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她咬死
「那你此生再無機會見到了。」
他身形一閃來到了她面前,手中長劍就要自她后心穿過。
眼見閃避不及,沈碧月一咬牙,伸出雙腿用力圈住他的腿,雙手則扯住他的袍子,整個身子借力扭到了他的身側,長劍擦過她的手臂狠狠地插在了地上,她趁機扯過他左手,一口狠狠咬在了虎口上。
這一口極狠,一下子就將血都給咬了出來。
他吃痛,卻並未甩開她,也沒有再進行下一步動作,只是緊緊皺著眉,身子微顫,似是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疼痛一般,眸中的紅光若隱若現,那些極盛的殺意也隨著紅光的閃爍而時盛時弱。
沈碧月死死咬著他的虎口,只以為他被自己鉗制住,因此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一直到他的身子有些搖晃了,她才鬆開嘴。
正打算趁機逃走,哪知他的身子晃了幾晃,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沈碧月愣了一下,這人,是被她咬死了?
一切終於回歸寂靜,沒有追兵,也沒有殺人魔王,只是多了個生死不明的殺人魔王。
沈碧月只覺得自己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饒是素來沉靜如她,在方才與他的周旋中,也數次經歷了心驚膽顫的滋味。
如今他就這麼暈倒了……沈碧月啐了一口滿嘴的血腥,暗自罵了聲混蛋,正要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卻無意中瞥見他的臉,眼眸一凝。
他額間布滿細密的汗水,眉頭微皺,似是連昏迷都在飽受折磨一般,本就蒼白的面色此刻更是白得幾乎透明,原本殷紅的唇色也變得如臉色一般慘白。
她蹙眉,將他快速地平放在地上,兩指搭脈,發現他的脈象本就虛浮雜亂,因著這場惡鬥更是紊亂十分,時而虛弱,時而強勁,再聯想到他剛才的不對勁,很快就明白他是走火入魔了。
目光觸及他左手的虎口,許是被她咬得狠了,還在汩汩地流著血,沈碧月抿了抿唇,從他的衣袍下擺處撕下一條衣料,掏出懷裡的藥瓶,幫他簡單的包紮。
前世的她對於這個男人的印象僅是兇殘毒辣。
豫王邵衍是大寧皇帝的胞弟,也是當年那場奪嫡爭鬥中,除皇帝之外唯一活下來的皇子。
許是因為一母同胞的關係,皇帝極為寵愛這位胞弟,不僅親封他為親王,賜他華麗府邸,數千美婢,更是許他親掌左右金吾衛。
據說豫王的身子骨極為虛弱,是自小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已經纏綿病榻數十年,平日里便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病重時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可就是這樣一副嬌弱的身子,還能被皇帝授命執掌金吾衛,依靠的便是他那與外表極為不符的狠辣手段,還有獨斷專行的行事作風。
皇帝顧忌他的身子不好,對他甚是縱容,使得他行事愈發肆意狂妄,隨性而為,與他作對的人,十之八九下場凄慘,因此朝中大臣與諸家世族都盡量與豫王保持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他給盯上了。
這樣讓人害怕的豫王,意外地擁有著一副好皮囊,與皇帝勉強算上俊朗的外表相比,他的容貌極盛,見過他的人皆是誇讚此顏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便是被稱為大寧第一美人也是實至名歸的。
看著處於昏迷中的邵衍,沈碧月的神色漸漸淡漠,眼眸中儘是憐憫與嘲諷,說什麼美人無雙,不過是個短命鬼罷了,這樣一位盛名在外,神秘莫測而又囂張跋扈的親王殿下,在前世可是早早地就去了。
她對他的記憶不多,若要說有,也只在他死之前曾遠遠見過一面罷了,那時她一心為邵遠籌謀,並無暇顧及旁的,便是這般絕世人物,也只在他在世時好奇打聽過,因為在他故去后,所有探查過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查無兇手。
關於這位豫王的事都很是神秘古怪,也就沒什麼人敢去招惹了,哪知重生一世她竟跟這閻王撞到了一塊,這一撞還險些給撞沒命了,對於他的趕盡殺絕,她並不認為是他的性情不定所致,怕是為了殺人滅口。
每月中旬去東會鄉的朝仙閣尋花魁玲瓏作樂,這是豫王眾所周知的習慣,恰是這時候出現在這深山老林,還有他那詭異的身手,一切成迷,她既撞破了他的秘密,依這閻王的厲害手段,又如何能容其活命。
沈碧月輕聲呢喃,唇角笑意微諷,「這麼好看的皮囊,死了倒可惜,想來你還未到命盡之時。只是我重活一世也不易,總歸是不能死在你的手上,你我的這筆賬,我記下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是漆黑夜色中一輪朦朧皓月當空,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瑩瑩閃爍的滿天繁星,點綴長空美若星盤,星光璀璨如珠玉。
此處是邵衍的地盤,並非久留之地,雖不知堂堂豫王為何會不留半個侍衛在旁,但待久了總會碰上,到時再想離開就晚了。
沈碧月起身走向遠處黑衣首領的屍體,從他懷裡摸出了打火石和幾個火摺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因此她沒看見邵衍的左手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便睜開了眼,看向她離開的身影。
眼眸依舊森冷,沉沉墨色中閃動著微弱的殺意,片刻之後便涅滅殆盡。
遠處有風聲漸起,一個男子身形如疾風般由遠而近,飛快地落在了石泉邊,看到邵衍的那一刻面色大變,立即如風般衝到他身側,動作小心地將他從地上扶起。
「主子,你的身體……」
邵衍淡淡道,「無礙,不過是些渣滓,還傷不得我,只是走火入魔,不能動彈。」
男子冷眼掃過那些殺手,隨後看著邵衍愈發蒼白透明的臉色,眼裡充滿愧疚,「主子的身體本就不好,哪裡還能強行使用內力。都怪天風無能,被張家那群廢物算計,擋在了山下,不然主子也不用遭這份罪。」
「他們拼著命要殺我,總會找到這裡來的。你扶我起來。」邵衍神色平靜,似乎並不將此放在心上。
天風抿唇,扶著邵衍坐起身,突然他的目光一凝,死死盯著邵衍的左手,「主子,是誰傷的你?」
邵衍瞥了一眼被包紮得極好的左手,隨後移開目光,「不重要,不過是個……」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詞。
「是只牙尖嘴利的蠢貓罷了。」
天風一愣,這山頭有貓?還是這麼厲害的野貓?
心裡好奇,但見邵衍不悅的眼神,也不敢再多問,替他穿上了玄色的綉金長靴,然後背起他,一手托著夜明珠,如風一般消失在了迷霧掩映的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