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不請自來

沈家的門自然不是踹開的，早有守在門邊的小廝聽見了動靜，偷偷打開一道縫瞧，見狀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讓人去跟裡頭的主子通報，就被大踏步逼近的侍衛給嚇了一跳，手一抖，主動將門給打開了。

侍衛：「……」

邵衍挑挑眉，還挺上道，比起前幾次簡直好太多了。

他哪裡知道這幾日沈家發生的事情，傳得上至主子，下至清洗恭桶的僕役都知道了，這些事都跟豫王牽涉甚廣，再加上之前豫王每一次都來得迅猛宛若雷霆，闖門庭猶如秋風掃葉，不知不覺就在他們心裡種下了陰影。

若非大房的三姑娘不爭氣，這位該是他們沈家的姑爺了，不過有這麼一位姑爺也挺可怕的，想想便覺得瑟瑟發抖。

「拜……拜見豫王殿下。」守門小廝自發跪下，一道冰冷的視線自頭頂掃過，膝蓋都在發顫。

「你們國公爺在何處，孤有事尋他。」

「國公爺在……在逢明齋辦……辦事呢，殿下若是想去，小人這就帶路，帶您過去。」小廝說話結結巴巴，話一說完才想起不妥來，他一個地位卑賤的守門小廝，哪裡有資格能領豫王進去，一般來說，就連沈植親自來接待，都顯得有些怠慢。

豫王是比國公爺還尊貴的主兒。

沒等小廝請罪，邵衍便抬了抬下巴，侍衛看懂了他的意思，一面驚訝主子竟然沒生氣，一面呵斥那小廝不用通報，直接在前頭領路就是。

小廝搖搖晃晃站起身，連忙去關門，轉身慌慌忙忙領著人就往前頭走。

這一段路走去，他整個人都是飄的，雖然豫王殿下為人殘忍暴戾，狠毒無情，但能夠為他帶路，那是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

這次天風沒跟過來，帶著邵衍的口令進宮找皇帝要解禁令去了，他這個主子先斬後奏，一點不顧忌地坐馬車來了沈家。

庭院深幾許，彎彎繞繞的別有一番情趣，壞就壞在走得匆忙，容易跟人撞上。

小廝飄飄然帶路，哎喲一聲撞到了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同樣急匆匆趕路的姑娘。

那姑娘臉上的怒氣明顯，一看到撞她的是個小廝，登時破口大罵，差點就沒上手了，轉頭看到邵衍，那臉上的神情變化堪比畫布上的色彩，眼底充滿了驚懼。

她一下子就跪下了，連同身後那個臉色慘白的丫頭，看來兩人是認出了他的身份，邵衍眼神一瞟那領路的小廝，淡淡道：「還不趕緊帶路。」

聽出他話里的不耐煩，小廝也顧不上她了，雖說是沈家的小主子，但也比不上豫王的衿貴，這個時候該討好哪邊，他心中有數。

等到人都走遠了，姑娘才被丫鬟扶起身子，「姑娘，那是……」

「他怎麼會來這裡！」沈碧雙咬住下唇，對於那人，她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沒經歷過他帶給人的絕望，但沈碧歡是在他手裡折下的，讓她幸災樂禍了好長一段時間。

「姑娘，那咱們還去不去國公爺那兒？」

「去什麼去，大人物來府上，避得遠遠的才是正理。」沈碧雙在這個時候還是很明智的，她擁有的已經不多了，聽說豫王是個會來事的主兒，到時候關注轉到了她身上，鬧黃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婚事，那她真要哭死了。

「派個人去盯著，別漏了身份，咱們回去等消息便是。」大房的事情她聽聞了一二，陳氏不允許她再打探，可她怎麼會是聽話的主兒，熱鬧不能親眼看，聽一聽總沒事兒吧，大房這回真得垮了。

書房裡，沈岐正對沈植說：「雖然阿苓是你的妻，但她犯下的錯遠非沈家能夠承擔，這件事早晚要讓孟家的人知道，你還是儘早給她休書一封，將人送去孟家吧。」

甘苓跟瘋了一樣地哀求沈植，曉之以情，又是哭訴又是哀求的，就差沒磕頭了，那模樣當真是難看得很。

就連平素與她不對付的大房三位姨娘與陳氏都別開眼，不願去看。

「哪裡來的瘋狗亂吠，平白擾人心情。」一個聲音伴著修長的身影出現，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可來人那一股衿貴清雅的氣質，周身縈繞著的冰冷陰寒氣息，還有數十年如一日的低沉嗓音都是如此熟悉，讓人聞之而心驚。

沈岐一驚，根本沒想到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連忙繞過書案迎上前，沈植等人也連忙跪下，直呼殿下。

「魏國公，你們府上真是熱鬧，從前陣子鬧到現在還不見休停。」

這番話說得沈岐面紅耳赤，「殿下何時來的，府內下人該死，竟不曉得通報一聲，老臣待會兒便……」

「不必了，孤是不請自來，哪好意思讓人來通報，國公爺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孤就是來看看。」

沈岐：「……」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怎麼每次出事他都在，真恨不得他趕緊走。

甘苓與其他人不同，看到邵衍跟見了救命稻草一個樣，不顧沈植的勸阻，撲到邵衍的腳底跪下，「殿下，求您寬恕歡兒，她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絕不能嫁給那沒名沒分的江湖騙子，求殿下看到陛下曾經賜婚的份上，替歡兒做主吧。」

「你這瘋婦，胡說八道些什麼！」沈植將她用力往回拉，死死捂住她的嘴，朝她聲色俱厲地喝了一聲，隨即抬頭對邵衍賠笑，「殿下，賤內這幾日太過疲累，睡得不好，興許是被夢魘住了，時常愛說些夢話，無意在殿下面前造次，還望殿下體諒。」

邵衍示意侍衛拉一張椅子過來坐，單手撐住椅邊扶手，兩指托著臉頰，似笑非笑地挑起眼，「國公爺，方才孤聽見您說她身上背了人命，還是孟家的命？這可了不得啊。」

沈岐眼皮一跳，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