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秦恪
甘苓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沈庭軒卻像是聽不見,面色如常,宛如踩住一隻螞蟻般,眼睛盯著甘顏,在等她回答。
甘顏的瞳孔微顫,無比的恐懼漸漸湧上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打沈庭軒的主意了。
想不到一個胡婆子罷了,竟然會將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還連累了姑母被人冤枉,不管胡婆子說的是真是假,沈家對甘家想必已經有了戒防之心,這讓她回去怎麼面對父親,面對甘家的一眾長輩。
「疼,夫君,救我!他要殺了我!」甘苓疼得整張臉都皺到一塊去,艱難地揪住沈植的衣角,見沈植眼中閃過不忍,卻始終沒向她伸出手,她心中的怨念與憤怒愈加濃烈。
眼見著書房裡越來越亂,各種各樣的雜聲與喧鬧在耳邊炸開,沈岐怒拍桌案,整個書房裡都迴響著劇烈的震蕩聲,幾乎能將牆壁震下一層灰來。
「全都給我住手!你們非要氣死我是不是!」
沈庭軒收回了腳,眼神稍斂,朝著沈岐拱手作揖:「求祖父徹查此事,方能還沈府一個安寧。」
沈植看了眼沈庭軒,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姿態疏離,背影卻分外堅毅挺拔,像一株迎風而立的青竹,不懼風霜雨打,許是從小疏遠的關係,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何時開始已經成長為如今這副可以供人依靠的樣子了。
沈碧月已經打暈了胡婆子,她沒有出聲,眼神掃過眼前眾人,最後停在沈植的身上,見他眼神微微有些閃爍,垂在身側的手指搖擺顫動,最終緊緊握住,再沒有其他動作,她微垂眼眸,唇邊笑意涼薄。
不該指望他的。
場面一時變得十分安靜,連甘苓都沒再鬧了,她仰頭看向沈岐,咬住唇拚命忍住腳踝的骨頭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所有人都在等沈岐下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沈岐轉過身,背對著眾人,沉聲吩咐:「誰都不許插手此事!今朝,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在查明真相之前,切莫驚動外人,事關老夫人安危,動作要快。」
今朝幾步上前,接過這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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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皇帝對於下邊人所說的話,一時竟陷入了深思。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臣以為,陛下不必插手,就任他們如此發展下去,再往後看說不定能得到出乎意料的結果。」秦恪站得筆直,身上穿的不是官袍,而是普通常服,藏青色的面料,衣角用白線綉了小朵山櫻,沉穩,寧靜又雅緻,與衣裳的主人那一張清雅從容,卻攝人心魂的容貌倒是極為相配。
「若他們藏得深,早就勾搭到一塊去,到時木已成舟,壞了事情,你又該當如何?」皇帝顯然不是很贊同他的話,對於他查到的事情還有些懷疑。
「沈姑娘對豫王殿下有過救命的恩情,兩人的身份非雲泥之別,反而是近在咫尺,以豫王殿下的能耐,他想勾搭沈姑娘,陛下能阻止得了嗎?」
皇帝一噎,這話倒是,「就怕他已經開始防備朕了。」
「那麼此事正是試探他的好時機,若是豫王生了異心,定然會趁此機會利用沈姑娘,無論他們之間是存在的是什麼情義,哪怕是救命之情,有時候動動手腳,也能成為要命之情,端看陛下如何選擇了。」
男女之情往往都是最不牢固的,就算真的勾搭到了一塊,稍微挑撥幾下,就能將佳偶變成怨偶,皇帝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
見皇帝遲遲下不了決定,秦恪也不急,說:「還有一事,陛下興許不知。」
皇帝抬眼看他,等著他的話。
「聽說沈家最近出事了,沈家大房先夫人當年或許並非是病死的。」
皇帝一怔,「你是說,孟家的孟茹?」
「正是,孟家單單為了孟茹病逝在沈家一事,與沈家鬧了十年的矛盾,若是知道了這其中還有內情,定然會糾纏個沒完,臣說這些,只是想讓陛下定定心,就算豫王真娶了沈家姑娘,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過太平。」
孟茹當年的死還有其他內情,這是皇帝從來沒想過的。
皇帝沉吟許久,沒有給出答覆,但秦恪能看得出來,他的心裡早就動搖了,只是礙於某些原因,不好直白地說出。
談完了事情,皇帝便讓錢公公送秦恪出宮。
臨近宮門時,錢公公忽然說道:「難怪老奴總覺得初見秦大人就有種熟悉的感覺,秦大人與老奴見過的人裡面,與某一位的身形相貌皆有些相似。」
秦恪聞言神色淡淡,並不放在心上,走到宮門處便與錢公公道了別。
錢公公微微眯起眼,望著那位大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道他覺得熟悉倒沒什麼大不了的,最重要的還是上頭那位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