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婦人之仁
在右相府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傳進了他的耳朵，只是夜華熹安好，自己也便沒有再去右相府的理由。
林儲嫣倒是有興緻，在院子里自己粘了一個風箏，讓阿華拿著，去了夜冥殤的院子。
到了院門口，只見院中只有夜冥殤一人，趴在石桌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
林儲嫣對著阿華坐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並且擺了擺手，阿華意會退了出去。
林儲嫣輕聲走了過去，坐在了夜冥殤一旁的石凳上，也趴在石桌上瞧著夜冥殤，他還是同上一世一樣，絲毫沒有變化，只是身上少了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變得有人情味兒了。
她不知道，對於夜冥殤的這些變化，究竟是該欣喜還是該傷心，至少在上一世，夜冥殤的眼裡只有她一人，要不是袁嬈兒那個賤人，夜冥殤上輩子怕是也只會有她一人。
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至少這輩子一切也都可以重新開始了，她這輩子一定會陪他到白頭。
想到此處面上浮現出溫柔的微笑。
夜冥殤一向警覺，猛地張開眼睛在看到面前的人是林儲嫣時才將眼中的殺意收斂起來。
「怎麼是你，來這裡多久了。」
林儲嫣掩面笑了起來「你幹嘛這麼警惕，我也不過才來一會兒，瞧見你睡著，便不忍打擾，這才坐在你旁邊。」
「看樣子，是我的警惕之心下降了。」說這話，也苦笑了出來。
看來自己真是警惕心下降了，換作平日里，只要有人接近自己，自己便會醒來，除非是冷涼月，他只有對著她時才沒有警惕心，可是，沒想到今日，對著林儲嫣，自己竟然也會失了警惕心。
林儲嫣瞧著沉思的夜冥殤「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對了今日，你怎麼想到我這裡來了？」
「哦，對了，我今日閑來無事，便粘了一個風箏，想著今日天氣也好，便想同你一起去放風箏。」
夜冥殤有些為難，這幾日對於撫蘭的事情已經傷透了腦筋，到現在還沒有什麼法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突破口，卻被梧桐橫插一杠，現在還哪有什麼心思去放什麼風箏。
看著夜冥殤的猶豫，林儲嫣那裡不知道他的為難，對於撫蘭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等夜冥殤拒絕，便輕笑著開了口「罷了，剛剛那話，也不過是騙你玩兒呢，我哪裡有什麼閒情逸緻去做什麼風箏，只是在院子里呆在無聊，便來你這裡坐一坐罷了！」
夜冥殤點了點頭「想喝什麼茶啊？」
「今日想喝杯茉莉茶！不知王爺這裡是否有啊？」
「茉莉茶，我這裡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我這就讓撫蘭……」說到這裡，面上一僵，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不必了，煮茶我不自誇，可還是呢入的了口的！」
夜冥殤點了點頭，喚了下人拿來了一套茶具，林儲嫣動手煮茶，茉莉的花香沁人心脾。
「阿殤，你可是在為您那屬下的事而發愁？」
猛地聽到這句話，眉頭一挑「這件事情，你也知道？」
「自然，我的本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夜冥殤也不掩飾，直接開了口「是！這些日子，我便是在為撫蘭的事情發愁，若是個普通的青樓舞館也就罷了，可是，這裡卻偏偏是雀喜坊！」
茶水也已經煮好了林儲嫣倒了一杯，放在了夜冥殤面前「嘗嘗看吧！對了，那雀喜坊大姑姑，有一個女兒，名喚牡雪，想必阿殤你也找過了吧！」
「是，那夜花燈節，我便已經與她見過面了！」
「難道，魚兒沒有上鉤？」
「不，鉤上了，只不過是上錯了鉤！」
「哦？我倒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會有女子瞧不上攝政王爺？」
聽著林儲嫣的打趣，夜冥殤也只是笑笑「這天下，也並非所有人只鍾愛於好看的皮囊，對了，那人，是我的屬下，名喚梧桐，他也是因為撫蘭的事情才來到這裡的！」
「那你還在煩惱些什麼，既然那人是你的屬下，想來他來這裡，也是因為鍾情於那位撫蘭姑娘，既然如此，你倒不如將此時告訴他，若他是個聰明的，想來也是知道該如何做的！」
「這個法子，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日我見了那個姑娘，是個傻的，憨厚的可愛，所以……」
「所以，你不忍心了是嗎？」
「怎麼會，我只是不想用這番不入流的法子！」
林儲嫣笑了出來，伸手，抹平了夜冥殤皺起的眉頭，意外的是夜冥殤對於她的觸摸並沒有躲閃「你不必解釋的，只是現如今，你還有比這更好的法子嗎，我林儲嫣所認識的夜冥殤，可不是這麼一副婦人之仁的樣子！要什麼就去拿，不管用任何方法，這才是夜冥殤！」
一時間，夜冥殤愣住了，是啊，他到底是怎麼了，如果是最初的他，他一定不會去救撫蘭。
因為對於他而已，一顆廢掉的棋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用處，唯一的作用就是消失。
可是現在呢，自己憐憫這個，可憐那個，可是自己呢，這世間多的不就是可憐人嗎！
想到里，不由笑了笑，面上帶著自嘲「瞧瞧，我還真是安逸的日子過習慣了，就連最初的自己都忘了！」
夜間，夜冥殤喚來梧桐，梧桐原本是帶著輕快的步子走進書房的，亂蹦帶跳的「主子，撫蘭說你找我。」
在看到夜冥殤一臉嚴肅的表情后，還是收斂了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撫蘭的消息嗎？」
聽到這話，梧桐眼前一亮「主子，你知道撫蘭的下落了！」
夜冥殤點了點頭「不錯，早在你來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了，只是在哪時候，我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為什麼，既然有了撫蘭的下落，那為什麼還要猶豫呢？」
「因為，撫蘭現如今在雀喜坊，你覺著以撫蘭的性子，她會願意讓你知道她在那種地方嗎？」
梧桐兩手捏起了拳頭，咯吱作響「是錦瑟嗎？是錦瑟做的，對嗎！」
「是，你還記得花燈節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牡雪姑娘嗎？她，便是那雀喜坊大姑姑的女兒！那晚若不是你的出現，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下去。」
「砰……」
梧桐跪在了地上「主子，求求主子不要放棄撫蘭，那日被打斷的計劃還是可以施行的啊，我，我還是可以的，讓我去好了！」
「你確定，你要……」
「是，我確定了，在撫蘭消失的這段日子，我心裡也明白了自己對撫蘭的情意，所以，這次，我想要親手帶著她，離開那個地方！」
夜冥殤瞧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梧桐，感覺面前的少年彷彿是在這一瞬間長大了一般，之前，梧桐的年紀明明比自己的大，可是卻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或許這次的事情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歷練，看樣子撫蘭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梧桐這次倒是主動，雖然知道那大姑姑在外買的院落，但還是去了上次她們一起去放了花燈的南橋。
老遠便瞧見那瞧上站著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嘴角勾笑帶著隱忍之意。
就連握在手裡的柳枝也被拽了下來，手心也被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液也流了出來，可是梧桐卻是不在意。
牡雪瞧著面前的婢子「小蘭，你快瞧瞧我，今日這副裝扮可還入目？」
那個被喚作小蘭的婢子捂著嘴笑了出來「小姐，你自從那花燈夜后，便日日來這南橋上，小蘭瞧著那公子指不定是個騙子呢！」
「騙子，誰是騙子啊！」
一時間牡雪像是呆了一般「小蘭，你可聽到了，還是說，我是出現幻聽了？」說這話，還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臉。
被痛的咧了咧嘴，忙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哎呦，痛死我了！」說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蘭我這麼痛，那，那梧桐是真的來了！」
小蘭捂著嘴笑著，看了眼牡雪身後的梧桐「小姐，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了，先離開了！」說完故意捂著肚子就走了。
牡雪滿面都是擔心，幾乎都要追上去了「你沒事兒吧，要我陪你嗎？」
梧桐看著這一幕幕，面上不自知的帶著笑，忙忙開了口，他怕他再不開口，這傻丫頭便真的追著她那婢子走了「喂，你這是要去那啊，既然不想見到我，那我便走了！」
牡雪的步子猛地頓住，然後轉身，看到梧桐后，眼睛笑得彎彎的，幾步跑到梧桐面前，一把抱住了梧桐。
歡喜道「你沒有騙我，我就說吧，梧桐怎麼可能會騙牡雪呢！」
說著，歡喜的笑著，邊笑，邊拍著梧桐的背。
梧桐卻在這個突然來到的懷抱中失去了動作，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還好，垂在兩側的手，也不知該放在那裡。
牡雪也在這時鬆開了手「你這幾日去哪裡了，怎、怎麼沒有來這裡啊，這幾日，我在這南橋上日日候著，只是每日有那麼多人經過，我也沒有瞧見你，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來的時候你剛好走了，而我離開的時候你剛好來了！」
「你可真是個傻子，我們左不過就在花燈節那夜見了一面罷了，算起來也是個陌生人，怎麼連陌生人隨口的一句話，你也相信啊！」
牡雪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們怎麼都說我笨啊，就連我娘也是這樣，再說了我們不是陌生人，你怎麼可能是陌生人呢，我們難道還不算是朋友嗎？」
梧桐聽著，怎麼覺著反倒是將自己給繞進去了呢！
「呃，咱們不說這個了，你想要去哪裡，我帶你去！」
牡雪眼睛一亮，攬住了梧桐的胳膊「我啊，只要是你帶我去的地方我都想去，梧桐，你想去那裡啊？」
看著牡雪的一臉期待，梧桐心裡卻高興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牡雪可是從來不會騙人的！」
梧桐面色一轉，嘆了口氣「唉，罷了，還是算了吧，總之那地方，我可是進不去的！」
「什麼地方啊，梧桐，你快說吧。」
「聽說，在這皇都中，有個好玩兒的地方，叫做雀喜坊，只不過，哪裡可是朝中大臣才能進去的，像我這種一清二白的下屬，怕是這輩子，都不得去裡邊兒瞧上一瞧吧！」
看到梧桐的惋惜，牡雪自己心下也是難安的，可是自己娘親告訴過自己，怎麼鬧都可以，只是唯獨不能將旁人帶進雀喜坊！否則娘親知道，還不得剝了自己的皮。
想到這裡，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咽了口唾沫，看著面前的梧桐，心道，不行，這是梧桐最想去的一個地方，況且，他就算是去，也只是瞧瞧罷了。
最終，還是美色戰勝了一切，牡雪瞧著梧桐「在雀喜坊有我的一個朋友，我、我可以帶你進去的，只不過，你去了后，須得躲起來，瞧瞧便出來，你看好嗎？」
梧桐一想到自己就要見到撫蘭，那個在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心下歡喜，瞧著面前的傻丫頭，也覺舒心了！
為了可以進的去，梧桐在牡雪的軟磨硬泡之下，最終還是妥協了，答應換上女裝，男伴女裝。
梧桐進去換衣裳，牡雪無聊著坐在椅子上，看著梧桐進去的方向發獃。
不過一會兒，梧桐便掀起帘子出來，牡雪瞧見整個人都愣住了，獃獃地瞧著面前的梧桐。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為什麼就連梧桐穿上女裝都那麼漂亮，可是自己呢！卻偏偏是這個樣子，但是看到梧桐，她還是覺著歡喜的。
梧桐看著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牡雪，不由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女裝真的有這麼不堪入耳嗎。
走過去，在牡雪眼前伸手晃了晃「喂，看夠了沒有！」
牡雪也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咽了口唾沫，羞澀的站了起來「梧桐，你真好看！」
梧桐一臉的嫌棄，原因當然是，牡雪瞧著他竟然流出來口水。
牡雪也反應了過來，忙忙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傻笑著。。