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舊案
邵衍放開她,朝另一邊歪過身子,慵懶地倚靠,一如既往的散漫模樣。
「也不是不能再打一個,就是費力氣,還費銀子。」
她聽得奇怪,忍不住問:「為什麼?」
「我特地讓人裝飾了一番,刷了牆面,堆上青石板,還鑲了夜明珠,有那時間再打一個洞,興許你都嫁過來了,還打洞做什麼。」
沈碧月:「......」是她低估了他的厚臉皮,打洞二字說得光明正大,她都忍不住要替他臉紅了。
「我也要問你一句為什麼。」
她看他一眼,「問什麼?」
「我在越王府看到了他的那一屋子幕僚,你怎麼就想到往他府里安插人了?」
一屋子......她能想象得出來,邵遠此人城府深,心狠手辣,也善於隱忍,唯一的缺點便是行事有些瞻前顧後,這點與懷王有些相像,懷王是多疑,他則是顧慮太過,兩人經常在一塊,會這樣也實屬正常。
正是顧慮太過的毛病,導致他做事也有些猶疑,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前世有她在邊上幫著出主意,推他下決心,這一世沒了她,自然就換成了一屋子的幕僚。
「問你話。」邵衍很不滿她此刻的走神,抬手往她腦袋上就是一敲,絲毫不留力,疼得她眉頭緊皺。
「你怎麼看出來是我安插進去的人?」眼神這麼好,她真想知道那人哪裡露出破綻了,竟然能引他懷疑到她的身上。
「哦,衡蕪查的。」邵衍說完想到她不認識畢衡蕪,就又解釋了一句,「他是我的手下,收集情報很有一手。」
沈碧月輕輕瞥他,原來是這樣,於是兩人之間的話題從安插眼線很快跳到了邵衍有幾個下屬上邊去。
「天風,奇風,玄衣,再加上一個畢衡蕪,菱花算嗎?」她一個個數著,不等他回答就自己給解釋了,「應該算的,當初奇風也被你派來監視我了,菱花跟著我去王府,總歸也是要回去你手底下的。」
「這麼快就在打探家底了?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心急的王妃。」邵衍神情懶散,似笑非笑地調侃她。
「打探清楚了,要是覺著不好也能抽身。」
「皇兄下的是聖旨,你又想抽身到哪裡去?見著一個不好就想跑,別人肯放,我未必如他那樣洒脫。」
她聞言只是慢慢眯起眼睛,淺笑道:「你要是對我好,我肯定不會跑,誰願意離開一個能夠對自己好的人,找到那樣的人都不容易,對不對?」
邵衍也跟著她笑,只是終歸沒她笑得淺淡,「王妃說得對。」
菱花遠遠守著,悄悄偷看一眼,以前都是蜜裡調油,膩歪中帶著美滿的,今日兩人之間怎麼隱隱有股不和諧的暗潮湧動,她忍不住替兩位主子捏一把汗。
***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越王被狠狠壓下,從此失去聖心,懷王隱隱有了起勢的機會,正待抓住機會一躍而上,突然迎頭落下一塊巨石,砸得他整個人都懵了。
新上任的九方縣令白文於家中遇害,身上布滿砍傷,像是被人用砍刀砍出來的,流出的血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書房的地板,像是屋裡憑空生出了血潭,血花四濺,其中一面較為乾淨的牆上用血字書寫「今用白賊狗命,祭我羊城水鄉十萬父老。」
皇帝震怒,命令杭碩親自去查,這一查,竟與懷王扯上了關係。
說到羊城水鄉,就不得不提起十年前羊城曾經遭遇過的那一次巨大水患,羊城位於大寧地南,地勢較低,又臨江湖,每到夏季就容易發生水患,不過羊城常年與水患碰面,羊城的官員與老百姓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鑽研出一套對付水患的法子,長此以往倒也沒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其間也曾發生過其他遭遇水患的州縣專門派人來取經治水患的趣事。
水患防不得,只能退,只能引,這麼多年來沒什麼重大的傷亡,至多不過損失些財物,諸如房屋牛馬與田地糧食,羊城百姓並未將其放在心上,結果意外很快就發生了。
那一年的水患造成羊城十萬百姓的傷亡,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甚至在死後尋不到親人的屍骨,被水一衝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能救回自己一條性命都是極其幸運的,受老天爺眷顧,不談去救別人了。
羊城元氣大傷,先帝無比震驚,立馬從國庫調派大量賑災款,著當時的中書令南風親自護送賑災銀子前去羊城。
只是這一支賑災隊伍還未到達羊城,南風就被快馬加鞭趕來的御使給抓起來了,他是奉陛下的旨意,抓捕通敵叛國的南風,大理寺給他列出的罪狀,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羊城水患。
此事一出,震驚整個大寧。
中書令南風在世人的眼裡就是忠臣與清官的象徵,他博學多聞,為官清正,行事光明磊落,對江山社稷勤勤懇懇,就像是不求回報,但凡朝廷有難,他必挺身諫言。
明明身處朝堂這個大染缸,卻絲毫不受影響,對君,他是忠義之臣,對民,他卻宛如是文曲星再世,受盡天下寒門子弟的嚮往與憧憬。
南風在百姓的支持與愛戴下推行過許多革新的制度與律法,不止一次觸犯了權貴世族的利益,很快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只是先帝十分寵信他,沒人敢輕易動他,這樣的局面一直維持到羊城爆發水患的那一年。
在他動身離開永安城后,從他府上搜出了與敵國互通往來的信函,裡面還談到了這次羊城水患純屬人為,那些信函被呈至先帝面前,先帝駭然大怒,當即發出通緝的密令,著人去拿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