狸國師,「你知道,我從來也沒有發瘋過,可如果你敢泄露她的秘密,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在臨淵國混不下去。」
狐狸國師聽了有些失落,但他臉上還沒有露出難過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地嘲諷,「知道么,救長公主回來,我並沒有出多少力。而我之所以救她,是因為她很聰明,亦或者說,十分堅強。」
「那是你跟她的事兒!」南榮青尺不想聽任何同長公主之間的事兒,惱羞成怒地瞪了對方一眼,就快速地離開了。
想著南榮青尺如此淡漠的表情,狐狸國師自嘲地苦笑,「我害她,我……害她,呵呵,我要害她,她還能進入京城么,你……你還有機會見到她么?南榮青尺啊南榮青尺,我……我果然上輩子欠你的。」
說完,他忽然蛻變成一隻狐狸,在暗淡的夜色里疾馳。
——
火國停戰不久后,風鈴兒收到了坊主的私信。
她想著對方做的那件事兒,也如約前去同對方見面。
坊主站在一棵樹上,視線拉近后,一人穿著橘黃色的衣裳翩然而下。
她打扮精緻,一抹盎然的橘如同天邊燦爛的晚霞,神秘莫測。
「坊主找我什麼事兒?」
那坊主微笑著走近,許久,露出她俏皮的笑容。看這女子,皮膚紅潤緊緻。根本不是一個中年婦女。
而是一個二十六、二十七歲的姑娘。
她微揚著下巴,十分可愛,又十分親切。
「好孩子,你終於來了。」回答的聲音也清脆悅耳。
風鈴兒愣著,遲疑過後,問她,「你……你是坊主?」
「怎麼樣,嚇到你了么?」坊主走近,眼中含淚,伸手想要撫摸風鈴兒的臉頰。
風鈴兒退後兩步,不願意對方觸碰自己,「你……你怎麼會?」
「身為火國聖女,自然該有聖女的模樣。況且,我現在還沒老,難道年輕也有錯么?」
坊主反問道,「孩子,你說……我有錯么?」
風鈴兒被問得一愣又一愣的,良久難以置信地解釋,「當初被我認為的陰、險的坊主,竟然是一個俏皮的年輕姑娘。」
「陰險,你……竟然覺得我陰、險么?」坊主有些失意,「你說我陰、險,無外乎是站在臨淵國的角度,可是孩子,你別忘了,你身上流淌著一半我們火國皇室的血?青雲是我的姐姐,她是火國人,她是生你的母親。」
風鈴兒長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火國人,和我沒有關係,你如何對付臨淵國,和我也沒有關係。我所在乎的,是你傷害過我的夫君,陷害過我的朋友?」
坊主聽糊塗了,這樣的解釋,讓她有些奇怪。
「你說……我……陷害你的夫君?那你的夫君是……」
「我夫君就是你一直尋找的百里少主!」風鈴兒向前走了兩步,「我的朋友同我的夫君是結拜兄弟。而這個人就是你遲遲想要尋找的不知鳴道長。怎麼樣,你聽懂了么?」
「可是,可是你……」
「忘記了么,臨州時,你就見過我。」風鈴兒挑開面紗,露出那張臉頰,「還認得我這張臉么,我在你樓里當過管家,料理過你那些手下的日常生活?」
坊主大驚失色,手掌輕輕地捂住了臉頰,「難怪,難怪。孩子,你……你就是江湖上所傳的百里少主的夫人,百里少主就是為了你,違背自己的族人,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她豁然拉住風鈴兒的兩手,「孩子,姨娘不知道,不知道你同不知鳴道長是朋友,既然……既然你同他認識,那你就可以……可以為了咱們火國,將不知鳴道長……請回……請回咱們火國了,是不是,是不是?」
風鈴兒甩開她的手,「坊主,實話告訴你吧。雖然你讓火國撤兵,但我依然不會感謝你。因為在我心中,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不是幫助臨淵國毀了火國,也不是幫助火同毀了臨淵國。我只是想要殺掉我的仇人,為我的養父母報仇而已。」
養父母?
坊主當下就懵了。然而風鈴兒也沒有解釋。
走了兩步,她側過眸子,眼神陰冷,「不過,你最好不要擋我的路,否則,把我惹急了,顛覆火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孩子,孩子。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坊主捂著膝蓋,難過不已,「你可知……姨娘尋找不知鳴道長,也不過……也不過是想要讓他解除火國的詛咒,拯救火國所有的百姓啊。」
坊主難過地蹲在了地上。說起來,她年紀不大,但因為是火國聖女,便必須承擔著她所不能承受的重任。
是以她拋棄了自己的幸福,忘卻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一心撲在事業上,只希望自己能用自己的力量,找到不知鳴道長,扭轉乾坤。
每一次,她都在想,如果那個所謂的不知鳴道長找不到,那該怎麼辦?不過她最後還是說服自己,讓自己保持著平靜。
然而,她來時活潑,回去時,孤單的身影,十分可憐。彷彿會被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倒下去。
——
夜晚的風越來越冷了,在加了兩床被子后,風鈴兒漸漸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在這京城,快要混到冬季了。
身上的薄紗裙已經被厚重的棉裙代替,甚至後背冷得發抖,她還要加一兩件衣服。
蔣府里,燃上了木炭。風鈴兒知道炭火取暖,還是去蔣梅姑娘小坐,發現的。
當天晚上,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
雪夜裡,風鈴兒裹緊被子,走到窗邊,望望雪花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里,那無助搖曳著的紅燈籠。
燈影凄凄。
半晌。
府中傳來一陣期期艾艾的哭聲。
「外面是什麼聲音?」風鈴兒問丫鬟小芽。
小芽垂著眼睛,實話告訴她,「姑娘,四夫人已經……走了。」
死了?
四公子蔣友的夫人病故了,以後,只會剩下兩個沒娘的孩子,跟在自己唯一的父親身邊了。
風鈴兒替四公子蔣友難過,替孩子悲傷。眼眶裡,一顆碩大的淚珠掉在胸前的被褥上。淚珠在繡花上徘徊,似墜非墜。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現代見不到的父母。
以及穿、越來此,養護自己長大的父母。
可惜,想見的見不到,能見的,卻已經死了。
風鈴兒有一種說不出的委屈。
「小芽,太冷了,我困了。」她命丫鬟小芽關了窗戶,合緊被褥,躺上了床。
那天夜裡,耳朵旁,哭聲不斷。
——
第二天,長公主邀請自己進宮。
說是心蘭貴妃死去了。
風鈴兒站在長公主的面前,看著她傷悲地握著杯子,「依依,你知道么,昨晚上,她來見過本公主一次,她問我,究竟是怎麼看她的?我……我沒有答她。後來……她呆不下去,就……就走了,聽伺候她身旁的丫鬟說,她是服、毒自殺的。」
看長公主難過的樣子,風鈴兒就意識到,對方的心裡根本沒有怨恨過心蘭。畢竟心蘭曾經陪在她身邊那麼久。她一直冷漠相對,是因為她忘記了心蘭曾經的好。
心蘭被皇帝利用,成了貴妃,也未向皇帝吐露隻言片語。單就這份心,也可以證明她的忠。
風鈴兒啟手,「長公主,心蘭願意以死來證明自己的忠心,這……不是好事兒么?從此以後,她就不用因為背叛公主而難過,也不用再自責了。」
長公主耷拉著的腦袋忽而抬起來,雙眸悲傷地定著風鈴兒,「本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覺得好難過。為了曾經的失落悲傷,那些陪伴著我的人全部都走了。如今,就……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
其實她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孤單的一人。皇兄那邊,從來也沒有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她今生愛過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愛她。
可今生沒有誰愛她。
風鈴兒有些同情她,又有些痛恨她。畢竟是她,才導致今生風家遭了難。
安慰長公主片刻,她就從宮裡離開。
……
出宮時,她碰到了自己的二姐風韻。
「……依依?」風韻想要喚鈴兒妹妹,卻及時地剎住了車。
等到風鈴兒發現了她,方才笑著走近,行了禮。
「公主?」
「依依,你剛從長公主宮裡出來?」
「嗯。」
「有空么?」
「嗯。」
風韻公主邀請風鈴兒到得御花園裡靜坐,讓自己身旁知心的嬤嬤守護。
假山後,二姐風韻忽然抓住自己的袖子,著急地詢問接下來的做法。
風鈴兒動唇笑笑,「二姐別急,我已經準備行動了。」
「你……你打算怎麼做?」
「利用長公主扳倒劉家人,迫在眉睫。」風鈴兒說出自己最近的計劃,「我想讓長公主扶持朝中其他有才能的皇子。」
「什麼意思?」二姐風韻聽不明白。
「皇后是劉家人,恐怕她一心希望太子最後能夠繼承大統。可皇后辦不成的事兒,劉家這些娘家人一定會辦。」風鈴兒言簡意賅地總結道,「但是要讓長公主對付劉家人,就必須得徹底摧毀皇帝對劉家人的信任。」
劉家人要做怎樣的事兒,才會失去皇帝的信任?
很簡單。風鈴兒思考過。
皇帝就算年紀大了,也一定會害怕底下的孩子如此迫切地惦記著自己的皇位。
那麼,倘若讓他生前看到底下皇子惦記著自己的皇位,會否非常害怕呢?
——
晚上,風鈴兒來到蔣老太太的屋子裡。
蔣老太太似乎還因為當初她算計坊主和拒絕孫兒蔣友而生氣,「怎麼突然有閑心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了?」
「外祖母,依依想向你打聽,我的生身父親祁王是……怎麼死的?」
「外人道是病死的,實際上,是被皇帝毒、死的。」蔣老太太解釋外,忽而凝眸看著風鈴兒,「你……你想做什麼?」
「如今時機已經成熟,我可以按著我原來的計劃行動了!」風鈴兒果決地站起來,「當初那皇帝是因為疑心重,才將兵權在握的風侯爺和馮將軍冤枉處斬。如今,是時候討回公道了。」
「你……你要怎麼做?」蔣老太太不知道風鈴兒突然如此急切地打算出手,當下結巴地說不出話來,僅僅是耐心地提醒,「依依,你千萬不能禍害你……你瓊姐姐。她到底……到底是蔣家人。」
「你放心吧,她不是我的目標。」
——
在給蔣老太太打了一聲招呼后,風鈴兒就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
冬風呼嘯,雪紛紛。
風鈴兒走出府門,就看到,齊木拿著酒罈,坐在房樑上。
雪光映襯著她蒼白的面容,十分可憐。
她飛身而上,站在身後。
「你不是說,不願意,不甘心么,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齊木把酒罈放好,隨之站起來,「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風鈴兒聽得有些糊塗,「你……你在說什麼?」
「既然長公主交代,我齊木是司主的人,那好,司主平日的安危,我當然不能錯過了。」齊木平和地笑了下,補充道,「司主,你……你不是一直想問我為什麼討、厭你么?現在,我可以說給您聽。」
風鈴兒臉上露出明朗的笑,「你……竟然願意告訴我了。」
「其實……我曾經在錦州執行過任務!」齊木乾脆地提醒。
風鈴兒聽到錦州二字,有些恍惚,「什麼意思?」
「我在錦州執行的任務,很簡單。」齊木慢悠悠地解釋道,「那就是接近錦州首富,殺了蔣依依的父親!」
風鈴兒被齊木的話嚇到了,瞳孔驟然一縮,「……所以我父親不是做生意的時候出了意外,而是……你殺的?」
「你父親,司主,到現在為止。你還敢說你就是蔣依依姑娘么?」齊木冷不丁地湊上前,在對方的耳朵旁謹慎道,「蔣依依的父親死後不久,我曾經去府中,看過蔣依依姑娘。她……身子弱,臉色蒼白,更不會武功……」
風鈴兒臉色大變,「所以蔣依依姑娘的死……是因為你?」
「不,她身體不好,我看到她時,她就告訴過我,自己死期將至。並且死前,她跟我說過,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能夠看看夕陽!」齊木傷感一陣,抽泣了兩聲,「她死時,我……恰好陪在她的身邊。」
風鈴兒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她彷徨難耐,她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兩手拽著袖子,忽而抬頭,凝視著齊木,「既然……既然你早就知道……知道我不是蔣依依,那為何……」
齊木背著手,冷淡地回答,「蔣婆幾天前來找過我,她同我說了你的身世?」
蔣婆?
莫非就是蔣老太太?
沒錯,上次,蔣老太太就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也是倉戶司的人。
「你本來有機會第一時間拆穿我,為什麼沒有?」風鈴兒反問道。
「那個時候,我雖然知道你是假的蔣依依,但是我還不敢確認,你為何如此執著地想要進入倉戶司,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直到兩天前,蔣婆親自告訴了我。原來……」齊木說完忽而抬手行禮,「原來是郡主,齊木先前種種,真是……失禮了。」
原來是郡主?
他這話意思是?
哦,是了,倉戶司是生父祁王的人,他得知自己是祁王的女兒,那便會有這樣一個郡主的稱呼。
難怪,他不會隨便拆穿自己?那不過是因為她這個獨特的身份?
可是突然間,他說這麼多,是打算怎麼做?想讓自己作何回復呢?
風鈴兒突然間就懵了。
立在原地,冷風瑟瑟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