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佛堂里傳來老住持的誦經聲。
木魚伴隨著誦經有規律的敲打著。
念善跟在一旁盤腿誦經。
桑榆在地上不停的爬來爬去。看著這個摸摸那個。
「最近煩事牽繞?」
老住持停下念誦,問著念善。
「也不算什麼煩事,只是有點不明白!」
「哦?」
「明明著急著想要離開,可真當有去路的時候,我居然猶豫了,老住持我是不是有病啊!」
念善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自己。
「凡塵俗世皆因沒後路而義無反顧,三生苦惱皆因放不下而心生猶豫!」
念善心中大悟,她之前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退路所以就無論如何都想去找,為的就是那個沒有退路好讓自己名正言順的放棄。
如今退路來了她不是猶豫而是不舍。
為何不舍,怕是她對竺懷幽心生眷戀而苦惱了。
念善忽然彎下腦袋不知該如何。
「為何人總有那麼多的煩惱,!」
念善忍不住的哀嚎。往後一躺望著高高的房梁發獃。
主持輕笑著搖晃著頭。
「佛祖都有苦惱何況是人!」
「他能有什麼苦惱,搞個塑像往那一方整日什麼都不用想不用乾的又有想活還有人天天誦經與他!」
念善指著佛像。
老住持木魚滾一個敲下來,敲的念善齜牙咧嘴的嗷嗷叫。
「佛生有佛惱,豈是我們這些俗人煩惱可比可想的!」
「切,神神叨叨!」
念善不滿的嘟著嘴巴。
嘴上說著老住持的不可信,心裡卻一直跟著老住持參佛念經的。
繼續打坐好,跟著老住持將方才停下的經念完。
念善決定了,暫時就先不走了,既然柳夕晨現在好好的活著還當了新月國的公主那證明便是過的比她好也比回到齊勝強,至於桑榆,她是捨不得的,看到時候能不能商量著桑榆留下來跟她,如果姐姐實在捨不得她也不會強留著桑榆。
大不了以後多走點路去新月看看桑榆,而她覺得她也不適合活在那宮牆裡頭,在這起碼有自由。
是的,唯一留住她的理由就是竺懷幽給了她足夠的自由和歸宿,這也是念善極其不舍的。
不知何時桑榆已經不願意騎在脖子上了。
一個勁的想要往地上走。
時至夏日,念善彎馱著身子牽著桑榆的小胳膊,桑榆搖搖晃晃的走著,嘴邊咯咯的笑著。
念善滿頭大汗的苦笑著,這個小壞蛋。
「姐姐!」
女子溫婉的喚著。
念善抬頭有點驚訝,一般她是不會獨自出來的,更別說獨自出來見念善。
「嗯,出來的!」
念善客套的打著招呼。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念善眉頭緊鎖,不喜歡?犯不上,喜歡,還真沒有。
「為何這般問!」
「自從姐姐救我過來后在這府中數月都不曾姐姐與我說過一句話,哪怕我怎樣纏著哥哥,姐姐都不說話!」
女子天真的眨著眼。
「我該說什麼?」
念善同樣純真的眨巴著眼。女子倒是一愣顯然沒想到念善會做這般回答。
女子尷尬一笑。
「我以為姐姐會生氣!」
「為何生氣?」
依舊純真不解的眼神。
「哥哥不是姐姐的夫君嘛?我這般依賴哥哥,我以為姐姐會為這個生氣!」
「哦原來這個啊~~~」
念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可是你以為我會為這個生氣卻還要依賴靠近,現在又與我說這些幹嘛?」
念善眼中的委屈和純真表現的淋漓盡致。
女子驚訝的不知怎麼去接下念善的話。
念善淺淺一笑。
「你也別覺得太多,不說我是不是她的夫人,男子誰能不沾花惹草的,再說了我只是平城侯的夫人,與這個幽若王還真沒多大關係,頂多我就是個被俘的平城侯夫人!」
念善燦爛一笑。
「誰沾花惹草?你跟我沒多大關係?」
身後不滿的聲音響起。
念善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女子顯然也沒想到竺懷幽今日會這般早回來。
念善提起桑榆就要往府里跑去。
后衣領被緊緊拉住。
念善不得不回頭對上竺懷幽微怒的眼神。
「什麼呀!你聽錯了!」
念善扯著笑容深深一笑。
「那你們方才在說什麼?」
竺懷幽眼神看過那個女子。
那女子緊張的握起雙拳眼中帶著委屈和凄楚。
念善眉頭一皺。
「她說她喜歡你,我便說了句那句啊!」
念善在那女子還沒開口說的時候便趕先說了一句。
女子眼中的驚訝顯然是被念善忽如起來的一句給打的措手不及。
「姐姐,你胡說什麼啊,明明是你要我不要再靠近哥哥的,還說就算你與哥哥毫無關係,哥哥也不會看我一眼的!」
女子眼中凄楚的看著竺懷幽。
竺懷幽眉頭一皺,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她說的對,即使沒有她我也不會看你一眼,所以你以後聽她的離我遠點!」
說著不顧女子眼中的錯愕,提著一大一小走了進去。
「噗!」
念善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笑什麼?」
「你為何就相信我是那般說的,還不生氣!」
「我不是相信她,我是相信,你這樣是在乎我,我何必生氣!」
竺懷幽壞壞一笑。
念善一愣。
「哼,所以你真覺得我說了那樣的話!?」
「不覺得!」
「所以為何不信她!」
「為何信她?」
「不信她,你留她在府中?」
念善也有點想不明白。
「自然有道理的!」
竺懷幽深深一笑。
「就因為張的那幾分像你娘?」
念善很是不理解那種因為誰跟已故的或是深愛的想象便可就將所有的情感放在那個人身上,還自覺這也是愛。
坊間大戶人家反正這樣的事比比皆是。
她三分像深愛的人便也是他愛的,遇到五分像的三分像的便失去了所有寄託愛的資格,最後三分像的那個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有沒有被愛過。
所以他究竟是愛過你還是愛過想她的你呢?這算愛嗎?
反正念善偶感無聊的時候就會想,然後怎麼都想不明白。
竺懷幽淡淡一笑。
「自然不是因為像就能留著他」
「那是因為?喜歡?」
念善不解。
「所以你在乎的是什麼?」
竺懷幽看著念善。
念善微微一愣,是啊,她在乎的是什麼。
「哈哈哈,大戶人家都有三妻四妾今日愛這個明日愛那個的何況你還是個王爺,我自然是理解的!」
念善一個我懂你的表情。
竺懷幽卻收起了笑容,一臉正經的看著迴避問題的念善。
「你在乎嗎?」
竺懷幽好似魔幻的說了一句。
念善竟然笑不出來。
一張臉愣神的看著竺懷幽。
她在乎嗎?她在乎!
她不是能接受自己丈夫三妻四妾的人,江湖那麼多年見過不忠不義的,也見過至死不渝的,兩者皆有,所以她更清楚自己要什麼,更明白自己無法接受什麼。
「我在乎!」
沒想到念善這般直接的說出來。
竺懷幽與念寒四目相對緊緊瞧著彼此。
念善的臉有點微紅,瞧的竺懷幽痴醉。
攬過念善的腰肢緊緊的抱著,將頭埋在她的肩頭深吸一口氣。
緩緩的魚念善額頭相抵。
暮色落時照耀進來的暮色打在兩人的臉上,分不清時為何痴醉。
竺懷幽輕輕的吻住了念善。
念善也不似以前的掙扎,反而淺淺羞澀的閉上了眼眸不敢去瞧竺懷幽。
竺懷幽嘴角愉悅的飛揚,加深了這個吻。
「相信我,無論何時都請相信我,我只對你這般!」
竺懷幽說的及其的輕,好似央求。
「嗯!」
念善輕聲的回應著。
睡的好沉,明明聽著聲音卻動彈不得。
念善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怎麼也抬不動。
不對!
念善意識驚覺,身體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只覺有人在旁邊抱走了桑榆。
桑榆似乎很安靜。
念善急的想要睜開眼。
努力的睜開眼眸,模模糊糊的看著桑榆被人抱出房門。
她想要喊,怎麼都喊不出來,連手都抬不動。
桑榆·····
「桑榆!」
念善大叫著坐起。
竺懷幽緊緊的抓著念善。
「桑榆,桑榆被人帶走了!」
念善有點驚慌失措手在顫抖。
「嗯,府中的作細沒有清理乾淨,可能留下的老臣之中的後人也有叛心的。」
「怎麼辦?他們為什麼帶走桑榆,想要什麼!」
念善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先看看這個!」
竺懷幽將紙條交給念善。
「若想公主安然,帶靈芝來棱風山!」
「他們應該是沖著靈芝來到,只是····」
未等竺懷幽把話說完,念善急急翻找出靈芝,脫下外衣,露出一聲的夜行衣,將靈芝往懷裡一塞。
「你幹嘛!」
「去換桑榆」
「你知道棱峰山是什麼地方嗎?」
「我不管,不管什麼地方我都要去!」
念善努力的想要掙脫開竺懷幽的鉗制。
「你聽我說!」
「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念善掙扎著。
「棱峰山在平陽跟蠻夷中間背靠著新月對立面的儲月派,那個地方形式非常的複雜,你貿然而去,別說換桑榆了,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去救你!」
竺懷幽是真的有點著急了,從來沒大聲過說過念善,此時竟然忍不住的大聲了幾分。
「那怎麼辦,你告訴我那該怎麼辦!」
念善大吼著。
儲月加上我跟淮笙都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擺平,我們得想個萬全的法子!」
竺懷幽緊緊的抱著念善,生怕一個放鬆念善就著急的沖了出去。
「堂主···對了堂主如果加上堂主!」
念善開始想到齊懷先。
竺懷幽開始冷靜下。
如果請求齊懷先的話那應該是能安然脫身的。
可是什麼理由去求助齊淮笙呢。
定然是「你要救的人自己去救,自己都沒能力救回來的人,求助他人你還是會失敗的!」
齊淮笙那張冷冷的語氣和臉已經絲毫不差的落入他的腦海。
「你想什麼?」
念善看著發獃的竺懷幽。
「我在想該用什麼理由去讓齊淮笙幫忙!」
這個人事讓念善也陷入了沉默。
「要不····」
「不行!」
念善知道竺懷幽想要說什麼,可是不可以。
齊淮笙知道的話定然是留不住桑榆的,若是姐姐知道了定然是會怨恨的。這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齊淮笙知道。
「哎,你可以要記住,為了你我讓出一座城池了!」
竺懷幽滿臉的悲痛。
齊淮笙看著滿臉糾結和不願意的竺懷幽得意一笑。
「既然你願意將風沙城讓出來,你要與我聯手上棱峰山也不是一件麻煩事,加上有啊先在,這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是啊,簡直就是白混一個城池!」
「那我就不去了!」
「別啊,雖然是白混,可是有你沒你差距還是有點大的!」
竺懷幽還是有點心疼的。
齊懷先那邊也是白幫忙的,他還得借他三萬士兵助他拿下異域邊關。
只有他一個人在認真的擴展,竟都為了別人。
想想還真是不一點難過。
竺懷幽怨恨的看了一眼齊淮笙。
哼,以後你別求我!
竺懷幽心中已經記下一筆。
信中寫的是讓念善一人前去。
而齊懷先、齊淮笙、竺懷幽早在前幾日就在暗中布置好了所有。
現在三人悄悄的尾隨著念善。
念善心中有點緊張。
總覺得暗處有很多人瞧著自己。
按照指示來到了山頂。
山頂上有個很大的寨子,寨子里烽火高照。
「棱峰寨!」
三個字高高的掛在階梯的嘴上名。
宏偉的石門讓念善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
「誰!」
一把箭凌厲的插入念善腳下的石階上。
念善冷汗滑落。
「我帶著靈芝來了!」
念寒大喊著。
接著便是一段念善自認為比較漫長的安靜。
石門兩邊驟然燈火通明。
念善有點不適應的抬起胳膊擋住亮光。
「進來吧!」
一個人大喊一聲。
念善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越過石門便是一點都不像寨子的那種粗鄙,反而氣派豪華,看起來反而更像宮殿。
念善皺眉看去。
跟著那帶路的人往前走去。
來到會事堂前。
只聽桑榆稚嫩的笑著。
一人趴在地上任由桑榆拉扯著他的頭髮。
念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人轉過頭一愣,隨即展開習慣性的笑顏。
「你來啦?」
「慕寒!」
念善咬牙切齒的看著正滿臉無辜笑著看她的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