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見鬼了
沈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的神色複雜,從沈植的臉上溜一圈,不由得投向了沈碧月與沈庭軒。
「父親!」沈植有大步走到他面前,阻隔了他的視線,「母親重病在床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就連邱大夫都尋不到法子治,如今有了線索,您還要選擇繼續隱瞞下去,置母親的性命於不顧嗎!」
沈植很少對沈岐大聲說話,這下真是著急了,沈岐也被他帶著急了起來,「放肆!植之!你可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沈植一噎,隨即沉聲道:「兒子自當以為母親的性命最重要!」
沈岐瞪著他許久,隨即拂袖,狠狠嘆了口氣,「罷了,你先讓他們都出去,我有事要與你交代。」
不用主子吩咐,今朝察言觀色,主動代勞,伸手示意丫鬟僕役進來,該領的領出去,該揪的也揪出去,至於還待在裡間的胡婆子,沈岐沒開口,他也就暫且先忽略過了。
甘苓掙開身邊來攙扶的丫鬟,一下子撲到沈岐的腳下,「父親!若不是什麼見不得的話,就當著兒媳的面說!兒媳不要平白無故就被人給冤枉了,最後卻百口莫辯!」
沈植將她拉開,怒罵道:「你到底想要鬧什麼!」
「夫君,你以前從不會用這樣的話來吼我,我什麼都沒做!我是清白的,甘家也是清白的!二哥從我嫁至沈家就囑咐我,要好好伺候婆家,守沈家的規矩,切不可給沈家添麻煩,恪守新婦應當做的,他又怎麼會刻意派人潛來沈家作惡呢,以卵擊石,這麼明白的圈套,父親,連您也被奸人所蒙蔽,看不出來嗎!」甘苓聲聲發自肺腑,讓人不得不為之動容。
若非提早知曉了甘顏的事情,又聽胡婆子說了一遭,沈岐怕是要動搖了,他臉上寫滿不悅,沉聲對沈植說:「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娶回來的妻子。」
沈植以前疼愛甘苓,可已經有了懷疑的關係,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毫無隔閡,更何況隨著過往秘聞漸漸浮出水面,那些年的夫妻情份也漸漸都被磨乾淨了。
這時候,沈庭軒上前一步,他拂袖隔開了想要領他出去的丫鬟,淡如幽潭的眼神望向沈岐,「祖父,趕人出去,該是有什麼我們聽不得的事情。」
沈岐面色一變,就見沈碧月淡淡接話,「怎麼不是呢,事關祖母的生死,有什麼是孫兒們聽不得的話,沈家近日不太平,身為沈家的子孫,自應擔責,與祖父一同拔除府內毒瘤,還請祖父不要有絲毫隱瞞。」
「胡鬧!還不快領著你們母親出去。」沈岐被激怒,脫口而出道。
沈碧月的面色一冷,「阿娘早已魂歸西天,這裡還有哪個人有資格讓我喊作母親,她嗎?」她的眼神落在甘苓身上,嘴角掀起嘲諷的弧度,像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甘苓用力咬住唇瓣,忍著心底翻騰的怒氣,指甲幾乎要摳破手心裡的嫩肉。
沈岐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現在見沈碧月諷刺甘苓,卻沒法再去責罵她的不敬,胡婆子的話一直在他腦海里回蕩,讓他竭力想壓下,又偏偏壓不得。
只要看到沈碧月,就會想起昔日的孟茹,說良心話,那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就連甘老夫人當年對她也頗為滿意,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甘老夫人的心就漸漸偏往甘苓那處,孟茹性子倔,死活不願告訴娘家人,處境便愈發艱難起來,他們男人心思全放在朝堂爭鬥上,哪會去管后宅的事情。
沈碧月一直盯著甘苓,雖然她低著頭,但能想象得出,臉上的表情定是猙獰的,這麼想來便覺得有些歡喜,沈碧月露出淡淡一笑。
「有件事,或許現在說有些不妥,祖父,孫女自打在豐水州吃慣了粗茶淡飯,竟練出了一副好耳力,方才您與胡婆子所說的話,孫女隱隱約約聽見了些。」
沈岐再沒心思去想孟茹的事情,臉上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就連沈植也嗖的一下回頭看她。
「看來父親也知情,那麼便是單單瞞著我和大哥了。」沈碧月眼眸一沉,臉上陡然現出盛怒之色,「我素知祖父與父親一向以沈家為重,昔日阿娘死於這個毒婦之手,你們不知情也就罷了,今日知道了,還想瞞住所有人嗎?」
「沈碧月!」沈植怒斥一聲,卻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沒了下文,沒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裡同樣異常慌亂,甘苓的事情,甘老夫人的事情,還有當初孟茹的事情交纏在腦海里,讓他覺得額頭突突作疼。
「也對,阿娘屍骨未寒之時,父親便將這個毒婦扶為正妻,想必那個時候,阿娘的冤魂就在邊上看著,看著你與害死她的女人親熱恩愛。」
沈植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想衝到沈碧月面前,卻被沈庭軒擋了個徹底。
「這些都是真的?」沈庭軒神色淡淡地問,與他往常的神情差不了多少,可沈植偏偏就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寒氣傳來。
「你們休要誣陷我……。」甘苓還未說完,一聲尖叫突然從裡間的方向傳來。
眾人立馬看過去,就看到胡婆子跪倒在通往裡間的門邊,臉上的表情驚恐異常,嘴裡還念著「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你的!都是夫人!是夫人要我做的!」
沈碧月見狀冷冷勾唇一笑,在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衝到胡婆子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湊到她面上,「你且看看我是誰!」
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不是我!夫人你饒了婢子吧!冤有頭債有主,婢子也是被人所逼,求您饒了婢子吧!婢子給您燒銀子,您別害婢子,婢子也是被人害的!」
一鬆開衣襟,胡婆子順勢撲倒在地上,哭得涕淚縱橫,拚命給沈碧月磕頭,比起沈岐方才看見的樣子更為瘋狂,就像是真的見鬼了一樣。
甘苓的面色一變,就想撲過去沈碧月那邊,剛動了動身子,腳踝上陡然傳來一陣劇疼,疼得她兩眼一黑,連吃疼的聲音都喊不出口。
沈庭軒將她的腳踝狠狠踩在地上,眼神微微傾斜,望向了跪在一邊瑟縮著的甘顏,甘顏似有所覺,對上他的眼神,彷彿被惡鬼盯上了一般,立馬起了雞皮疙瘩。
「說吧,你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